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渐回笼,闻念仿佛处在将醒未醒的交界点。
她奔跑在一片无尽的迷雾中,耳边回荡着模糊的呼唤声,心跳如雷,胸口起伏不定。
突然,梦境中的迷雾变得更加浓重,那呼唤声变得急促而清晰,好像有人在紧紧追赶。
闻念猛然惊醒,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睁大的双眼透着一丝惊恐和茫然。
现实景象慢慢回到视线。
天花板的白织灯、头顶的输液袋、医生和护士严肃的表情,都在提醒她,这里是现实,而非梦中的迷雾。
梦境的余威尚未完全散去,她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内剧烈跳动的余音。
以及耳边渐渐清晰地说话声。
“醒了,醒了,她醒了,闻念的家属可以过来了......”
闻念还处在恍惚中。
床边已经围上来了一群熟悉的面庞。
有喜极而泣赵雪萍和闻成礼,有管小琴,还有她许久未见的小姨和姑姑。
环视一周,视线忽顿。
沈瑜川被挤在人群后面。
刹那对视。
他低下头,如同落寞的局外人,离开了这一堂欢聚。
闻念想喊他,嗓子却堵住了般,无法出声。
甚至连四肢都软绵绵的瘫在床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只能在急切和不甘中,看着他的身影在喧闹中默默消失。
低眉望去,左臂上已经空空如也。
那个储存记忆体,并在关键时刻指引她做出最佳决策的进度条,此刻已经功成身退。
闻念不仅恢复了原有的记忆,还知道了那些他隐藏在漫长岁月中的全部秘密。
正如沈瑜川所料,“这一次”的地震提前到了她的20岁。而她也因为时遇的存在活了下来。
关键事件的改变意味着时间线的扭转,闻念的现代物理学知识告诉她,当她被救下那刻,未来已经被改变。
脑海中突然涌现的大量信息需要时间慢慢消化,因此闻念在回答周围人问询时显得心不在焉。
赵雪萍以为她还没从地震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便招呼大家先行离开,给她一个安静的休息空间。
闻念渐渐能动弹后,躺在病床上给沈瑜川发消息。
无一例外,每条信息前面都有个红色感叹号。
她被拉黑了。
闻念尝试给他打电话。虽然电话号码没被拉黑,却迟迟不接。
“放过你自己。”
这是她留给沈瑜川最后一句话。想到这,闻念心脏就开始隐隐作痛,泪花不由自主涌满眼眶。
她给聂杉和管小琴,师浩辰赵劲都发了消息,试图打探到关于沈瑜川的踪迹。
没想到最先回复的是管小琴。
「小琴:他只说什么都别告诉你。」
闻念手指使不上劲,打字速度很慢,刚敲了几个字母便没了耐心,直接拨去语音电话。
“所以?”
这是接通后闻念说的第一句话。
管小琴:“什么.....?”
闻念:“如果你不想告诉我,可以说不知道,但你没有,这说明你想告诉我,只是还在犹豫。小琴,这对我很重要,求你。”
管小琴并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被闻念那带着哭腔的声音震惊了。
她从未见过闻念这样。
她心里也是想告诉闻念的,毕竟相比沈瑜川,闻念对她更重要。只是这种事对管小琴来说算是“违背誓言”的坏事。
较为全面的道德感拦住了她一时片刻。
但也只拦了几秒。
管小琴酝酿后,缓缓开口:“最开始聂杉告诉我你昏迷住院的事。我来之前,沈瑜川就一直在这。第一周的时候你情况不是很稳定,叔叔阿姨撑不住了回酒店休息,他也在这等着,谁都劝不走。”
“后来你情况稍微好点,他才愿意跟叔叔阿姨替换着来陪你。叔叔阿姨悄悄问我,他是不是你谈的男朋友,我说不知道。这我没撒谎,我是真不知道你们两个的情况。”
“今天早上六点多我来的时候,沈瑜川靠着凳子正睡着,估计是昨晚上守了一夜。说实话我有点怕他,他话也少,所以就简单打了个招呼,他说去买早饭,我告诉他我在这看着你,让他放心去。”
“之后我就没再跟他说过话。刚才你醒了,我出去的时候,沈瑜川告诉我让我什么都别说。”
“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跟沈瑜川相关的东西。”
管小琴只是很平静地娓娓道来,闻念的眼泪却已经顺着太阳穴染湿了枕头。
她哽咽着:“那你怎么来云市了?这么远。”
管小琴在那头笑了声。
“云市受灾严重,我是跟着志愿救援队来的。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星期,明天就要走。今天想着来看你最后一次,没想到真的等到你醒了。”
闻念把手指抵在唇上,尽量让自己不要哭出声。
管小琴见她没动静,问:“你怎么这么着急打探沈瑜川的消息?你俩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闻念平复了一会儿,说了句让管小琴摸不到头脑的话。
“沈瑜川给我留了一封信。”
“信?”
闻念没有过多解释,而是说了两句其他的,就挂断了电话。
这封信不是现在的沈瑜川留给她的,而是未来,或者说过去的沈瑜川留下的。
这封信跟随那些记忆和秘密一同出现在了她脑海中。
字字清晰。
“念,
见字如面。
我多么希望你能看到这封信,这意味着我的计划成功了。
世界得到拯救,你也回到了我身边。
两年了,没有回家时你的拥抱,低落时你的亲吻,不能时时刻刻看到你那双同时装着我和笑容的双眼。
这两年来,我无时不刻不在痛苦绝望,惶恐无助。可我偏又不善于展露、诉苦,因为我无法想象那个看到我脆弱的人不是你。
虽然汪远舟有时会吸引走你的部分注意力,但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个聪明人。在师浩辰还在咒骂我“忘恩负义”的时候,只有他看出了不对劲。
他说,我看起来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是的,我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我曾认为会永远停留在我肩头、心上的月光。
有时候我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因为我想在生前看到研究计划成功的希望。有时候我却希望时间过的快一点,这样或许我就能早点见到你。
过去的一切历历在目,每次回忆,即幸福又痛苦。那些快乐确实存在,可倏然意识到这些快乐不会再重现的刹那,长久的痛苦亦十分真实。
可我从来不会拒绝,和你重逢在回忆里。
对了,你的葬礼我没有去,不要怪我。只是想起我们第一次偶遇,在郭教授的葬礼。
那时的我幼稚、桀骜、自负,看到你哭得十分认真,讨打地凑过去问“有必要这样?”
其实在那之前,我从未主动和女生说过话。所以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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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眼朦胧地抬头看我的那一刻,我愣住了。也许在我尚未察觉的时候,我的心早已承认了你的与众不同。
你说“葬礼代表永别”。
我记住了。
我怕去了你的葬礼,就丢掉了再次去见你的机会和勇气。
这两年,有时吃饭你仿佛还坐在我身旁,埋怨我为什么今天的鸡蛋又煎老了。睡觉时你依偎在我枕边,小声咕哝说太冷了把我抱紧点。晚上散步时你牵着我的手,模仿前面的老头老太太的步履蹒跚。工作时一起攻克物理学理论,你有理有据同我争辩。甚至看书时,我偶尔会突然闻到你的味道,可转身却空无一人。
对了,一直困扰你的物理学假设,已经在两年年后被证实,我很骄傲没有辜负你的期待,把你的物理学理论带到这个世上,并以你命名。
有时候我会怨你,带走了支撑我的一切。改变我后,又把我丢弃。可我却再也回不到过去。
我爱你,好想你。
我的兔子警官。
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就会相见。
最后,不必告诉我为你做了什么。
如果可以,请满足我贪心的请求。这次,请多爱我一点。
算了,年轻时候的沈瑜川,肯定不会允许你爱他比他爱你多。
2026.11.28
尼克沈”
闻念想起这封信,心脏像被攥着,难受地喘不过气。她趴在枕头上,泪仿佛快要流干。
许是她刚刚苏醒,身体虚弱,哭累后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一通电话吵醒。
闻念朦胧的双眼在看到手机屏幕时骤然清醒。
“喂,师浩辰。”她坐起身,眼睛此刻肿的像核桃,声音也哑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格外轻,周围又十分嘈杂。
“喂,闻念,沈瑜川那小子刚下飞机,我来机场接他,现在他正拉着行李在我前面走呢,你出什么事了?”
闻念紧张到忘记呼吸,连忙说:“我没事。你能让他接一下电话吗?”
“......估计不太行。”师浩辰支支吾吾回。
“为什么?”
“他之前跟我说,如果你打来电话,就让我转告一句话。”
“什么话?”
师浩辰一字一句,确保这句话没有传达错误:“他说,你说的话,他都记住了,他会做到,你不用因为他把你送到医院,就勉为其难地再联系他。任何一个人躺在废墟里,他都会伸出援手,不需要感谢......”
师浩辰越说越没底气。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倒像是决裂。可沈瑜川那祖宗不想说的事,他可撬出不来半点儿,只能干好奇。
闻念沉默片刻。
生气地拍了下被子。
料事如神的沈瑜川这次怎么把自己看错了?还说什么年轻时候的沈瑜川,肯定不会允许你爱他比他爱你多。
可现在却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然而闻念心里的火刚燃起来没一会儿,又瞬间熄灭。
沈瑜川那样的人,竟然在她面前毫无保留的剖白心意,却被泼了一头冷水。
他没把她踩死在废墟,应该算是很爱了吧......
闻念只好问:“你知道他准备去哪吗?”
师浩辰:“这我还真不清楚,不过他都在江市了,应该会回家?你要是不着急就再等等,毕竟马上开学,再怎么说他还要上课。”
“我着急。”闻念想了下,“把他家地址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