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前尘是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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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一落,宴从月从他的身后站出来,一并松开伏夷伸过来的手,冲他默默摇头:“我想被你保护,我也想成为能保护你的人。”

    她转过视线,神色坚毅地看向眼前人。

    当然,她不是这人的对手,同样,她不想躲在伏夷背后。

    “还记得我?”弥河微笑,白发善目,恍若天人之姿。

    “天机殿主。”宴从月神色冷漠:“自然不能忘记。你那日的杀意这么纯粹。”

    她的神色一本正经,弥河不禁又露出一抹笑:“对啊,说起来有些抱歉。从某个角度来说你很无辜。不过,你应该能感觉到,本座杀意不曾更改,你依旧会死。”

    他轻飘飘的语气正决定着别人的生死,眼中却还有一丝怜悯闪过。

    “哎,怎么说好呢……你是个障碍,但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有可能的话,本座一定会收你做弟子。但你可能会破坏同盟,本座只好杀了你。”

    “那你们的同盟可真不牢靠。”宴从月略带嘲意道,“不过,你最近是一直没有机会么,到现在还没有得逞。我还依旧活得好好的。”

    她察觉到伏夷的目光,顺口解释:“这人曾想杀了我。”她说话时的目光向前,想到什么,又倏地转向他,神情认真,“那天,是你救了我。”

    语罢,她浅浅露出个微笑。

    伏夷却是没有高兴多少,他默然低语:“我知道。”他看着她,情不自禁地拥抱住她,“我想,你一定能猜到,你遭受这么多,全是因为我。”

    “但是你相信我,我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出现。”他低声呢喃,话里全是清晰可见的真心。

    宴从月轻轻靠在他的臂膀上,视线低垂,缓缓往下说:“我曾以为你是要杀我,后来想想,你不会、也不屑于这么做。后来因为某些事,我才知我是挡了别人的路,其他人自作主张地想要替你杀了我。”

    她神色平常地说起过往,仿佛这些危及性命的事都不值一提。

    “将来会发生什么我大概能预料到,与你在一起的风险我也再清楚不过。在我答应你顺其自然的那刻,我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伏夷神色动了动,眉眼在触及到宴从月时不可抑制地变得柔软。

    “你们互诉衷情好了吗?”弥河颇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两人,这两人不把他当回事的表现真是让人不舒服。

    宴从月和伏夷相拥,极为亲密,她微微侧过脸,眼尾翘起,冷意尽显:“与你有和干系?”她的声音微微扬起,带着探寻,“我还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

    “这多亏了你的朋友,她通知我来解救深入魔界的宴从月。”弥河极为大方地说了原因,神色里藏了一抹恶意的笑,“我门下弟子相求,岂有不行之理。”

    他本来是想暗中解决了宴从月,没想到能碰到伏夷。上一次,伏夷狠狠教训了他,他差点死在灵界。

    弥河本来在犹豫要不要出现,但他没能犹豫,伏夷发现了他。

    他也只好出来,和两人摊牌。

    至于后果如何,他今日卜算过,没什么生命危险。

    宴从月立马想到令珈,但她又想不出责怪的理由,令珈不知道一切,完全是出于担心她的安危才会告诉弥河。

    “你欺骗了她。”她指责道,“身为一殿之主偏偏针对我这个小仙,不觉得自己行为不端吗?”

    弥河挑眉,哼笑一声:“这话是你该说的吗?”

    “本座想留卿多活一些时日,奈何卿听不懂的话。你会死就是因为你对伏夷纠缠不休,你让他动了情。”他的视线扫过伏夷,“本想暂时放你一马,让你多活些时日。可你偏偏寻死,偏偏让本座做这个恶人。还真是心计深沉。”

    “伏夷,你说,这可怪不得我吧?”他像是在征求意见似的问。

    宴从月眼里思绪飘过,遮住要说话的伏夷,语气轻缓:“你杀不了我,也不敢杀我。”

    “至于我心计如何,还不劳你操心。”

    她的性格蓦地转变,一言一行好似都在挑衅。

    弥河哎了一声:“这可不一定,若是伏夷有朝一日不在或者他死了,你的死亡不久板上钉钉了。你一届凡人之躯,不过是得了些机缘,却妄想与神争锋,还真是不自量力。”他视线一转,又习惯性地落在神色阴霾密布的伏夷脸上,“怎么?很生气?”

    伏夷反问:“你说呢?”他的神色如霜,语气恰如寒冰。

    “弥河,你掌管天机,算无遗策。你就没有算过关于你的生死?”他嗤笑一声,“呵,你算不算都不太重要,我会断言,你会先死,比阿月先死。”

    他双指并拢,指尖光球闪烁,直指弥河眉心。

    弥河没有动,一动则死。

    他的杀意是这么浓烈,远胜曾被他暗杀过一次的宴从月。

    他神色渐深:“你要背叛同盟?”像是浑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威胁我?我曾为自己卜算过一挂,我不会死于你手。”

    “同盟?你们单方面以为的同盟而已。”伏夷语气冷漠,“你们不过是一个工具。不过看在从小相识的情分上,我还要提醒你,天机可算,但天机易变。”

    曾经权力最重要,这工具也就有存在的必要。

    现在有了比权力更重要的存在,这工具也就变得可有可无。

    伏夷杀意未曾有一刻收敛,弥河心下沉入底部。

    他没想到宴从月的地位会重到这个地步,还是他对他们坚不可摧的同盟有一些误解。

    弥河叹气声继而骤起:“伏夷,前尘是劫,我们做这些不都是为了你吗?”他视线阴郁,“你怀里的这个女人是你的劫数,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他的话似乎是说给伏夷听。

    但伏夷清楚,他是在说给宴从月听。

    伏夷哈了一声:“是劫的话,你们这些人早就被劫数给弄死了。还能居于高位?”

    弥河脸色微变,随即,骨头断裂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什么意思?”

    他捂住胸上的肋骨,居然隔空折断了他的骨头,他现在到底是何修为?

    伏夷神色不变:“随时可以杀了你的意思。”

    他牵住宴从月的手,另一手掸了掸衣袍:“我想你们对“同盟”有些误会。”

    弥河神情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