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花生核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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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瑾甡确实没有熬过药,她有些恹恹的,搓了搓手,想来熬药应该不是难事,不就是用水煮吗?能有多难!大哥如今身子不好,是个病人,她既然来了,又怎么能让病着的大哥自己熬药呢?

    萧瑾甡目光坚定了不少,若不明缘由还以为她要上前冲锋陷阵呢!萧瑾甡说:“还是我来吧。”

    北岩安很喜欢看她这副倔强又可爱的模样,松开了手里的药包,他眼里有藏都不藏了的笑意,他丁丁看着萧瑾甡,看了足足三息的功夫才转身,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小厨房。

    房门半遮半掩,北岩安一推就开了。

    他有些意外,自己的厨房,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然而转瞬间,他就将眼底涌现的吃惊掩藏得干干净净,他状似随意地走到灶火前,看了两眼,幸好东西都摆放得井然有序,他想要的东西也都摆在明面上,不难发现。

    北岩安从自己的右手边木架里拿出一个类似熬药的小盅。

    萧瑾甡紧随其后,她以为大哥的灶房会像大哥的院子一样,干净无尘,简单整洁。可当她走进去的时候,还是不免张了张嘴。

    灶房四面都是架子,这样的架子,萧瑾甡曾在兵器店里见过一次,与兵器店里相比,这里的这些架子陈列的更密集。

    每个架子都摆得满满登登,一面架子上放着好几把各式刀具,萧瑾甡不懂,但却能猜到那宽的是剁肉的,细的是切菜的,至于不宽不细的,她就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了。除了刀以外,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碗碟,锅铲,和各种大小的看不出装了什么的瓶瓶罐罐。

    萧瑾甡走到北岩安身旁,看着他十分熟练的就将灶火点燃,她很意外,转眼看到这样充满烟火气生活气的厨房时,她又不是很意外了,只是她没想到,大哥竟然还是个精通厨艺的人。

    北岩安没说什么,生完火之后,将中药包打开倒进药盅里,又起身从架子上拿了个瓢,从身后一个大坛子里舀了一瓢的水。

    他行云流水的做好一切之后,对着萧瑾甡含蓄地笑笑说:“接下来就要麻烦顾贤弟帮忙看一下火了。”

    萧瑾甡垂眼看着坐在小凳子上对自己笑着说话的北岩安,一时结巴道:“好……好、好的。”

    北岩安起身走出厨房,他去换衣服了。

    萧瑾甡乖巧坐在灶火前,盯着燃烧的灶火,听着药盅内气泡发出的声响。

    她脸上的细小绒毛被火烘得暖洋洋的,熬药的过程竟然没有想象中那样漫长,期间北岩安来添了几次水。

    当三碗水终于被熬成一碗时,没等萧瑾甡动手,北岩安就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一走进厨房,萧瑾甡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清爽气味,应该是清新的皂角香气,萧瑾甡将头压低了些,仿佛是在专心看药,心丝却飘了飘,犹如坠入云层,晕晕乎乎,不可名状。北岩安刚刚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如今脸色已然好了许多,若不是见过他之前的模样,单看他此刻的样子,旁人甚至都不会发现他“今早”生了病。

    “实在是有劳贤弟了。”北岩安说。

    萧瑾甡实在不知此话因何而出,生火的是他,添水的是他,熬药的也是他。

    她做了什么?她好像只是对着灶火发了一个又一个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北岩安见萧瑾甡脸红的像颗水蜜桃,抿了抿嘴,他拿起布条包着药盅,用布条垫着手打开盅盖,黑得发沉的中药散发着熟悉的苦涩的气味,北岩安皱了下眉,不巧,这样的情绪尽被萧瑾甡捕获在眼里。

    一个念头便生生从萧瑾甡的心头冒了出来,——大哥这样的人也不喜吃药?

    一想到大哥竟然不喜吃药,萧瑾甡唇角翕动,她忍着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北岩安,浓稠的药汤被他倒进碗中,很热,很烫,萧瑾甡想起自己每次生病时,阿爹阿娘都会给她准备果子蜜饯之类的吃食。

    后来小橘也会这样,哄着她喝。

    北岩安沉声说:“太热了,等一会再喝吧,贤弟也辛苦了……”

    “大哥,既然如此,我就先离开了。”萧瑾甡将北岩安没说出口的话补全。

    北岩安短暂错愕,回:“哦……那也好。”

    药汤放在桌上,北岩安的心思却瞟向很远很远。他都忘了他有多久没有再喝过药了,好像是九年前?或者是八年前?

    他确实生过一场大病,一箭穿心,幸好他的心比旁人的偏了一寸,他这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他在北辰王府养病也不假,只是他是养了两年,而不是十年。

    那两年,多苦的药他都像是喝水一般灌下,他感觉不到药的苦,因为那时,他浑身都疼的令他恨不得去死。

    病好以后,但凡有点颜色的水,他都不会碰,北岩安想起那时的自己,明明是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在北辰王府的那些年,他从不曾忘记,也从不敢忘记,而自从来到这个南方小城,他已经好久都没在想起过那时的过往,如今,北辰王府里的一切,竟然都有些陌生。

    这会是个好事吗?北岩安不知道。

    他的目光落在她亲手熬得药上,浓稠的、苦涩的、不用喝,只要闻一闻,他就知道这副药是什么味道,然而,他却犹犹豫豫,即便她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他却不舍得将这碗药倒掉。

    真是奇了怪了,再名贵的药,他倒起来眼都不眨一下。

    今日为了骗她,他还忍着发呕,当着小厮的面生生干了一碗姜茶。

    北岩安啊北岩安,你是从何时起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他扯了扯嘴角,盯着面前的药,看着那里映出的模糊影子,发呆。

    ——吱呀一声。

    萧瑾甡稳了稳气息,不那么喘了以后,她才再一次走进了北岩安的家。

    北岩安隔着窗看着再次出现在自家门口的她,心跳不妨的加快了,她怎么又回来了?是担心他么?北岩安想。

    他将手里的药碗放下,从卧房走了出去……

    “大哥!”萧瑾甡眼里含光,笑着喊道。

    “顾贤弟你……”北岩安看向她来不及整理的发丝,和不那么平整的衣襟下摆。

    萧瑾甡挠了挠耳后的头发,她将刚从锣鼓街买来的糖葫芦从身后拿出来,状似爽朗地说:“大哥,这个你拿着,以前……我妹……她一吃药就会和我要糖葫芦吃,我每次都会给她买的,这就是……顺手,对!就是顺手。大哥您千万别嫌弃,这玩意酸酸甜甜的,其实也挺好吃,重点是吃完嘴里就不苦了!呵呵……”

    萧瑾甡将糖葫芦塞进北岩安手里,北岩安直勾勾地盯着萧瑾甡,一时,两人皆无话。

    北岩安无需刻意,就能闻到手里的糖葫芦酸甜的香气,他的喉结轻轻滚动,好一会儿后,他才将视线移到萧瑾甡微红的脸颊上,他看向萧瑾甡,盯着她那双水盈盈亮晶晶的脸,说:“多谢了、顾贤弟。”

    “谢什么?咱们都是兄弟不是!而且……我就是买习惯了条件反射,大哥不觉得我像个孩子就好、就好。”

    怎么会呢?北岩安想。

    萧瑾甡摆了摆手,她捋了捋耳旁的头发,略有些不自然地说:“那大哥你歇着吧,没什么事我就先走啦。”

    “嗯……好、贤弟、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