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你莫归(糙汉)》全本免费阅读
章絮不太记得一年多前同杜皓拜堂是什么模样。她只记得那会儿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当时想,嫁人了就要开始新的生活,平日里在家做的那些母亲总说的坏习惯都要摈弃掉,得遵守婆家的规矩,婆婆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做规矩之外的事情。
可眼下呢。赵野身边没有一位亲人,这个家是她来了才开始完整,也许他根本不知道娶媳妇是什么模样的,要对新妇说什么。所以日后的新生活在这一刻有了定数,要她不由得自在地松了口气。这个男人啊,他不仅没有规矩,还格外慷慨地将她从规矩里解救出来了。
所以她这一拜,没几分女人对男人的感情,更多的是被救者还予施救者的恩情。
她答谢这位突然从路边跳出来将她娶回家的男人,答谢他日后一年半载需要悉心照料自己的辛苦。这一路多漫长,带上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的自己,实在叫他劳心劳力。
但新人交拜的这一刻,赵野不是这样想的。好不容易像他们嘴里说的那样娶上媳妇了,心里怎么能装正经东西。
有一点忘了说,赵野这么执着于住在山上、不爱下山的理由,无非是因为他在人类的世界里不得不饰演另一副模样,另一副更像个人的模样。说人话、办人事。眼下顺理成章地进了山,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哪里还会继续戴那个想办法讨大家喜欢的面具。
他是万物天地生养的孩子,淳朴、厚实、凶猛,行事作风都遵照野兽的条例来。
野兽之间没嫁娶,只有以繁衍后代为己任的使命。他记得清楚,那些个公的,每到发-情期都跟发狂似的,完全变了个样子,生猛得很,只要看上哪家母的,那是不要命了似的,穷追猛舍,一旦抓到,就要摁着对方的屁-股猛干。
以前不懂事,他总站在母兽那边。偶尔有母兽躲到他家里来,他就站在洞门口和那公的大眼瞪小眼,不服就打一架。那时候他心里只想,不就是这点任务么,这只不做族群里也没见少两只,何必闹这么大个动静。可这会儿再想,这会儿再看,章絮已经毫无防备地走进了自己的领地,还装什么。
他邪笑两声,心想,别装了,再装就要把媳妇骗过去了。
所以在赵野低头给她拜礼的这一刻,他只想着男女间那点惹人脸红的旖旎事,想女人的身体,想她曾经想喊又不敢喊的低吟。
“夫君?”她见他迟迟没有动静,便开口问他,问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应了声,勾唇,两只眼睛正看到女人脚上穿的绣花鞋,想起今日下午才看到它的模样,白净的,趾尖一点红,一整床干净平齐的床单全是给它蹬乱的。它可比女人面上安静贤良的模样看起来活泼不少,讨他喜欢。
“媳妇,我在。”赵野突然改口,把寻常农户挂在嘴上的粗鲁称谓拿出来。这才像他。这才是他。“娘子”一言太秀气,别再装那点礼了。
“掀盖头吧,我闷着难受。”她直起身,走上前催促他,“再戴会儿,姐妹们给我梳好的发髻就要乱了。”
章絮还想着给他留个好印象,要仔细着,精致地给他看。
可赵野不是俗世中人,不在乎这点细枝末节的礼数。所以别说是揭盖头了,就是这身礼服,他也能帮着脱了去。
自然可以预见的,与杜皓那样规矩的用喜称挑开盖头不同,他大大咧咧,跟拿来盖在猪肉上的防虫布一样,两三下就把盖头拿开了,而后信手一扔,微微弯腰,轻轻松松将她扛了起来。
“你!”这变故来得突然,她始料未及。章絮惊叫一声,连忙将手撑在他肩上,撑起自己的身子,扭过身子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看不出来么?做你。”他像扛着那头黑熊一样把她扛在肩上,见她无端挣扎,干脆用右手勾起了她不安分的双脚,不许她往下乱踢。接着,他走到石壁上一处凸起的平台,伸手揭开盖在上面的小杯子,再吹了吹原先就放在边上的湿火绒,吹出明火,给灯芯上了光。
灯一亮,洞内顿时灯火通明,要那些原本藏在夜色中的秘密荡然无存。
章絮被他轻松丢在打磨好的石床上,像只才从陷阱里捕来的猎物,正手忙脚乱地理着鬓发、衣衫,而后好奇地四下打量起这个简陋的洞穴,他的窝。
他活得简单,洞里只有半破的罐子,罐子里装着的昨日接来的山泉水,和另一边挂在铁钩上的半只新杀的野猪,那位置高的,一般路过的小野兽蹦起来都够不着。再说回那只猪,那野猪,比她高比她长,结果开膛破肚的被他陈列在这里。
“……你把它拿出去,我不喜欢被人看着。”她摸了摸身下的石板,觉得硬,硌人,用食指抠了抠后,有些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嫌弃道,“哪有办事儿的时候在边上挂半只猪的。”
终于发脾气了。小脾气。赵野还以为她会一直像尊大佛一样,面无情绪呢。
“它是猪,又不是人,你怕它看什么。”男人笑她大惊小怪,“我说媳妇,这死的半边猪你倒是在意了,那白天是谁,连活蹦乱跳的家人都不放在眼里的。”
她端坐在石床上,不让他,道,“我爹我娘我姊妹又没进屋来看着咱俩,能一样么。你快点把它拿开,要不然我不答应和你睡觉!”恼羞成怒。
男人唉叹了一声,没法儿,脱衣服脱了一半衣服去给她改猪肉。也不麻烦,他个儿高,随手一提,便把挂着的半边猪取了下来,再随手一转,翻个面挂回去。
这还差不多。章絮看着肉排,满意地勾勾唇,边拆自己头上的钗子,边指挥道,“你再去把外面的东西都收进来,找个地方好好装着,可不能丢了,丢了我要心疼死。”
“……”
男人才洗完手上的猪腥味,回头看了眼她方才拿不下不得已丢在脚边的物件。不愿意,不想,那东西涨得快要炸了,一刻也等不下去,于是坚定地拒绝,“就丢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