7.睡觉
    《郎君你莫归(糙汉)》全本免费阅读

    这很出格对么,今日才是两人见的第三面,除了姓名和身份,他们对对方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清楚要如何与他相处。只是婚前的一番简单的交谈,什么不该说的都没说,两人的心思便从严肃正经的婚仪转到夜里才做的那件事上了。

    可那东西太实在,诚实,把赵野心里在想的东西都直白地告诉给她。她也不觉得羞,想来是嫁过一回人的缘故,反倒大着胆子逗他,问,“就几个时辰,这也等不得么?”

    赵野哼笑了一声,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不知道这会儿是该进攻还是该退后,进攻显得自己太粗鲁,但退后又显得自己太软弱。男人从不能在这件事上甘拜下风。于是不动声色地带上了身后的那扇房门,挡开了想看热闹的姊妹的视线,试探性地回答,“不见你就能等,见到你了自然不能等。”

    他把欲望失控的罪责撇得干干净净,甚至没道理的把原因都丢到她身上,以至于挑逗完还能用那一双真挚的眼神光明正大地盯着她,看她的反应,想看她这尊玉石到底是如何勾人的。

    这会儿才刚过立夏,太阳才刚冒出一个尖儿,院子里只有半寸的土壤可以看见太阳。可章絮松开手吐了几口气,接着转过身松了松领口,觉得房间热,奇怪的热。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热量,要灼烧她,会灼烧她。正在点燃她。

    成年男女的事情,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至少不以感情深浅为行为准则。只要有合适的地点、不出错的人、恰到好处的时间,就能做某件事。

    她不愿意等。

    大概是因为方才披衣出门的时候听见厨房里屠肉户冲三姐滔滔不绝称赞赵野有多勇猛,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牛-逼的男人。大概是因为方才推开窗子看街上的动静时,瞥见前后几家的姑娘们都凑上来了,轻声细语地讨论赵野。讨论什么,章絮没听清,但是女人能议论男人什么,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大概是因为带着赵野进屋时看到母亲推波助澜的神情。章母对赵野太满意了,希望章絮不要放过就在眼前的机会。

    她不愿意等。

    她在家里等一个已经不会回来的男人快两年之久。如今有另一个人回来,能填上这个空缺,为什么要等。

    于是章絮做了决定,领着他径直往内室去,如此主动,却还要装作羞涩的模样欲拒还迎,“我爹娘还在外面?”

    赵野听了,立刻就能懂,这件事对男人来说,就是天生的。他边往里走边脱衣服,莫名其妙地笑起来。笑了两声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脏,汗涔涔,便走回去把刚才她拿来的粗布往水盆里浸湿,往身上擦,如此十几回回。一直到身上看起来稍显白净了,才把那块湿布扔下,往她那儿走去。

    “有什么好想的,男人女人办这事儿天经地义,人之常情。”他说完,低首含住了女人的后脖,像雄狮捕捉自己的猎物,举手投足充满了进攻性,“不想被他们知道,要么你不喊,要么她们不听。”

    这怎么可能。

    她松松垮垮挽在后脑勺的簪子被他随手取下,如瀑的长发散落比他见过的最美的溪流还要顺滑,一滑就钻进了他心里。

    “你……”屋里彻底没了人声,章絮的唇被他堵住,铺天盖地的热将她还未专注的心思压了下去,只剩下缠绵交缠的肢体、摇晃不稳的帐子和赵野落在耳边喷薄不断的鼻息。

    ——

    两人这一闹,就是两个多时辰,从卯时三刻至未时将近。章絮躺在床上,好容易回过神,正想着开窗通通风,就听见铜驼街上传来的报更声。

    梆子声声响,愈来愈近,男人喘息的声响也愈发近了。

    他没走,准确地说,他同一只雄狮,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猎物。看她薄汗轻湿鬓发的侧脸,看她连绵起伏的胸口,看她揪紧床单忘记松开的手。无声地笑。

    “我能说几句浑话么?”赵野突然想起杜皓说的话。

    “什么?”她侧过头仰着看他。

    “杜兄弟说你的身体和豆腐一样软。”他舔了舔下唇,继续道,“我以为他故意骗我,好欺负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实人。”

    “眼下再看。豆腐可比你差远了。”

    章絮的脸忽然变得又红又羞,但碍于对他的了解不深,不敢乱说,于是把头转开,无端轻斥,“你们在军营里就说这些?正事不想想女人。”

    他不以为意,回道,“我们不过是打几个比方。将你比作清晨山间的湍湍溪流,鲜草遍地的草原,营长送给我的那匹不烈的野马。真要认真说起来,他们更浑,淫言淫语,不堪入耳。

    “若是章姑娘想听,我可以给你学几句。”

    章絮头一回听见这么直白的话,被他挑逗得两颊通红,几欲滴血,忍不住岔开话题,问,“你在河西也是这样么?”

    “当然不是。”他十分确定,又问,“在你眼里,河西的生活得是什么样儿的?整天载歌载舞?我们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天天拉着官妓和卖唱的胡女睡觉?”

    赵野知道她把边关想得太美好。一路上见到的人都这样问他,河西是不是没那么多规矩,没那么多的赋税。

    可都是大汉的子民,生活在哪里有什么区别。他无奈地笑,像讲故事一样,抚着她的秀发低声解释,“正经人家的胡女很少出来的。街边上你能见到的都是被卖来的奴婢。奴婢,说好听点,和大户人家的侍女一个样儿,说难听点,就是畜生。也不是我们看不起她们,主要是她们实在太没尊严……不过活都活不下去的人,是不讲究尊严的,她们自然也是。我刚去军营的时候,有几个胆子大的就背着军规偷偷去做了,结果被她们捅死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但后来营长就不让兄弟们和她们来往了。”

    “再说汉女。如果往前算个一百年,那还好找她们,毕竟那么大个西域都护府都还在咱们手里,盛世繁华。可到底过了一百年,匈奴一到旱季就要南下,烧杀掳掠。章姑娘,你说,像你这样的女人,可以经历几次?他们玩得可比我们脏多了。所以最后剩下的,就是我们这群不老实的臭男人。”

    他说到这里,无聊地笑了下,禁不住辩解,“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就是大家伙儿偶尔想家了,又怕给兄弟们笑话,就用姑娘们当借口。”

    赵野是第一个给她讲述虢县以外的事情的人,尽管说的东西她都不知道。她既不知道世人口中说的媚态妖冶的胡女是不是真的能魅惑人心,也不清楚残暴无良的匈奴人是否真的同野兽一样凶猛。

    但他说,河西和咱们这儿根本不同。

    那儿最干旱的地方,绵延几十里都是沙漠,刮起风来,似刀割,能把章姑娘你那又白又嫩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