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州府衙。
房赢和长史王超群并排坐在上方。
左边一排,站着百骑司和右武卫,右边立着司兵参军等一干蒲州官吏。
墙上每隔三步有壁火燃烧,将大堂照的亮如白昼。
“陈度,你勾结乔帮打劫赈灾粮,串通鬼市不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
王超群厉声喝问,一张黑瘦的脸庞,在一闪一闪的火苗照耀下恐怖阴森。
“王超群,你算什么东西?”
陈度没带枷锁,立于大堂中央,冷冷的注视着对方:“要审问本官,也是百骑司审,还轮不你一个小小长史。”
王超群怒了:“你一个阶下囚,竟还如此张狂!”
“哼!王超群,本使早就看你有二心。”陈度冷哼一声:“却没想到,你有这么大胆子,竟趁着百骑司监察,设计将本使拿下,还真是小觑了你。”
……
呵呵,虚伪的官场!
房赢看着这一切,心里暗自讥讽。
前几天,大家还坐在一起喝酒,称兄道弟,转眼没几天,就成了这幅模样,所以说,好人当不了官儿。
此时,王超群阴笑道:“陈度,你就招了吧,你若没犯事,谁会抓你?”
“我犯事?你有证据吗?”
陈度瞥了房赢一眼,复又将目光钉在王长史脸上:“这一次,又是你夫人出马的吧?”
王超群黑脸一下子涨红:“陈度!你胡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不清楚?”
陈刺使蔑视一笑:“你这个长史,不就是靠夫人一路睡上来的吗?现在又故技重施了,对吗?”
艹!我要躺枪了!
房赢神色微变,暗叫不好。
果然。
陈度说完,场面一片寂静。
蒲州本地的官吏,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却没有多少惊讶之色,显然对这个消息早有耳闻。
百骑和右武卫们,则猛地抬起头,齐刷刷望向房赢,目光露出羡慕的味道。
他们没见过王超群夫人。
可是,能让房赢起身立正的女人,必然是有几分姿色的。
“陈度!你放屁!”
王长史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差点从原地跳起来,指着陈刺使大骂。
一见又要吵起来。
房赢不得不参与了,
于是晃了晃手册,沉声说道:“陈刺使,莫要反抗了,我已经拿到了证据。”
陈度不说话了。
望着房赢手里的账本,脸上阴晴不定。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房赢看着他,淡淡说道:“百骑司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没有人能挺过来。”
陈度神色复杂,挣扎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我承认,乔帮是对我上供了些财物。”
大堂里众人一振。
本来大家已经做好了用刑的准备,没想到陈刺使挺识趣,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开始招了。
“你接受了乔帮多少财物?如实招来!”王超群急声问道。
“具体多少,忘记了。”
陈度瞟了王长史一眼,“在官场上,这不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吗?王超群,别告诉我,乔帮没给你上过供!”
“本长史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超群脸色阴沉的道。
陈度不理他,又把目光看向了司空参军:“还有你,李忠国,难道乔帮没给你好处?”
“陈度!你切莫血口喷人!”司空参军怒目而视。
“不止乔帮,还是其他帮派,各大商贾,下属县衙....哪个没上过供?”陈度环顾四周,冷声道:“你们不都收了吗?然后在合适的时机给予回报,这本就是人情往来!”
说到这里。
他望向房赢:“驸马,我就想问问,凭什么只抓我一个?要抓他们不也有份?”
这番话。
让在场的人哑口无言。
或许是对方长期身居高位带来的威压,又或是心中有鬼,放眼整个大堂,竟然无一人敢与其对视。
房赢把一切看在了眼里。
将手册抛了过去:“陈刺使,休要避重就轻,证据在此,把一切都承认了吧。”
陈度捡起手册,翻开看了几眼,立刻变了脸色,抬头怒道:“不可能!这账本是假的!”
“何以见得?”房赢眉梢一挑。
“风险太大!”
陈度斩钉截铁的道:“在系统里,官员的所做作为,无外乎围绕着四个字进行——升官发财!”
“我已经是刺使了,三品大员,家有良田千顷,若再做打劫粮草,私运钱币的买卖,又有何意义?”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
不过,这并不是可以证明,他和这两件事没有关系。
“驸马,你被人耍了。”
陈度直视房赢,说道:“我下去了,那些人会更加肆无忌惮,蒲州城会乱成一团。”
面对警告,又或是威胁。
房赢淡淡说道:“陈刺使不必操心,蒲州乱不乱,你说了不算,朝廷说了算。”
众目睽睽之下。
他直接站了起来:“你冤没冤枉,也是朝廷说了算,我已经修书一封,上头马上就要派人下来审讯,你就等着受审吧。”
众人一脸惊愕。
听这意思,他这是要走?
把人抓住了,然后后面的事儿不管了?直接交给上峰审查....这位驸马爷,也太油滑了吧!
“驸马,你不能撤啊……”
王超群一把拉住了房赢,慌张道:“你可是百骑,监察百官,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艹!还想把老子当枪使吗?去尼妹的吧。
要不是你老婆让我……不对,要不是涉及孙家帮余孽,老子会管你们这些破事?
房赢淡淡说道:“王长史,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
“对了,在朝廷的人没来之前,你可得好好看管陈刺使,他如果有事,你也逃不了干系。”
王超群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房赢没理他,直接径直走出了大堂。
百骑和右武卫们,也领会意图,跟着走了出来,回房各自收拾东西。
房赢前脚刚进屋,就听身后有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二郎。”
他回头一看,王超群的老婆张氏,也跟着他进了屋,正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夫人,有事?”房赢问道。
张氏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一扭屁股,将房门关了,还不忘插上门梢。
…我去,大白天的,这娘们想干嘛?房赢顿时心生警惕。
张氏关好了门,转过身子,直勾勾的盯着房赢,轻声道:
“二郎,你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