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比五条悟要晚两天回国。
回到家时,家里竟没人,连大黑狗都不在。
客厅圆桌上还放着奶奶平时织毛衣的针线,地上散落着小惠的玩具,旁边衣架上挂着母亲的风衣,窗边红白双色的锦鲤吐出一个泡泡,金色竖瞳似乎在盯着他看。
有如此生活气息的家,只是因生活其中的人不见了,一切都显得阴冷晦涩,仿佛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似的。
夏油杰怔怔地站在门厅,恍惚间耳边萦绕起了女人咄咄逼人想要将女儿的死扣在他头上要赔偿的话语,又想到男人咆哮着说什么给他添麻烦了害他请假被老板骂了,最后是老太太啜泣的哭声……
突然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夏油杰这才回神。
“哥哥?你回来了?”
明明只是几天没见,夏油杰却有种很久都没见到弟弟的错觉。
他回身看弟弟瑛纪,少年穿着运动服,背后背着一个长条包裹,里面应该放的是竹剑,他似乎刚从剑道场回来。
瑛纪有些惊异地看着面前的夏油杰。
之前在釜山时瑛纪就有种感觉,他的兄长在某些地方变了,似乎变得更深沉内敛了,但都没有现在看到的变化大。
夏油杰竟将黑色僧衣和袈裟穿回了家,他散着半长发,耳朵上戴着耳坠,气息沉郁冰冷,仿佛佛堂上被无数青烟笼罩的雕像,不带有一丝情绪,却又蕴含着浓烈强大的、宛如沸腾岩浆的感情。
“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瑛纪随手将用来伪装的剑道包挂在玄关,踢了鞋,哒哒跑到夏油杰身边,直接抱住了哥哥,“幸好妈妈和奶奶都不在,若让她们看到哥哥这样子,肯定会担心的问东问西哦。”
瑛纪的体温泛着淡淡暖意,只有碰触到这股温暖,夏油杰才陡然意识到自己全身冰冷。
他不由自主地抱住了瑛纪,整个人都轻松舒缓下来。
“……遇到了一点事。”
“咦?和五条悟吵架了吗?”
夏油杰一愣,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学期结束不回家的理由是去五条家玩。
他顿觉尴尬,顾右而言他:“妈妈和奶奶去哪里了?”
“妈妈去遛狗顺便大采购了,奶奶带着小惠去打疫苗,你送回家的狗熊玩偶跟着一
起去了,不过它被奶奶塞进婴儿车里假装道具。”
瑛纪下意识地抚摸着夏油杰的后背,“妈妈过年时在法会加班,当时光莲许诺说妈妈可以将新年假期挪到二三月份,现在三月份你我都放寒假了,妈妈想趁机带着全家人出去旅行。”
夏油杰没说话,他放开瑛纪,但反手握住了弟弟的手。
瑛纪没注意夏油杰的动作,而是推着夏油杰回房间:“你赶紧换衣服,还有将耳坠取下来,妈妈会骂你的哦,优等生上学不能打耳洞!”
夏油杰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妈妈打算去哪里旅行?”
“因为还要带着小惠,不能去太远或者太偏僻的地方,所以初步预计是去伊豆转一转,看看什么大室山啦、海滨公园之类的,还可以去热海泡泉……”
瑛纪絮絮叨叨地说着,一屁股坐在夏油杰的床榻上。
夏油杰脱掉僧衣,换了居家的毛衣和长裤,又将头发扎起来,收起了耳坠,他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很陌生。
“怎么了?起痘痘了?”
“……没有。”
夏油杰有点想笑,也的确笑出来了:“我又调服了一只特级咒灵。”
“真的?特级?”
瑛纪有些惊喜,没想到釜山那只咒灵是特级啊!
“给我,我帮你改一下口味。”
“……我已经吃了。”
“啊?怎么突然想吃哔——”
瑛纪的话没说完就被夏油杰捂住嘴了。
夏油杰哭笑不得:“别这么说,出门在外遇到咒灵,肯定是直接调服,哪可能每次都等你处理好再吃?”
“你去京都和五条悟一起玩,为什么不能带回来等我处理?遇到什么麻烦了?”
“……额,倒也不是,我只是想快点提升实力。”
瑛纪一副了然之色:“哦,是因为五条悟学会反转术式,而哥哥还不会,感受到压力了?”
夏油杰诧异地说:“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学会后立刻给我打电话炫耀了啊!”
瑛纪趁机询问夏油杰的研究状况,“哥哥呢?你有学会吗?或者有研究思路吗?五条悟都学会了,哥哥可不能被落下了啊!”
夏油杰被瑛纪带歪思
路,下意识地说:“我想试着融一个掌握反转术式的咒灵,比如将咒具和咒灵融合……”
他详细讲述了捏咒灵和咒物的设想,并询问瑛纪,“你觉得如何?”
如五条悟那样,瑛纪也很惊喜,他只想着哥哥体质特殊可能无法将咒力转为正向,却忘记了夏油杰是咒灵操使,为什么不能在咒灵上下功夫呢?
“好主意啊!哥哥有试过和咒灵融合吗?”
瑛纪还兴致勃勃提新思路,“哥哥是人,具备强烈的生命力,而咒灵是死去的诅咒,二者融合时,哥哥的生命力会被咒灵吞噬,无限转化为咒力,哥哥为什么不体验一下,再试着逆推这个过程呢?”
别人这么做容易变成咒物或者怪物,可夏油杰能控制进程,最后一刻发动术式控制咒灵啊!
“对哦,这个方法更便利快捷!”
夏油杰也很高兴,紧接着脸色有些僵硬。
他吞噬咒灵的过程,难道不就是被诅咒侵蚀的过程吗?以前他每次都尽可能快速吞咽下去,不去回想那股恶心的滋味,难道他现在要仔细品味、回味并想办法复刻吗?
只是对上瑛纪佩服又亮亮的眼神,夏油杰心中又油然生出一股暖意和力量。
就算普通人不值得,就算那些弱者很作呕,可还有更多的、值得他保护的人在。
最起码在弟弟眼中,他这个哥哥的背影应该还不赖吧。
“哥哥不开心吗?”
夏油杰这么想着,突然听到瑛纪如此问,他一愣,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瑛纪歪头,他跳下床,拉着哥哥一起坐在床上。
“我们是兄弟啊,哥哥不开心,我当然能感觉到。”
夏油杰被拉到柔软的床榻上,感受着弟弟的体温,本来敷衍的话语莫名说不出口了,他鬼使神差地开口。
“瑛纪,你为什么要调服咒灵?”
“为了保护哥哥、奶奶和妈妈。”
夏油杰停顿了几秒,又问:“如果遇到需要帮助、被咒灵困扰的人,你会帮忙吗?”
瑛纪老实地说:“如果向我求助了,价格也不错,我会帮忙的。”
夏油杰觉得这个回答有些不对,什么叫价格也不错?
“如果没能救回来,你会懊恼吗?”
“……啊?我退钱不就行了?”
夏油杰觉得更不对了,他狐疑地盯着弟弟:“你只想到退钱?”
瑛纪也有些不解:“那怎么办?又不是我害死受害人的,那是咒灵的错啊!”
夏油杰下意识地说:“可如果家属依旧认为是你的问题……”
瑛纪:“那就走法律程序起诉我呗,当然我会请律师的。”
夏油杰呆滞地看着瑛纪,喃喃地说:“你怎么这么了解追责的流程?”
瑛纪小心翼翼地说:“哥,你忘记啦?光莲他虽然洗白上岸了,可早年还是骗了不少钱的,总会时不时冒出一二受害者家属来找他的麻烦……”
“怎么说呢?虽然我支持光莲去吃牢饭,但说不好他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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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后会不会龙场悟道,出来后骗人的功力更上一层楼,再说了他现在也算走上正道了……”
最起码光莲现在不忽悠普通人了,转头去骗政客富豪以及走私军火头子的钱,“他就算不干好事,也有总监部兜底,不过总会有历史遗留问题找上门。”
“一般这种情况,光莲会拿钱让人闭嘴,如果对方三番四次来要钱,光莲就会拿着当初捐款人的账本和对方去法庭对峙,手法比以前正规了不少,算是好事吧。”
瑛纪想了想,试探着问夏油杰:“哥哥祓除咒灵,被人怨恨了吗?”
夏油杰长出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又钻牛角尖了:“我只是觉得,好心帮忙不仅不被理解,反而还要承受怨恨,实在太难过了。”
瑛纪静静盯着夏油杰,冷不丁说:“那么哥哥觉得怀揣恶意上门,再留下鲜血和尸体,哪一个更令您难过?”
“瑛纪!”
夏油杰的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他呼吸紧促,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那是父亲的头颅在飞?不,父亲是被诅咒师带走的,他只是失踪了,他……
瑛纪垂眸,淡淡道:“反正不会比这个更差,不是吗?”
“他们还能对您表达怨恨,真不错。”瑛纪别开脸,不让夏油杰看到他漠然冰冷的表情,“我们只能躲在被子里哭。”
哥哥好心帮忙还被人责难,真是找死!
决定了,一会就找孔时雨问问具体情况,他不会让那些令哥哥难过的人好过!
夏油杰可不知道自己弟弟在琢磨着可怕的事,他闭了闭眼,颓然道:“抱歉,我只是……”
他揽住瑛纪的肩膀,“我不该对你说这些的。”
“不,我很高兴您和我说这些,他们让您不开心,那您以后就不要再去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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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总会遇到的吧?遇到当年如你我那样躲在被子里哭的、希望得到救助的人。”
夏油杰剖析着自己的内心,突然笑了。
“抱歉,瑛纪。”他又一次道歉,只是这次他终于品味出了自己内心的渴望,“我救助他人,不仅想要得到感谢和认可,更是在救助当年的我。”
夏油杰喃喃地说:“只是我比较贪心,更做不到视而不见,我不仅想要救助我自己,还想要救出更多的人,所以才……”
才会在救助失败后,产生难以抑制的沮丧、茫然和不理解,明明他行的是好事,为什么会被那样对待?
他猛地抬手,拍了拍脸颊,整个人都振奋起来。
那些人值不值得,和他有什么关系?拯救与否取决于自己的心,他想那么做,就做了。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如此而已。
“我做我想做的事,其他人的想法与我无关。”
夏油杰如此说着,身上那层阴冷晦涩的气息消失,再度变得温润沉稳,甚至有了几分通透感。
瑛纪不由自主微笑起来,在他眼中,夏油杰体内那缠绕沸腾的灰黑色诅咒缓缓落下,被遮蔽的灵魂重新泛起明亮光泽。
“与您无关,但与我有关。”瑛纪拉长语调,笑吟吟的,“让哥哥不开心的人都该下地狱,接受红莲业火的焚烧!”
夏油杰脑袋上缓缓冒出个问号,等等,从刚才就觉得不对了。
他的弟弟,是不是哪里长歪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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