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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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求过你不是吗?”

    裴观仪瞬间定在原地。

    时间像被拉长,五感也被放大,一句隐含悲沉的句子,像将眼前的空间划出裂痕。

    见义大概已经睡着,周围太过安静,静得裴观仪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察觉,他突然难以提脚。

    思绪恍惚回到初见徐轻音的那夜。

    老爷子特意派人接的徐轻音,接她去到裴家老宅,是为与他见上一面。他从未见过徐轻音,对男女之事也毫无兴趣,更论不上爱与不爱这种东西。

    可那晚裴玉成干了蠢事,见人便开始冒犯。

    徐轻音也认错了人,当裴玉成就是裴观仪,两个都是主子,佣人们不敢插手。

    徐轻音对突如其来的事态毫无准备,但迫于现实,那一刻她甚至还在权衡利弊,可她始终觉得自己备受侮辱,她本来也想忍耐,最终忍耐无果。

    她随手抓了煮茶的壶,将醉得犯蠢的裴玉成砸晕过去,她用了力,茶壶没碎,但裴玉成大概破了头,那紫砂壶上染了新的颜色。

    徐轻音随即离开了裴家老宅。

    离开时再没司机接送,她跌跌撞撞走在路上,她突然无处可去。

    徐轻音知道裴隆文并没明确要求她嫁给裴观仪,可裴隆文每每见她就提。

    她起初以为那些话语不过说笑,只是裴隆文出于偏爱才总是提及罢了。直到她父母离世,她才知道那些话语或许并非“玩笑”,她的父母也确实早早属意“裴观仪”。

    徐轻音才知自己跟裴观仪之间真有这样一门亲事。

    曾经骄傲如她,不可能直接开口让裴隆文帮她摆平父母离世后所面临的一切,裴爷爷有让她嫁给裴观仪的意思,她便应下。

    她本意是借裴家一点帮衬,而嫁给裴观仪一事,是她那时候唯一能还裴隆文的愿,可那一晚,她唯一坚信的东西也已崩塌。

    想着心中一直敬重的裴隆文竟也这样对她,想着裴隆文连这种事都有意设计,徐轻音心如刀绞。

    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找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信任谁,她一无所有。

    父母离世担下巨债后,曾经攀亲带戚的人纷纷撇清关系,甚至对她冷嘲热讽,那些对她曲意逢迎的朋友也对她冷眼旁观,不乏贬低嘲弄。

    没人愿意帮她。

    没人愿意无故借钱给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废人。

    本想就那样一死百了,找个无人的角落彻底消失就好。她甚至通过导航找到了就近的河,她一路在走,走走停停。

    脚上原本合脚的高跟鞋变得磨脚,她最终选择脱下鞋子,那晚是她第一次在那样灯火通明的夜晚穿梭在街上。

    徐轻音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何为“底层烟火”,沿途川流不息,各类声音嘈杂轰鸣,她一手提着鞋,不顾旁人打量,赤着脚走在路上。

    她也想过直接冲进车流,可那样丑陋又狼狈,还会被人及时发现。她最终还是选择去那条河,即使双脚磨得生痛渗血。

    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好像人生迄今为止她都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

    以前她出门时都不需要走太多的路,更不像今天这样,要赤着脚独自走这么漫长的路。

    徐轻音的父母都是独生子,但她爸爸生前还是个极有名望的外科医生,她的妈妈也是个小有名气的珠宝设计师,外公外婆走的早,爷爷奶奶也一样。

    但父母的名望不影响她身边常有沾亲带戚的人出现。她是爸爸妈妈的公主,爸爸妈妈在世时,也是很多人眼里的公主。

    徐轻音最终走到临河的天桥边,河流周围依旧灯火通明。荡漾着微波的河面投射着各类建筑的影子,那些影子随着河面波浪荡漾,影影绰绰,像面碎裂的巨型镜子。

    她想到了那些人一夜骤变的嘴脸。

    徐轻音安静站在桥边,一直看了很久很久,她最终原路折返。她要嫁给“裴观仪”,哪怕对方恶心下作,哪怕对方一无是处。

    她只要裴家的钱。

    她不想困在现在的泥潭里,她也不该活成现在这样。

    等她想清一切重新打开手机时,上面已经出现很多未接来电。裴隆文打了很多很多电话过来,还有很多未知号码,徐轻音都不认识。

    她本想给裴隆文回个电话,正准备回拨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声音。警车鸣笛的声音,以及各类嘈杂的人声。

    裴隆文报了警,那些人很快找到了她,并很快联系了裴隆文,还没等她跟着警察上车返回,裴隆文已经出现,当时一起出现的,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男人。

    徐轻音后面才知那人才是真正的“裴观仪”。

    裴隆文等车停稳,匆匆推门,向她而来,嘴里不住唤着“圆圆”,看起来真的很担心她。

    徐轻音心中酸涩,微笑回应着他。

    裴隆文不忍看她这副模样,当场没再多说,只将她重新带回裴家老宅,两人身后跟上那个眉眼冷淡的陌生男人。

    对方近她身后,一身冷冽雪松香。

    那天开车的也是那个陌生男人。

    裴隆文为照顾她特意坐在后座。裴隆文回到裴家老宅时就已很快知道事情原委,他知道徐轻音为何沉默。

    他的圆圆受了委屈。

    委屈了他的圆圆,光着脚独自走了这么远的路。

    *

    车辆很快抵达裴家老宅。

    徐轻音跟着裴隆文进去,男人跟在她的身后。

    房间内佣人们整齐站成一排,那个醉酒发疯的男人早已不见踪影。

    徐轻音看向客厅沙发那处,那里本该留有血迹的,如今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一切恢复原样,像她没有来过一样。

    像之前那件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裴隆文领着徐轻音坐下,可不过两秒,他又赶忙吩咐佣人带徐轻音换洗。

    徐轻音乖巧应下,跟着佣人离开。

    那是裴观仪第一次见徐轻音。

    狼狈不堪的徐轻音。

    女人头发凌乱,裙子发皱,双脚裸露,有张还算入眼的脸。他那时就记得这些,对徐轻音的初印象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女人,就是他早已定下的“妻子”。

    他本无意见她,既没心情,也没兴趣,更没时间。

    之所以应下见面的事,也无非碍于老爷子情面。

    那晚公司出事,他选择留在公司,也因此失约。如今再一回想,当时失约并非刻意,而是他压根没把徐轻音的事放在心上。

    他只是一如往常,顺其自然先处理公司的事。

    可那晚老爷子意外没在,老爷子大概知道他的脾性,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