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世家寒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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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宁殿内。

    宋时书坐在李珩对面,手中执白棋,她低着头,时不时看看李珩捏着黑棋沉思的样子。

    李珩想了许久,才将手中黑棋落下,后才问:“宋卿此去肃州,可有什么趣事发生?”

    宋时书一边陪着李珩下棋一边道:“趣事谈不上,只不过去的时候有刺客刺杀小王爷,因此回来的时候才向陛下刻意隐瞒了路线。”

    李珩猛然抬头:“刺杀?可有查出是谁做的?”

    宋时书捏着白棋的手指不经意间停顿了下,随后摇了摇头。

    即便知道,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因此事去与秦太后理论,何况顾离平安回来,未有损伤。

    “当真是危险,”李珩又看着棋盘陷入沉思,“不过宋卿如何肯定刺杀之人是为境北王?”

    难不成还能是因为她?

    “回陛下,刺杀者直奔小王爷而去,为了尽快赶到肃州,我与小王爷两人先行改道去了肃州。”宋时书瞧见李珩落子,等了一下才伸出手。

    话音一落,李珩问:“你们两个?”

    “是,只有臣与小王爷在马车上,若是再多带人,只怕会被发现端倪,毕竟臣这次是以陛下之名为肃州送赈灾款,是为百姓计,若是太晚,对陛下不好,还好臣出发之前仔细记了去肃州的路,”宋时书淡定解释道,“臣此去,还经过了彬州与滕州,这三州皆在境北与中原相交之处,臣也见了各州刺史,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李珩听完后点了点头:“对了,宋卿留在肃州的那些人……”

    宋时书回道:“京师繁华,工部只需按部就班,但肃州不同,工部的那些人都是臣仔细挑选,虽有朝臣对此不满,但请陛下放心,他们都是一心为了陛下的臣子。”

    “有宋卿在,朕自是放心的,”李珩这才笑了笑,“今日下朝,母后将朕请了去,她还是对朕派你去肃州不满,不过好在一切顺利。”

    宋时书道:“是。”

    只怕秦太后不满的不是她去肃州,而是这大好的机会,没能将顾离盯住。

    有些事虽有了前后,但终究没有改变。

    今日的皇城充斥着一种要将人压到地底下的笼罩感。

    宋时书走在台阶上,一步一步向下。她转过头问:“贡熙,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陛下可还好?”

    贡熙低着头:“回侍郎大人,陛下时常念叨您,您一走,除了我和大监,也没什么能陪陛下说话。”

    宋时书点了点头,李珩自打生出要将秦家手中的权收回的心思,就没什么人能让他彻底信任了,若风她当初挡的那一箭,也不会坐在他对面与之下棋。

    大监是抚养李珩长大的人,又孑然一身,自是深得李珩信任。

    唯有贡熙是个例外,这皇城与李珩年纪相仿的也不少,却偏偏只有贡熙一人入了他的眼。

    宋时书随口问:“我一直没问过你,你进宫之前的家人可还好?”

    突然贡熙就止住了脚步。

    宋时书回头,才发现他身体发抖。这入宫之前的事就如此让贡熙害怕?她拍了拍贡熙的肩膀:“你别误会,我只是与你闲聊罢了,不是陛下的意思,也不是我要查你,你不愿说,也没人会逼你。”

    贡熙沉默须臾才点了点头,跟在宋时书身后继续往下走。

    突然,贡熙道:“奴婢的家人在境北,两年前,奴婢也不知父亲得罪了谁,突然就被抄了家,父亲当场被杀,母亲也随着去了,只有我和姐姐活了下来。”

    这两年前京师被抄家的可不少,秦亥为了铲除异己可是下了不少功夫,但凡是站在秦家对立面的,无一例外,都被赶出了京师。

    按照燕国律例,贡熙姐姐只怕是被送到了境北军营中,等下次见了顾离好好问问,说不定人还活着。

    她侧过头只能看到贡熙一半的神情,贡熙入宫时才十二岁,与她当年也没大多少。

    她道:“既然活下来了,那就好好活着。”

    贡熙低声道:“是。”

    皇城的台阶很长,要走很久。

    -

    境北王府。

    一位身披斗篷将自己完全遮挡住的男子从王府后门进去,一路向王府正中而去。

    王府里的人不多,只是守了十来个赤字营的人,厨房飘着饭香,也传出笑声。

    有人扫着地上的尘土,也有人喂着后院的母鸡。

    男子穿过花园,走在石子路上,半晌才踏进门槛。

    顾离正与藤罗还有朱赪一起吃午饭。

    “阿兄,你们这次去肃州不带我可真是过分。”朱赪一边叹气还不忘给自己夹菜,眉眼间可见些许失落。

    “那下次阿赪去哪儿,可都要将小王爷缠着。”男子慢慢走进房间,此刻正站在屏风之后。

    朱赪当下就反应过来:“老裴!”

    男子从屏风后进来,伸手将自己斗篷取下,赫然是裴邵生。

    “既然来了,就赶紧坐下吧!”顾离看着裴邵生自己安全到京师也就放心,自知劝说不了,也只能让其留下。

    裴邵生将斗篷扔在一边,随后也坐在了饭桌上:“小王爷,你交代我的事我都办妥了。”

    说完,裴邵生的筷子就已经夹上菜了,一副没吃过饭的样子。

    朱赪疑惑:“什么事?”

    她看看顾离,又看看藤罗,裴邵生自是守口如瓶,没想到藤罗也是在一旁摇头。

    这一桌人打起哑谜来还真是没完。

    朱赪用筷子敲了敲桌面:“又卖关子。”

    “不过老裴,我听说你在肃州受了重伤,好点儿没有?”这些人都爱将心思藏着,不过她却是不能。

    裴邵生本吃着饭,一口呛住,差点没喷出来,他喝了口水后道:“你听谁说的,我怎么可能会受伤,我好得很。”

    “是吗?”朱赪再次关心,“也不知道是谁先是被抓紧了皇城卫大牢,后又被县衙给抓了,这皇城卫也就算了,好歹有点儿名气,你这县衙……”

    裴邵生怒道:“县衙怎么了?”

    “丢脸。”朱赪早就等着裴邵生问了,她一脸诚恳,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那小王爷也被县衙给抓了,你怎么不说,就在这儿说我一个。”裴邵生忍不住撸起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