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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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伟合有一女,传言能辩善恶、可知吉凶。周伟合被外派到偏远地区为官时,便是靠着女儿的能力步步高升,不到十年便被召回望京,最后做了个户部度支员外郎。

    听着雨娘的叙述,赵涟岁眯起眼睛陷入沉思,周伟合之女若真有这般才能,从前为何不曾听过她的名号。

    “能辩善恶、可知吉凶,这样的能力在凡间、在这个世道可不是什么好事。”宋庭照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可赵涟岁无端觉着他是在自嘲。

    若真如传言所说,那周伟合之女恐怕是悟出了仙缘,可在这样的世道,无权无势的她只有一个下场——沦为世家大族的炉、鼎。

    哪怕进了归一书院,也护不住她。

    注意到自家师妹的视线,宋庭照眉眼一展,又恢复了那副春风和煦的模样。

    赵涟岁收回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那群铁甲加身、威风禀禀的官兵,“所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那些人也怕藏匿于望京城中的修士,怕他们暗中偷袭。

    “只怕现今的周府热闹非凡,姑娘还是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雨娘忧心忡忡道。她害怕里面藏匿的修士野心过大,亦怕这把火会殃及到赵涟岁。

    “要去。”赵涟岁拒绝。

    见她神色坚定,二人对视一眼最终无奈同意。

    雨娘修为最高,她带着赵宋二人,在不惊动围堵在周府外的官兵的情况下闯进了周府。周府不大,几人进去后直奔最热闹的地方,也是周伟合和乔元柏以及乔恩等人的所在的地方。

    几人藏匿在一处,暗中观察着那边的情况。

    只见,周伟合神态悠哉地坐在八仙桌前,桌上摆着丰盛的佳肴,他一口一口地喝着酒水。

    他对面坐着妻女,妻子搂着十几岁的女儿潸然落泪,与他镇定形成明显对比。

    “周大人,老师当初的谆谆教导,你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齐恩性格刚正不阿,见状更是气愤填膺,连声质问,“盛国百姓在受苦受难,那些清正廉洁的官员因你被关押在大狱中,而你——却一桌佳肴与妻女共享天伦。讽刺至极,讽刺至极,你这与啖百姓之血肉有何差异!”

    齐恩带着质问的洪亮嗓音充斥着整个屋子,将周伟合的妻女吓得更似鹌鹑,小声抽泣。

    暗处中的三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一句:真不愧是齐恩,骂人他最在行。

    周伟合喝酒的动作一顿,偏头平静地说:“小声些,又不是你在受苦受难,你激动什么。”

    齐恩嘴皮子一动又想讥讽,周伟合却抬手止住他的话头。

    他面带嘲弄,讽刺道:“人人都夸赞你齐大人风光霁月清正廉洁,你可知暗地里他们又是如何嘲笑戏耍你的……”

    越说越激动,他一手重重地拍到桌子上,气愤地站起来冲到齐恩面前,“你可知我为你辩解过,因为我们师出同门,恩师所教之话我亦不敢忘怀。我信你品性高洁,可凭什么到最后我什么都没得到!

    “齐恩,我原本以为你与我一般,在这望京孤苦无依,所行一切皆靠自己。可最后呢,你背后站着是谁,你自己心中心知肚明。”

    周伟合神态癫狂,眼睛充血外凸,“我曾以为我们一样,可最后我发现你那个妹妹,是何其厉害的仙长啊哈哈哈哈。你有仙长保护,所以你可以什么都不怕,可我不一样,我有妻女,我怕了这官场沉浮!”

    齐恩神色微冷,毫不客气地怼道:“我为官这些年,我家阿妹从未插手过。她有她的道,我从不叨扰;我有我所行之道,她亦不干扰。沾染凡人因果,于她修习无益。”

    言下之意,他从不怕官场里的曲曲绕绕,他现在所得皆是靠自己。

    “沾染因果……”周伟合好似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口中喃喃不知在盘算什么。

    倏然,他猛地回头看向妻子怀中的女儿,自从他开始与那些“仙尊”同流合污,他的女儿再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如今,女儿那双如小鹿般水灵灵的眼睛直视着他,说出了五年来的第一句话,“阿爹,你如今身上罪孽深重,不要再越陷越深了。”

    她挣脱出母亲温暖的怀抱朝着父亲走去,一边走一边掉落大颗大颗的泪珠,哽咽道,“那些人都是骗你的,你以为依附他们就能高官厚禄吗?你看看现在,亦是你信任的仙尊们将你推出来顶罪啊。”

    周伟合嘴唇嗫嚅,吐出一句:“我是为了你啊。”

    “可我不需要!”周琼思说,“阿爹,五年前我就说过,任何事情都讲究因果报应,阿爹能官至度支员外郎是因阿爹有这个实力,与他们并无甚干系!”

    周琼思嘴上强硬,却还是俯身跪地叩首,在乔元柏和齐恩面前替疼爱她多年的父亲求情。

    “两位大人,我阿爹是受歹人蒙骗,他没有胆子去克扣北衡的灾银的,请大人明查啊。”

    齐恩不忍,负手背过身,“证据确凿,非我们污蔑他。”

    乔元柏扇子一展,半遮面容,“齐大人所言不虚。”

    周琼思闻言难以置信地回头,从前总说为官是为民的父亲倏然变得不真实,再无那坚毅的眼神。

    见状,周伟合脸色一白,咬唇避开了女儿的视线,似乎这样就不用遭受良心的折磨了。

    “阿爹?真的是你吗?”

    周伟合呼吸粗重,嗓音沙哑:“是我。”

    周琼思瞬间泪流满面,她掐着周伟合的手肘,迫使他面对她。

    她强装镇定:“不,你在说慌!阿爹你说过,要陪在我身边保护我,所以你不可能做出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不可能白白断送你的仕途……”

    说到最后,周琼思几乎泣不成声,周伟合眼神散躲不吱声。见状,乔元柏叹了一声,手一挥身后站着的官兵一拥而上拉开了两人。

    周琼思挣扎不已,只能扯住周伟合宽大的衣袖,不肯松手,但后者却无情地后退主动与她拉开了距离。

    “小思,你要好好活着。”周伟合神色颓败,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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