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两枚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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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三人桌下,酒坛一地,面前桌上,佳肴皆空。

    夕阳低垂如蛋黄,皎月轻悬丝弯钩。

    萧瑾甡醉倒在席位上,一旁的顾楚怀也是醉醺醺,口上说着“我没醉,我还能喝。”其实早已醉透、不省人事了。

    北岩安将杯里仅剩的酒一饮而尽,神清目明、仪态散漫却并不难看,他对着万庆楼的小二招了招手。

    “客官,有什么吩咐?”

    “买单。”

    小二眨眨眼,说:“这一单那位公子刚才已经买过了。”说着指了指醉倒不醒的那位客官。

    北岩安转头看了眼睡着的萧瑾甡,她怎么这么喜欢抢着付钱?钱多任性是吗?

    北岩安笑笑,他将手里的银钱再一次放到小二手里,并小声交代说了几句。小二笑着走下楼,转瞬便从眼前消失。

    北岩安吹着晚风、等了一会,远远看到一抹亮橘色出现后,他悄悄起身走到了一旁的屏风后。

    小橘跟着传信的人急匆匆上了楼,就看到了自家小姐和打扮成小董模样同样醉醺醺的表公子,小橘气地跺脚,表公子就会嘴上说说,实际上就是没有她靠得住!如果她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小姐喝这么多酒!

    小橘搀起小姐,临走前她还不忘狠狠地剜了一眼顾楚怀。

    可怜的顾楚怀在万庆楼躺了一宿。

    第二天,萧瑾甡醒来时还有些断片,她躺在床上,只记得昨晚自己同南安拜了把子后喝得尽兴,管账的事倒是从头至尾一字未提。

    喝酒当真会误事,萧瑾甡摇头叹了口气,小橘听到声音端着水走过来,她昨晚基本一晚没睡,将小姐送回府后就去小厨房煮解酒茶,又给小姐灌下,小姐吐了她又收拾,等到给小姐换完衣服收拾好一切,鸡都叫了。

    此刻小橘顶着俩硕大黝黑的眼圈,面无表情地望着小姐,哀怨地说:“小姐,您终于醒了。”

    “小橘?”

    “小姐您还记得我啊!”

    “我为什么会不记得你?”萧瑾甡坐起来看看四周,才看清自己此时正在自己的闺房里。

    小橘打湿手帕递给萧瑾甡:“小姐擦擦脸吧。”

    萧瑾甡接过手帕,变擦边问:“我怎么在家?南安兄呢?楚怀哥呢?”

    “什么南安兄?小姐莫不是睡糊涂了?我去万庆楼接您回家的时候,只有表公子啊。哼,表公子真是靠不住,怎么能让小姐喝这么多酒!”小橘忍不住说了两句顾楚怀才住了口。

    萧瑾甡将手帕递还给小橘,也罢、小橘不认识南安兄,她去找顾楚怀问问自然能问清楚,她记得她醉倒前,顾楚怀还没喝醉。

    “小姐你去那?”

    “去找哥哥。”

    小橘欲言又止:“小姐……”

    “怎么了?”

    “顾表公子……还在万庆楼呢……”

    “什么?”这下萧瑾甡的酒是真的醒了。

    小橘抿了抿嘴,说:“昨天我只把小姐接了回来……”

    “你啊!”萧瑾甡连忙想往外走,可是她走了几步,看了眼自己只穿了里衣,又撤了回来,她看眼小橘,说:“你去找两个小厮,将表哥接回来。”

    “哦。”

    ……

    小厮终究是跑空了,因为顾楚怀此刻正在锣鼓巷的一家馄饨摊里吃馄饨呢。不得不说这馄饨包的当真不错,肉香味美,他吃了一大碗后摸了摸暖了的肚子,又叫了两碗打包。

    其中一碗给生生、一碗给小姨。

    顾楚怀拎着两碗热乎乎的馄饨前脚刚进萧府,就见到了急匆匆往外走的萧瑾甡和小橘。

    “哥哥?”

    “生生?”

    “你这是去哪?”

    “你可终于回来了!”

    “我买了好吃的馄饨,你快尝尝!”

    “馄饨?”

    兄妹二人说话的功夫,一大批人乌泱泱停在萧府门外,有粗衣壮汉,也有妇孺老者,人人手拿白条,满眼要吃人的凶狠姿态。

    萧瑾甡听到声音,走上门前,“你们这是作甚?”

    萧府门外嘈杂如闹市,萧瑾甡的声音被淹没,人头攒动,每一张嘴都在说着些什么,顾楚怀将手里的馄饨递给小橘,他走到萧瑾甡身前,大喝道:“你们这些人围在萧府外面是要干什么!赶紧离开,否则我就报官了!”

    顾楚怀嗓门极大,底气贼足,根本没有一丝酒醉的疲态,随着他这么一嗓子下去,萧府外围着的人倒是真的安静了不少。

    然而这只是暂时的,钱管事见苗头不对,走到萧瑾甡身旁,小声说:“小姐,这些人看来来着不善,我看小姐还是回避得好。”

    萧瑾甡将钱掌事的话听了进去,但她却不能离开。若是之前,父亲在世,她自然可以回避,然而此时,父亲不在,爷爷和母亲的身体都不好,偌大的萧府,只能是她来处理,萧瑾甡眸色深沉黑亮,她吩咐钱管事多叫来一些小厮,又命傻站着的小橘去拿一面铜锣,她从怀里掏出绣帕,将自己的脸遮挡一半,只露出黑漆漆的眼眸。

    待小橘拿出铜锣,小厮一排排立在身后,萧瑾甡跨过萧府门槛,立于众人之前,她手持一柄白头鼓槌,在铜锣上敲了三下。

    锣声清脆炸耳,不消片刻,萧府外就静了下来。

    萧瑾甡这时缓缓地说:“众位有什么事情,可以派出一人同我讲明。这样叽叽喳喳,并没有什么效率,我也听不清楚。”

    “和你说有什么用?你又是谁!叫你们萧府主事的人出来!”

    “对!叫你们萧大老爷出来!你就是个丫头片子!你解决不了我们的事!”

    “赶紧的!”

    萧瑾甡刚要说自己就是这萧府管事的,就被顾楚怀拉住,萧瑾甡顺着手看过去,不知何时,顾楚怀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也梳好了公子发髻,糊在脸上小董模样的面具,也早已被摘下,露出了他本来的面容。

    顾楚怀从来都没个正形,如他父母一般只知道风花雪月诗词歌赋,如今,萧瑾甡才发觉他向来明艳的脸庞,竟然已有了少年初长成的硬挺和坚毅。

    顾楚怀轻声说:“一切交给我。”

    他挡住萧瑾甡,一脸从容自信,立于人前,他看向众人,或男或女、或年轻或年老。

    顾楚怀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竟是地地道道的梁溪腔调,他说:“我乃是梁溪顾家的顾楚怀,是这萧府夫人的亲侄子,众位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萧府的一应事宜,皆由我全权负责。”

    说完,顾楚怀撑开手中的折扇,反手拿在怀中,虚虚扇了几下。

    台下惯是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老弱妇孺,他们被顾楚怀如孔雀开屏般得姿态搞的都愣了愣,也有人清醒,说:“顾楚怀又是何人?我没听过,我要见萧老爷子!”

    “对,你个黄口小儿,你能做什么主!我们要见萧老爷子!”

    顾楚怀轻笑、语气嚣张道:“呵,一看你就没见过什么世面,连我梁溪顾家都不认识?那我就来同你们说道说道,梁溪顾家,乃是梁溪城内头一号文盛大家,我爹擅长书画花鸟,他的画作京中贵人想要都要求上一求,我娘善于鼓瑟琴弦,琴声能令雀鸟驻足,蝴蝶环绕飞舞,我家家财万贯,人脉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