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者挥袖召出一堆玉简来,从中细细挑出一卷打开看着,因为谢霄云正在攻击幻境想要出去。
等了一会儿,谢霄云也发现来硬的不行,只得妥协坐到方才的位置上道:“前辈,您到底要我干什么?”
“你果然愚痴,不足堪担大任,”掌门印被他的一句问话气得不轻,拿着玉简在书堆上敲了敲道,“方才说你感情用事,你居然也毫无所悟!”
“仙长容禀,晚辈是人,还做不到不为情所动,”谢霄云的语气冷硬,他现在只想出去,“而且即便我是愚是痴,现在也不是该说这个的时候,还请仙长高抬贵手放我出去。”
非是他愚钝无法明悟,而是现在就不是坐而论道,可以闲情逸致的时候,之前人事不省就罢了,现在既然醒了过来他想要回到战场上去,履行自己作为一个修道之人的职责。
“你们凡人也知道天将大任与斯人也,就应该知道虹女有她自己的宿命,有她要经历的磨难,”掌门印见谢霄云是铁了心地不思考,就急着往外跑了,不过也到也勉强符合掌门的标准,心系天下苍生,“原本,她经历此劫就可以超凡入圣,你却横插一脚毁了她的机缘,分了独属于她的荣耀,你说她会不会怪你?”
……这话让谢霄云惊得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往前倾了一下身子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成大事者,必须经历磨炼,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化桥于叶霄声来说就是莫大的功德与机缘,你分担掉一半的痛苦,就让她少一半的磨炼,你害她成不了仙!”掌门印本来还想等,但他也知道外面的白乾宁再等着结果,因此严辞点明道,“如何,还想再听一遍吗?”
他难道做错了吗?修道之人谁不想得道成仙,声声也一定是想要成仙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便于更好地保护天下苍生,现在——因为他,小师妹很有可能失去得道成仙的机会,所以他到底做错了没有?!
谢霄云心悦叶霄声,喜欢她的自白率真,喜欢她的张扬乐观,喜欢她的认真努力,喜欢她更珍视她,于是害怕化桥架于高温之上被炙烤,被灼伤,痛苦万分,想要帮她分担一些痛苦,可他没想到这居然会毁了她的机缘。
机缘对修道之人而言,是十分重要之事,有许多的人这一辈子都难得遇见机缘,他——声声会不会怪他?
现在他终于感觉自己是感情用事了,而且声声不知道同命桃的事,她只知道那桃树是他们一起种下,那枚灵桃新鲜甘甜。
“明白了?”掌门印将手一挥,将那些玉简收回道,“你们一道入七星塔试炼的弟子,我最为看中的还是那个叫叶声的孩子,若非她也是虹女之一,有其独特的机缘,我定会选择她来担当掌门之位。”
什么掌门之位,谢霄云也顾不得想了,他还纠结着自己是好心办了坏事,做的事纯粹像自我感动,坐在案桌里的掌门印一巴掌敲了脑门。
“说你感情用事,你还变本加厉了,”掌门印道,“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你刚刚不是义正辞严说要赶紧出去么?!”
掌门印也是难做,要考验对方,又不能痛痛快快地考验,为节省时间只能简单提点,可又不能不提点。
谢霄云苦着一张脸,抬头直视着对方道:“掌门之位?”
“没错,就是掌门之位,封老头子没了,推举的你接任掌门之位,”掌门印在玉案上拍了又拍道,“你自己看看,自己是当掌门的那块料吗?叶声要不是魂体就好了,不是虹女就更好了,她法力虽不是最强大的,心智与心性却远超同辈中人,说起来封老头子好像也不是常清山法力最为高强的人……”
掌门印絮絮叨叨说了大段,谢霄云却又没怎么听见去,他的思维又被牵引到了封乾逸身上,一字一顿道:“你是说,掌门师伯,羽化了?”
他呆愣愣地完全没法接受这个事实,掌门师伯怎么会死呢?他可是掌门啊,那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不,不可能,掌门师伯道骨仙风,距得道成仙就差临门一脚的机缘,他怎么可能会死呢?你一定是在骗人!”
掌门印冷哼一声:“所以他以身殉道了嘛,我虽觉得你非是最佳人选,但感情用事是缺点亦是优点,除此之外你勉强能堪担掌门之责,不过教你如此轻易地通过了考验,是我不甚严谨……”
他定定地看了谢霄云一眼道:“你若能恪守己心,不再为儿女私情所动,修无情道,这掌门之位就接过去罢。”
无为有处有还无,无情亦是有情,其中玄妙就让他自己去了悟。
“我不当掌门,也不修无情道。”谢霄云下意识开始抗拒起来,“我自认有几斤几两,担不了掌门之位,我要出去。”
“哎……”掌门印往空中一挥袖,周围白茫茫的雾立刻就散开,让他们可以看到外面站着的白乾宁母子,“强扭的瓜不甜,你当然有选择的权利,我如此说只是因为封兄在我面前力荐于你,当与不当于我无伤大雅,如若要出去,我不拦你,请!”
谢霄云毫不犹豫地往前走了两步,忽地听到外面的封霄寒道:“大师兄可一定要通过印灵的考验啊,印灵尊者可一定要将考验设置得简单一些。”
细看封霄寒的嘴巴又没有动,他和白乾宁并肩而立,同样凝重的面孔盯着面前的石壁,无形间和谢霄云对视着。
“云儿可一定要带着开启的钥匙出来啊,人界就快要撑不下去了……”这是白乾宁的话,这话里的焦急和无助,谢霄云可从未从她那听到过“大师兄,你之英魂,一定要保佑云儿通过考验。”
这是……他们的心声?
谢霄云犹豫了,他回过头来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我继任掌门?”
“方才不说了吗?封乾逸老头子推荐的你。”印灵气定神闲道,“你既然不想当,现在便自行离开罢。”
“你知道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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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个!”谢霄云不由得提高声音道,“我是说,白师姑想要的钥匙是什么?”
“七星塔下还有一层埋于地底,是一处除掌门之外谁也不得擅入的禁地,”印灵将手一扬,一卷玉简就飞到谢霄云面前展开道,“就是图中这样。”
玉简上的七星塔在空中变得立体,谢霄云立刻就看到了七层塔下还藏有一层,对此他们先前一无所知。
“这层塔中有什么?”谢霄云看师姑和师弟的反应就知道里面的东西肯定很重要,他们不在天涯海角处,却在这待着,他猜测是有什么任务,这任务与他和七星塔都有关,“与人界有什么关系?”
其他人不知,印灵却十分清楚里面是什么,鉴于他知道谢霄云一定会接过这掌门的担子,便直说了:“是世间,至纯至善之物,是天魔最为惧怕之物。”
“所以,师姑们是要取这至纯至善之物,消灭天魔?”
印灵点了点头,他能听到站在石壁前任何人的心声:“嗯,他们想将天魔引到这一层中封印起来,这一层塔里的东西百世难求,每一任常清山掌门都是此层宝物的守宝人,因此也只有掌门才能打开它。”
“先前是封乾逸,现在他死了,去魔界前特地向我推举过你,所以我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当这个守宝人?”
既然可以拯救天下苍生,他当然愿意,只是:“为什么要我修无情道?”
“因为这里面的宝物不是一直都在的、都有的,”印灵叹罢一口气,难得耐心地解释道,“且非无情之人不取,只有无情有爱之人才能将其寻到,且不受此宝的影响,封乾逸就是那无情有爱之人,不过他是在修了无情道之后,才继任的掌门,现在事急从权,只能由你先继任再慢慢修着无情道。”
这可太玄妙了,有爱无情——谢霄云无法理解此四字的意思,情与爱难道是不同之物?可分割之事?不过,好像彻底解决了天魔,才是真正为声声减负的办法,早一刻封印天魔,她和叶声就少在火海之上被炙烤一刻。
对,是这样的没错,速战速决她们才不会那么痛苦,天下苍生才能回到故土重建家园,开始平静的生活……还有,掌门师伯既然推举他,说明师伯信任和认可他,只是已经被他插了一手的声声的机缘该怎么办才好?
“什么是至纯至善之物?”谢霄云脑子飞快运转,纠结于该如何选择,于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在千头万绪中问出这个问题来。
到这里,印灵知道他一定会继任掌门:“是真切感动之泪、是善人行善之泪、是恶者真诚悔过之泪、是怯懦者无畏无惧之泪、是自信自爱自尊者之泪、是团结互助众生之泪、是诚实守信者之泪、是知足常乐者之泪、是公平正义之泪、是众生平等之泪、是神仙悲悯之泪、是众生积极进取之泪……这千般万般之泪,与贪婪、妒忌……正正相克,因此定能发挥出绝佳的力量。”
果然,谢霄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