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哈?
    第一道玄雷劈下时就已经是震天撼地,在常清山的众人一见都脸色大变,纷纷出门来看。

    “妖界竟是有将要飞升之人!此番人界与魔界一战,妖界绝无可能独善其身,作壁上观,恐怕是想做那黄雀,此番还得了大机缘,我们该如何是好啊!”明镜宗掌门又急又羡道。

    封乾逸抬手拈指一算,那结果头一回让他大惊失色,竟是拂尘都差点拿不稳:“是……是叶声!”

    “叶声?!”柳乾雨挤出人群中,甩出剑来跳上去就循着雷劈下的方向追过去。

    “叶姑娘怎么会到妖界了,先前不是魂飞魄散了,”经过设计心魔一事,许多都认识了她,“这会儿居然要得道飞升了?”

    此时得道飞升于叶声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她没有身体,单有魂体,最多能承下三道雷了,若九道雷全部受完非但不能飞升,恐怕还会魂飞魄散。

    浮光派弟子、徐行北的师兄,一听第一个就跑去告诉徐行北了,徐行北自魔界回来就浑浑噩噩,惶惶不可终日,时常借酒消愁奈何愁更愁,睡不着就提剑发疯了一样练,有时候还和叶霄声一起,两人把灵剑都练断了三四把。

    任封霄寒说之前叶声已经魂飞魄散过一回,也听不进去,一人因为大师兄的死、爱人之伤而思绪如乱麻,脑袋里如放了一团乱线,快刀斩乱麻下去,落得千头万绪,更捋不清楚了;一个因为叶声的身世,奈何问爹娘竟一个都不告诉她,问师兄师姐们,就都闭嘴不言语了,这个不说那个不言的,她大致也从他们的反应里确定了,只是分明不是她造成一切事宜,她却常觉亏欠。

    “是谁要飞升了?这雷声浩大,可见对方修为不浅。”封霄寒面露艳羡,他如今改道另修,虽说一直在前进,但难免怀念过去提剑杀敌的感觉,作为医者想要飞升得道更是不容易。

    “飞升好哇,成了仙人,逍遥自在,就无愁无绪,无忧无虑了,”一个明镜宗弟子同样很羡慕,自天魔出世,个个都不得安生,急得忙得头发都要掉没了,“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得机缘飞升啊?”

    “小师弟,小师弟,这飞升之人是叶姑娘,她没魂飞魄散……”

    “是叶声!”众人齐呼,站着的齐往前了一步,坐着的都齐刷刷地站起身来,然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长着一头白发最是显眼的徐行北已经朝着天闪玄雷的地方去了。

    接着是叶霄声、封霄寒……等人,若谢霄云也在肯定也会跟着去,只是他正指导着百姓习武练剑,百姓们下定了决心要和众修士同甘共苦,不同意也没办法,他们这些修道之人若不幸战死,就只剩下他们了,若不自强抵抗,就得任魔界拿捏、磋磨去了。

    这边,叶声出了妖界就只往天涯海角赶去,其间江雅兮跑上去替她挡了半道雷,幸亏她本就是雷灵根这才伤得不是特别重,可这雷霆之力一道强过一道,叶声肯定是扛不过去了,可她偏偏就像入了魔障一般,直直往前,不躲不避,也不将玄雷放在眼里。

    也不知她是了悟,悟到了什么?

    一连经过了七道雷,叶声已经是站都站不起来,她最先几道满心的愤怒,因此疲于抵抗,后来则是满心凄凉,觉得人性果然经不考验,亏她还在妖王面前大放厥词,是人何以为万物之灵,还有她才仔细思忖感情一事,转头就让她明白了感情也承受不了时间和人性的真实,于是她要问,问天地、问众生、问自己,到底该活成什么样子最有意义?到底要活成什么才能入逍遥境地,无忧无惧,心外无物?

    “叶声,你要去哪?我带你去,我带你去……”江雅兮也是急糊涂了,怎么只想着让她躲过雷去,不想着让她了却心结,真正得道飞升呢,左右下一道雷还劈不下来,她先将叶声带到她想要去的地方。

    叶声也不逞强,眼看着天快要亮了,那个人恐怕把不该做的事都做了,去晚了怎么看得见!

    “去,天涯……”

    “好,我这就送你去天涯海角!”江雅兮抬起叶声的一只手就往脖颈上挎住,一手揽了她的腰将叶声搀扶了起来。

    感觉叶声更轻飘飘的了,本来魂体就没有重量,此时像是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一般,这跟玄雷有莫大的关系,本来就是一雷让人脱一点凡胎,对修道之人而言是好事也是挑战,于叶声就真不是什么好事了,死劫让她本就脱了凡胎,现在这雷实打实劈的是她的魂魄啊。

    江雅兮瞅着估摸着雷劈下来的时间,将剑御得飞快,才到半路又是一道雷劈下来,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原来抱着江雅兮的腰的叶声就又往剑上跳了下去,顺便甩出骨鞭在空中又承了一道雷。

    骨鞭直接在空中断作数截,和她起摔在地上,可她心里憋着一股气呢,魂魄都快要碎了,还挣扎爬起来,此番是她主动了,拉住来到身边的江雅兮的手道:“劳烦你……带我去——”

    江雅兮连连点头,这次又加快了速度,终于在下一道雷劈下来之前,赶到了天涯海角前,为阻挡岩浆漫上岸,之前这里不但下了结界,还垒起了厚重的沙堆,如城墙一般,此刻那墙上跪了一个人,他高声喊道:“魔王大人,魔姑娘娘,小人张三求见!”

    听到轰鸣的雷声,那张三猛地一抬头,面露惊喜,求得更大声了:“魔王大人,魔姑娘娘,小人求见……”

    叶声站在地下,轻轻地捏了一捏江雅兮的手,轻声道:“劳你先回避片刻。”

    “叶声……”

    “不怕,想来就是你们说的机缘到了,我且去会会这机缘去。”

    江雅兮见叶声已经强打起精神来,心疼得不行,可这是她的机缘也是她的劫,别人帮不了,更替代不了。

    陆陆续续也有人赶到了这里来,先是妖王鸾姝,后是柳乾雨,这两人一个是义母兼领导,一个是师尊,不过江雅兮选择谁也不打招呼,免得自己难做,反正现在她只关心叶声。

    徐行北次她们一步赶到地方,他只看见叶声登上防御墙的背影,想出声唤她,却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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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打扰了她应雷劫飞升,看了一小会儿,叶霄声,封霄寒他们也来到身边,他恍然惊觉,叶声她要是得道飞升了,那么他呢?

    他已经没有飞升得道的可能了,等她成了仙,还会与他相好吗?还是一个成天上云,一个作地上泥,有缘无分了?

    徐行北的心咚咚跳着,心跳声又急又快,比天雷还叫他紧张几分——他竟然隐秘地希望叶声不要飞升,不要离他而去,现在他算是了解了当初自己不与叶声商量,自己跑昆山上是多么的不对……

    不不不……,怎么能这样想呢,爱她自然该盼着她好,怎么反倒起了这样的心思,叶声就该心无挂碍地飞升去,她苦了那么久,甚至还死过一回,若是此番得道能让她生出血与肉,就连魂裂也修复好了,那才是绝佳之事,只是他怎么想着想着就落下泪来了?

    果然是自己还混沌着,还迷惘着,还是世间一个俗人,俗人怎可妄自拉仙人再在红尘世俗中沉沦。

    “张三,你欲/求什么?”

    叶声的长发全部散披着,着一身酒红色衣裳,配上她满脸的裂痕来,真就与他叫的魔姑娘娘一个模样了,张三听到问话被吓得不轻,下意识喊了声鬼,却又硬生生将尾音吞下,连连给叶声磕头。

    换作以往,叶声就叫他起来了,现在她却想让他永永远远地跪在这里,再也别想起来。

    “娘娘,”张三在叶声面前抖成个筛子样,“小人,求,求……”

    “嗯?你要求什么?”凌晨的风卷着叶声的衣服,让她在上有雷霆,下有岩浆滚滚前显得十分神圣,当然心里有鬼之人,见她只觉得恐惧非常。

    “娘娘,求你别让我家那个婆娘再回来了。”张三一鼓作气道。

    叶声垂眸睨着他,语气平静地像是与他在闲聊:“哦,你因何有所求?”

    “我那婆娘不守妇道,不尊公婆,不顺丈夫,自生下一女之后,更是心性大变,日日无理取闹,撒泼打滚,扰得家宅不宁……这样的苦日子,小人是再也过不下去了,求娘娘你莫放她归家——”

    一声惊雷在空中炸响,张三一个哆嗦,差点跪都跪不稳了。

    “她还给你生了个女儿?”叶声往前半步,面向结界后的魔界,再抬头看向更高处的炎燚岛,心想沈寻,你算是白丢了性命了,有人想跪下,再也不站起来呢,“她嫁给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真就希望她回不来了?要是她被折磨死在那边了呢?”

    “死就死了,她在家本就一无是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靠我在外面奔波,起初她不能生就已经打算休了她,后怀了胎、自生了孩子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黄面婆子,臃肿肥胖、肚皮上全是长纹,身子松松垮垮,叫人看了就倒胃——”

    剑唰地一声就架到了张三的脖颈上,下面的人齐呼道:“叶声——”就连下一道雷都蓄够了要向她劈下来,但也亏了张三被叶声的骨剑吓软了腿,爬不走了,待在叶声面前让天雷一时间顾忌着有凡人在不好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