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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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枪管处冒着热气,火焰燃烧的高压推动子弹急速射出。

    一击毙命。

    本该是这样的。

    子弹毫无阻拦,张扬地穿过王欣冉头骨,而后和墙壁碰撞,发出一声闷哼。

    王欣冉瞳孔放大,伸出空闲的手,摸了摸正中自己眉心的子弹。

    方觉夏意外地挑了挑眉,枪口微微一动,五发子弹接连射出,分别于王欣冉心脏与四肢关节处降落。

    空气中除了咻咻的动作声与枪声,再无一丝声音。

    叶鸣同时动手,打掉王欣冉手中的砍刀。细小花茎柔柔搭在王欣冉身上,蔓延收紧,像是透出她皮肉的刺青。

    王欣冉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眼中丝毫不惧,恶意与冷漠在眼中交织。

    “怎么办?你们好像杀不掉我。”

    “唔……”

    谢青玉拉着叶鸣,不自觉后退两步,看到叶鸣疑惑的神情,扬了扬头看向前边兴奋的方觉夏,而后摇了摇头。

    方觉夏沉吟片刻,“用这个呢?如果你连一点碎屑都没有的话,就不能活着了吧。”

    说罢,两手平摊在胸前,一架火箭炮缓缓成型。

    “好久没见了,老伙计。”

    她食指扣在扳机上动了动,脸大的炮口直冲冲对着王欣冉。

    谢青玉面无表情:“你对一个异能是武器专家的人有什么意见吗?”

    叶鸣:“不敢有,不敢有。”

    王欣冉惊奇地看着徒手成型火箭炮的方觉夏。

    “强大的异能,为什么我没有呢?如果我有的话,一切都会变个样子。”

    “强大的异能需要强大的信念。”

    叶鸣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九个月,也见过各式各样的异能者,弱小的强大的正义的邪恶的,每个人都在坚持自我,坚持自己的信念,坚持自己认为的准则。

    他们就像是羊群中的狼,每一个人眼睛中闪烁着或是名为信念,或是名为欲望的光。

    但最终,他们都是在践行自我。

    出于同情,叶鸣回答了王欣冉的自艾自怜,“王欣冉,你扪心自问,你有吗?”

    她没有的。

    王欣冉知道这点,叶鸣也知道。

    所以,她迅速融入民乐小区,成为小区委员会的一份子,在这个都是同类的安乐窝中沉眠,直到叶鸣的到来,谭远征的彻底死去。

    “杀了我吧。”她闭上眼睛,不再看抵住自己的冰冷炮口。

    炮口纹丝不动,黑黝黝的炮口像是镜面般,倒映出她此时的狼狈和平静。

    “我杀了十二个人。十二个人哦,抽筋剥皮。我还记得他们临死时的哀嚎和祈求,眼泪鼻涕在他们脸上肆虐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她在激怒你。”

    谢青玉一只手搭在方觉夏的肩上,细微的愤怒的抖动由方觉夏身上转移至谢青玉身上。

    “是的哦”王欣冉毫不掩饰,“你们不会因为所谓的原则,信念而放过我这个刽子手吧,一个你们都看不起的刽子手。对吗?叶鸣。”

    叶鸣眼疾手快,打晕了王欣冉。

    他觉得自己可以开个课题了,关于反派临死前总要发言蛊惑人心的研究。

    “我们去和叶队会和!”

    方觉夏抬起头似笑非笑:“你不信我?”

    叶鸣:“……”

    叶鸣正色道:“应该说,我太相信你骨子里对正义的追求。”

    “不过心情还是不爽!”

    轰隆隆的声音如震天雷鸣,吵醒了整个小区,骂骂咧咧的声音在楼房中传开。

    服装店被几发炮弹夷为平地,废墟上升起火焰,静静燃烧。火焰上方的空气被烧得变形,时不时有火星飞溅起。

    “爽了!”

    方觉夏心情舒畅,吹了声口哨。

    她带着叶鸣和谢青玉转身离开,后方是汹涌澎湃的火焰

    ……

    “小区里的动静是你们闹出来的?”

    方觉夏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叶扶光。谢青玉又看了眼旁边一脸“我啥都不知道”的叶鸣。

    无奈,他硬着头皮上前,接受叶扶光眼神审问。

    “王欣冉一脸炫耀地说自己杀了十二个人,我们有些气不过。”

    “十二个人?有证据吗?”叶扶光反问道。

    有倒是有,但是是用初一异能看到的。

    如果他现在站出来证实,就需要解释一个问题:一个异能为菟丝花异能的人,为什么能看到别人的记忆。

    叶鸣:“……”

    看来只有让初一登场了!

    “有——”

    微弱的声音从床上的人形物体传来。

    是李超。

    被救回来后,李超身上没有一点好肉,只能被叶扶光几人带进去的绷带包裹的严严实实,顺便灌了点消炎药。

    “现在,只能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了。”

    现在看来,李超的求生意志不弱。短短几个小时过去,他醒了。

    李超眼珠动了动,费力地盯着被捆在椅子上的王欣冉。

    “我们是同一波进来的,我们总共有八个人,现在只有我俩活着。我成为了小区委员会的狗腿子,而王欣冉杀了一个委员,获得了他的财产,成为了民乐小区的一份子。”

    李超胸口起伏不定,被旁边注意他身体状况的许丞一把按住:“慢慢说!你需要平静下来。”

    克制愤怒,李超接着叙述。

    当时进来的八个人,三个人因为直白表达对小区委员会的不屑,宣扬外面正常世界,被打上了所谓的“背叛罪”,在小区一周一次的大会上被除以绞刑。

    绞刑……

    想起当时的场景,李超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发软和颤抖,牙齿几乎抖得不成样子。

    最令人害怕的,是居民大会上几近狂热的氛围。

    所有人,所有在场的人都以一种极其痴狂的眼神注视着高台上绞刑的发生,甚至在犯人挣扎时发出仇恨的怒吼和不屑。

    高台上被称为异端的人,和李超一同进入污染被他视作是同伴的人,三个小时前还在和自己一同思考逃出去的人,四肢软趴趴地吊在空中,像是快被风干的腊肉,顺着风左右飘动。

    或许不是风吹动尸体,而是李超自己在颤抖摆动。

    台下炙热的欢呼声压倒了一起,所有人都在愤怒,都在庆幸。

    他们庆幸维护了自己的生活秩序,愤怒有人想打破自己的平静生活。

    都在庆祝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死去。

    李超站在人群中,不寒而栗。

    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惊醒了出神的李超。

    “李超,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李超看着挤过人群,站在自己面前笑意吟吟的王欣冉,嘴唇颤抖,像是忽然失声。

    李超“啊啊”几声。

    他想问,你为什么这个表情,为什么和小区的人一个表情,为什么不在意台上的死亡。

    三个小时前,我们还在一起哀叹自己的运气,互相打气。

    但是现在……

    王欣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