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朗潍一路疾驰,等返回碧泽苑时,雾已没山上那般大了。他先下了马,随又抱了顾颜下。
“小姐!”、“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云月云朵一直都在苑外等着,她二人见顾颜平安归来,泪是止不住的落下。
“你们不必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顾颜笑了笑,又帮她们擦拭眼角溢出的泪。
沈朗潍:“奔波了一夜,我先派人送你回府,你脖颈处的伤也该好好治,等明日我就让方世瑜去府里瞧。”
顾颜抬手摸了摸伤口处,楚山的药很有效,她如今已感觉不到任何痛:“不过是小伤,倒不用麻烦方先生,府里也有大夫在,还是让他专心与连大哥医治。”
沈朗潍瞧了眼她的伤,已有了愈合之相:“你回府后要好生歇养。”
“林成,你再带四人,务必安全送特使回府。”碧泽苑的搜查工作已收尾,他今晚还有事忙,不然,定是要亲自送的。
林成:“统领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安全送特使回府。”
顾颜与沈朗潍微微欠身后,就去往马车方向去,等到了马车旁,她下意识回了眸,发现沈朗潍还站在那里,似要目送她离开。
她想了想,还是呼唤一声:“沈统领,还请记得你曾说过的话。”
沈朗潍目若朗星,与她点点头,顾颜亦与他颔首,这才弯身上了马车。
如今已快卯时,夜阑人静,盛京城褪去了白日的喧闹繁华,再加之明月被薄薄的雾气遮掩,更与这座雄伟古城增添了几分神秘韵味。
街上除了顾颜的马车,就再没见其他行人,不过他们偶尔会碰到一两队巡逻的巡街卫。自从安王府遭贼人偷窃,圣上就命安防司加强了夜间的守卫。好在有林成他们,巡街卫一看他们身着典狱司官服,就只问了简单情况,并未多加为难。
等马车路过百花园时,顾颜掀起车帘抬眸望了过去,清冷夜光下,都掩不住那满园的花团锦簌。
“今年花开得都要早些,小姐若是喜欢,等到了白日里,奴婢陪你来逛一逛。”云朵瞧这花也是欢喜。
“我还记得去年春日,咱们同亦和、连大哥,就是在这百花园绘画赏花,可惜,今年怕是都不得闲了。”顾颜放下车帘,眸里全是对往昔的留念。
“吁……”是车夫唤了马儿停下。
顾颜不清楚是因何故,遂让云月去问。云月掀起帷幔,问车夫道:“可是出了事?”
“是前面那位官爷。”车夫伸手与她指了指。
云月看过去,就见林成从前方骑马过来:“云月,你瞧那棵树下停靠的,可是连府的马车?”
那伙杀手还未落网,林成也怕他们再度折返,会对顾颜不利,这一路上他可是警醒着,半分懈怠都不敢有。那树枝叶繁茂,遮挡了大部分光,马车就停在那,若不是他留了神,常人是不易发觉的。如果他没记错,连亦和刚就是乘这辆到的碧泽苑。
夜色下,云月也认不太清,她揉了揉眼,又仔细辨了辨,直到看见车厢处悬挂的翠竹风铃,这才敢确认。
“还真是连小姐的马车。”她赶忙回车厢内,将此事与顾颜道。
“都这么晚了,亦和的马车又怎在此?”顾颜也不耽搁,匆匆就下了马车。
林成在前与她开路,她身后亦还跟着另四名司卫。连府的马车是车尾向外,等他们走近后,才发现拉车的马匹早已不见踪影,就只剩车厢还在。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顾颜心中蔓延。她命林成去掀帷幔,帷幔掀开,果然不出她所料,狭小的车厢内竟是塞满了人,有迎夏、迎冬、车夫,另两名则是典狱司的司卫,他们全都闭着眼,歪七扭八横在车厢内,而里,却唯独少了连亦和。
林成用手去探他们的脉搏,还好,几人只是昏了过去,并无生命危险。
“特使,眼下我们该如何?”
顾颜眉心紧锁:“试试看能不能将人唤醒。”她总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林成与另四名司卫将人一一抬了出来,他们先是试着唤醒,车夫与迎夏迎冬果真就醒了来。另外两名司卫还是昏迷,他们脸上带着伤,衣襟处也沾有血迹,看样,是经历了场恶战。
“你们怎会在此?你家小姐又在何处?”顾颜连忙问道。
迎夏迎冬刚醒来,还有些茫然,她们听顾颜提起连亦和,这才回想起刚发生的事,紧着就与她道:“顾小姐,请你救救小姐,小姐她被人虏走了。”
顾颜神色陡然一变:“究竟发生了何事?亦和又是被何人虏劫?”
迎夏理了理思绪:“我们进了城,小姐就说去沈府看望公子。等路过百草园时,小姐便说要摘些鲜花带去,我们才下了马车,不想几个黑衣人就来。他们二话不说就要带小姐走,那两位官爷赶忙去救,可奈何黑衣人多,官爷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也挨了打,接着就眼前一黑……”
“黑衣人?难不成是刚刚那帮杀手的同伙?他们暗杀楚山失败,如今又虏走了亦和。”顾颜呼吸明显一滞,“他们想以亦和要挟楚山!”
“林成,统领可是回了典狱司?”
林成:“应是的。”
顾颜刚要再问,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斥,打断了她的思绪。
“前方的,速举起手来,你们为何深夜滞留不归!”
他们转过身,发现是来了一队巡街卫盘查。
林成拿出典狱司令牌:“典狱司在此办案。”
巡街卫快步走来瞧,领头的见那令牌为真,即与林成作揖:“原是典狱司的大人,小人失敬。”他又看了一眼昏迷的司卫:“不知大人是否需要小人效劳?”
连亦和是尚书之女,如今却被歹徒虏劫,林成看向顾颜,不知该不该将此事宣扬。
顾颜站出身来:“你们一直在此处巡逻?”
领头的不知顾颜身份,还以为她是哪家的小娘子,态度也变得轻蔑:“我们是奉圣上命,自是不能懈怠。”
“那你今晚可有发现不妥?”顾颜接着问他。
他瞥了顾颜一眼:“你是哪家的,此乃安防司事秘,我何故要告知你。”
林成见他对顾颜不敬,立即回呛他一句:“这是我们典狱司的顾特使,你快实话实回。”
“顾特使?她竟是那个圣上亲封的特使!”那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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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听自己惹了大人物,态度一下就变温和:“回特使,我们今晚是在这东西两街的范围巡逻,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熟知安防司的巡逻部署,还能在短时间内虏人逃离,且不露一丝风声,能有这般能耐,那帮人的主子怕是……”顾颜思虑完,决定先瞒下此事:“不过是小案子,就不劳烦安防司。”
“那卑职就先不扰,我们今晚会一直在,若有需要时,您尽管吩咐。”那领头的说完,便大臂一挥,领其余巡街卫去了另条街巡逻。
林成:“特使,我们接下来如何?”
顾颜指了挨她最近的两人:“劳烦两位将人抬上我的马车,他们受伤需尽快找大夫医治。”她又接着对另两人道:“麻烦你们送她们回府。”她们也是指云月、云朵。
“属下遵命!”四名司卫同声回她。
云月、云朵:“小姐?”
“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同林成回典狱司找沈统领,爹爹若是问起,你们先不要声张,就说典狱司有案要查。”京畿重地,伤人虏劫,以爹爹的性子,怕是早朝就要与圣上禀明。若事态闹大,顾颜也怕惹恼了那帮人,因此再对亦和不利。
“迎夏、迎冬,你们回府后要如实与连大人禀明,就说典狱司已有了全盘布置,还请大人稍安勿急,以免打草惊蛇,惹怒绑匪。”亦和生死未明,连府那里是不应再瞒的。
“奴婢知道如何做,还请小姐放心。”顾颜有何顾虑,迎夏迎冬自是清楚明白。
等吩咐完这一切,顾颜立即对林成说:“去牵马来,我们回典狱司寻沈统领。”
典狱司,沈朗潍书房。
王安正站在书案前,与沈朗潍说明,“统领,从碧泽苑搜回的可疑物品已归置入库。”
沈朗潍依旧是看案宗:“今日并不是你当值,若没别的事,先且回府吧。”
王安:“统领这些日都是奔波,不如也先回府休息。”
沈朗潍面色疲惫,已然好几日没好好休息了。
“无妨,我还有事要忙。”
统领说一不二,他们跟他这些年,又岂会不知呢。王安见劝不动,无奈躬身退下。
不久,书案旁的烛火在不觉间燃尽,沈朗潍揉了揉眼下,便放下案宗,走出书房,抬眸仰望着天。
月渐渐西垂,霞光已迫不及待在东方上演。
“公子。”
黑暗中倏忽走来一影,沈朗潍对此却是不惊,依旧在看天:“事情办的可顺利?”
那影:“公子,属下办事不力,楚山他失踪了。”
沈朗潍神情骤变,即看向那影:“速速如实道来。”
“我们跟踪楚山至太子别苑,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属下刚要进去打探情况,就见楚山怀中抱了一人,从里跃了来,他满身的血迹,像是经历一场恶斗。片刻后,别苑就追出十余护卫,属下暗暗帮楚山掩护,好不容易摆脱了追捕,不想,竟又跟丢了人。”
沈朗潍:“他怀中那人可有看清?”
“是一娘子,相貌因离得远,倒未看清。”
沈朗潍皱眉:“娘子?难道是连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