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没有人能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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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将江氏集团犯罪证据公开的计划里,没有人能站在上帝视角问十八岁的路汐愿不愿意当救世主,也没有告诉她,当救世主是要失去她所爱的人——

    父亲路潇的骨灰被她从灯塔撒下了,从此连半分鞠躬祭拜的机会也无。

    江微被当成诱饵锁进铁笼里沉海。

    赧渊被判防卫过当,在监狱服刑三年。

    而容伽礼,最不应该被卷入险境的人,却为了让她有逃出宜林岛的一线生机,差点就死在了那片红树林的海滩上。

    她整整七年,两千多个日夜,两亿三千零六十二万秒里都不得安生,在这个茫茫人海的世界上寻不到任何有关容伽礼的踪迹,心里没有一刻不在后悔明明都分了手,为何还要跑去求他被召回家族前出来见最后一面。

    她在那个最热烈成长的盛夏时节,迎来的不是新生。

    而是无望地堕入了万丈海底深渊,在这段漫长的时光里,独留她这具躯壳内的灵魂在挣不脱逃不过的痛苦中声嘶力竭着,直到容伽礼出现在她眼中的那一秒起,她冰冷的心脏才重新开始跳动了。

    ……

    路汐肺部感染,高烧不退了一天一夜。

    容伽礼当机立断给她转院到了泗城的私立医院,启动着容家最顶级的医疗团队,可是路汐始终是不醒,又一个深夜里身体温度烫得吓人,唇齿间却在微微颤栗着好冷。

    窗外盛夏时节的气候,容伽礼关掉了病房内的恒温空调,用最柔软的被子裹紧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摸索着她清瘦的雪白脊背,直到路汐十分虚弱地将脑袋枕着他胸膛前,意识半醒地想召唤什么:“你在哪……

    容伽礼耐心地回答:“在这。

    路汐其实是什么都听不到的,被汗珠浸透的乌黑发丝黏湿在脸颊,衬得皮肤更无血色;“我好冷,宜林岛好冷,春天好冷,夏天好冷,秋天好冷,冬天好冷……

    “你醒来。容伽礼喉结上下一滚,嗓音很沙哑:“醒来就不冷了。

    路汐却不愿醒,醒来了独自要面对没有他的世界,更感到冷了。

    到后半夜,医疗团队对她进行了一场急救,容伽礼犹如被人残忍攥住了命脉,竟找不到留住她的办法,寸步不离守在病房门外,他浑身僵硬地绷紧了不知多久,突然想到什么。

    容伽礼开口问护士要来了一张白纸,他没有像上次那般用没有字的纸去哄骗路汐。在充满消毒水气息的清冷空旷走廊上,他毫无久居高位的容氏掌权人高贵神秘形象,跪于医院银白色长椅前,骨感修长

    的手指提笔在上面写满了字:

    ——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我爱你,路汐。

    ——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我爱你,路汐。

    ——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我爱你,路汐。

    十分钟后。

    容伽礼来到了病床前,路汐躺在上面,紧蹙眉心,昏昏迷迷得极为痛苦,他俯身将这张隐有浓色墨痕洇透的薄纸放到了她轻轻陷在被子的手指上。

    这七年里深刻在骨髓里的本能,让路汐的皮肤被触碰到的瞬间,像是激发了她身体某处开关,自动地攥在手心,像抓住了一个求生机会,继而很慢很慢地睁开了那双眼。

    会睁开眼了。

    哪怕脑海中的意识还是被高烧得认不清人,但会认字就行。

    随着路汐的身体状况彻底稳定好转下来,凌晨五点时分,她开始会很小声地跟容伽礼抱怨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很难闻,问他能不能找一朵昙花放在床头。

    直到此刻,容伽礼低眸凝视着路汐紧贴枕头的脸蛋,才恍然发现分隔多年,她始终未变,依旧保留着以前一些很可爱的小习惯。

    是从他这里,养出的。

    这家私立医院里,路汐所住的楼层早已经被重重封锁,连续几日拒绝了任何人来此探病,直到容伽礼终于肯撤了保镖,而他指名要见的第一个人,便是赧渊。

    次日。

    淡金色的阳光透过高级病房的全景落地窗,洒在了床头含苞待放的昙花上。路汐已醒,而高烧过后的喉咙让她暂时失了音,过度虚弱的身体更是只能继续在这张床上躺着,连想起身的一丝力气都无。

    她漆黑的眼睛像是含着泪,始终盯着容伽礼,欲言又止着无尽的情绪,见他片刻离了视线的话,脸色就很苍白。

    以至于醒来的整个上午时间里,容伽礼一动不动都在陪着她:“不要急,慢慢来,我会一直在这里。

    因他的话。路汐放弃了意图尝试发出点儿声音,垂着眼,看他抬手接过护士递来的药品和棉签,动作很轻地给她细脖处几道鲜红掐痕一点点上药,整个过程轻到只有彼此细微呼吸声。

    而在极度安静的时候,路汐那点儿精神力也逐渐耗尽,呼吸渐匀地合上了眼。

    只有此刻,容伽礼才得了片刻功夫从病床前离开。

    这扇门的外面,赧渊半个小时前已经来到,透过玻璃窗口看到路汐安然无恙之后,并没有进去打扰的意思,医院禁止吸烟,他没点火,只是将香烟捏在食指间,低头闻着那股仿若能取代精神镇定药物的

    薄荷味。

    容伽礼从病房一现身,恰好他也抬起头,两人隔空无声对视了秒。

    皆是很有默契,上天台聊。

    比起置身在宜林岛那次的剑拔弩张气氛,这次为了路汐——无论是容伽礼,还是来医院前意外从周境川口中得知容伽礼这七年为何没来找路汐真相的赧渊,都选择了休战,暂时放下对彼此互不顺眼的敌意。

    “抽一根?”赧渊将皱巴巴的烟盒递过去。

    容伽礼很少沾这个,那年夏天还温和地警告过路汐不可跟赧渊学抽烟,如今面不改色地接了过来,修长骨感的手指夹着,与他燃烧的猩红烟头触碰,渡了点火星过来。

    静了半响,赧渊面朝天台外的一片繁华市区,用很淡的语气平述道:“当年路汐过得很惨。”

    正午的日照极烈,容伽礼指关节却感觉到寒意颤了下。

    赧渊往下继续:“她从宜林岛逃出来后,身上什么都没有,又不敢随意示人,不敢回到熟悉的地方,只能在火车站里躲躲藏藏了一周……”

    “这一周路汐都在等你。”他将目光转向了容伽礼:“可是她不知道你已经回容家了,她等来的江微死了,我被抓进监狱的消息。”

    那时路汐是孤立无援的,不知杨正林警官有没有去信里的地点拿罪证,也不知在白城一手遮天的江树明会不会被伏法。她等了好久,最终下定决心去泗城——那个容伽礼存在过的真正世界。

    “她那样倔犟不认输的性子,如果你问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她肯定会说很好。”赧渊近乎都能预判到路汐,也能模仿出她的语气:“想必容总应该问过吧?我猜路汐肯定说自己如愿考上了大学,靠各种舞蹈比赛的奖金顺利念到毕业,顺利出道成为演员。”

    容伽礼嗓音沉哑:“问过,她说自己被收养了。”

    “是那个教会她跳芭蕾的退休老师?”赧渊极淡笑笑:“她口风紧,始终不肯跟人倾诉在独自流浪到泗城的那段日子里经历了什么,不过想来也能猜到大概,没有一张身份证又身无分文……日子能好到哪里去,如果容总感兴趣的话,或许可以去六榕路6号找她那位老师问问。”

    六榕路6号。

    容伽礼记下这个地址,隔了几秒道:“我要看你的剧本。”

    这是他找赧渊来医院的原因。

    当年路汐苦心积虑瞒了他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容伽礼不愿意在她病体尚未痊愈之前,去逼问她什么。既不愿说,如今他彻底恢复相关的记忆,那便另寻他法去查清真相。

    赧渊很爽

    快答应,甚至没有隐瞒,背对着他朝天台边缘迈近几步,迎着高空的风,空气的温度与他出狱那年的盛夏正好:“不渡开拍之前,我已经为你们都写好了独一无二的版本故事。”

    包括始终对江微葬身深海怀有恨意的——江望岑。

    …

    江望岑是被赧渊跳入深海救了上来。

    容伽礼下了天台,从周境川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神色很平静,未多言一句,先算准时间进了病房,恰好路汐迷迷糊糊地睡醒了过来,抬头就要寻找他身影。

    “我在这。”这是容伽礼最近反复说过的最多一句话,有安抚路汐的作用,比以前深度依赖的薄荷味香烟更能镇定她的神经。

    他没有告诉她赧渊来了,而是先喂她吃点东西,亲自给她洗澡。

    路汐舒舒服服的重新躺回那张病床上,小脸看上去也不似先前泛着病态的苍白了,他才缓慢地说:“这里不是宜林岛,我已经带你离开了。赧渊的剧组没有停工,先拍夏郁翡的戏……你的戏份等恢复完身体,再回去补拍。”

    路汐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

    容伽礼手掌突然覆在她指尖上,肌肤触感很软,很热,是鲜活的:“还冷吗?”

    莫名的路汐感觉他此刻神色很严肃,像是问出了一件极其重要的问题,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