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逃妾》全本免费阅读

    是秋霜。

    里面的议论声嘎然而止,两个脸涂得泛白的婢女眼神闪躲。

    秋霜双手叉腰,冷笑,“有些人,就是把面粉敷在脸上,公子也不会多瞧她们一眼!真是人丑多作怪!”

    秋霜的父亲是相府的大管家,她们都是相府的家生奴才,两人气得浑身发颤,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也不敢得罪她。

    秋霜朝她俩翻了个白眼,拉着云晴回了屋子。

    云晴感激得都不知说什么好。

    这半年来,若不是有她事事帮着,她都不知怎么熬到许凤洲回府。

    秋霜被她软乎乎的眼神看得脸都红了,“你啊就是脾气太好,下回她们再胡说八道,你就赏她们两个大耳刮子,然后跑到公子面前掉几滴泪,公子指不定怎么收拾她们!”顿了顿,又安慰她,“这么多年来,别说外头的,就是这府里的,又有多少婢女想要爬公子的床,可公子看都没看一眼,却唯独将姐姐带回府,可见心底是真心喜欢姐姐。公子那般重情义的人,就算将来娶亲,也不会薄待了姐姐。”

    这话云晴没有接。

    他的确很重情谊,只是他并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带她回府,而是气她当初拿妹妹的事儿骗了他。

    不过他曾答应她,日后等他成婚,他就把卖身契还给她。

    这样极好,免得她不知如何开口谈卖身契一事。

    她连朝食都没吃,腼腆笑笑,“时辰,不早,我去打扫,书房!”

    *

    许凤洲一般要下午才回府,在此之前,整个书房都是云晴一个人的。

    书房每日都打扫,干净得很,不消片刻就整理好了。

    云晴从书架最底层的角落抽出一本医书。

    此刻房中没人,她极没形象地背靠着书架坐在地毯上。

    平日里读得滚瓜烂熟的书,一个字也瞧不进去。

    她正在脑海里预演着向许凤洲讨要卖身契一事,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一抹高大挺拔的绯红身影出现在门口。

    外头还在下大雪,他乌发上落着薄薄一层雪粉,一张脸透白,面色十分地不好看。

    正是许凤洲。

    云晴没想到许凤洲回来那么早。

    未等说话,许凤洲已经大步上前,从她手里抽出那本已经快要翻烂的医书,“啧”了一声,“总是看这种东西做什么?”说完丢到一旁去,许是用力过猛,书啪嗒掉到地上去。

    云晴怔了一下,赶紧弯腰捡起来,心疼地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小心地收进袖中后。

    跟在后头的春明把一个八宝食盒小心地放在书案后,给云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上前哄一哄。

    云晴根本都不晓得发生何事,明明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

    她沏了一杯茶送到他跟前,问:“谁惹公子,不高兴?”

    许凤洲冷哼一声,“族里那帮小兔崽子趁我不在长安这半年多,四处闯祸,给家族抹黑!”

    云晴知晓他这个人一向最注重家族名声,才刚回长安就要操心这些事,也够累的。

    她绕到他身后,轻轻揉捏着他的额头。

    他有头疼的毛病,为此她特地学过推拿。

    原本一脸烦躁的男人被她服侍得妥帖,渐渐冷静下来,将她拉坐在腿上,把玩着她细白柔软的手指,“你也跟了我一年多,可有什么想要的?”

    其实,她很想跟他谈谈卖身契的事儿。

    可瞧着他一脸疲累的模样,怎么都开不了口,只好道:“想要钱。”

    他皱眉,“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云晴见他不高兴,一时没敢作声。

    他这才注意到她细白的手腕光秃秃,“镯子哪儿去了?”

    云晴眼睫轻颤,“太贵重,怕磕坏,收了,起来。”

    “不过一个玩意儿而已,磕坏再买就是。”

    许凤洲不以为意,指着桌上的食盒,神情慵懒,“回来的时候给妹妹买糕点,就顺手给你带了些。”

    一听说有糕点,云晴的眼睛都亮了。

    打开一看,里头搁着一碟雪衣红果,应是刚出锅不久,颜色鲜艳欲滴,让人口水生津。

    自从他南下,她就再也没吃过这些零食。

    这世上真心待她好的人本就不多,能够记住她喜好的,也就只有他一个。

    她欢喜地捻了一颗雪衣红果送入口中。

    那雪衣红果是拿糖霜裹了山楂制成,一入口,糖霜的甜融合山楂的酸,这滋味简直甜到她心里去。

    她微微眯着眼睫,神情极为满足,花瓣似的唇被糖渍染得红透了,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许凤洲尤其喜欢她这副乖顺模样,心里仅剩的一点儿烦闷顿时烟消云散,舒心得不得了。

    有时他觉得奇怪,她明明是个财迷,又贪图享受。

    可他给她那么贵重的首饰与衣裳,她也不曾这么满足高兴。

    反倒是一份不值什么钱的点心,就能将她哄得高高兴兴。

    许凤洲低下头在她唇边嗅了嗅,微微蹙眉,“酸成这样,真有那么好吃?”

    她“嗯”了一声,拿了一颗递到他嘴边,一脸期待,“公子,也尝尝?”

    他不肯接,非要去吃她嘴里的那颗。

    两人鼻尖贴着鼻尖,唇挨着唇。

    糖霜早已被唾液溶解,一股子酸味迅速在口腔蔓延。

    他浓黑的眉几乎拧成一股绳,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去咬她沾了糖霜的舌。

    甜丝丝的糖液混合着津液,在口齿间紧密纠缠。

    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伸手去推他,却被他一把抱坐在桌上。

    他变戏法似的取出一瓶药膏,喉结滚了一滚,“自己坐好。”

    那药也不知是什么制成,涂上去清清凉凉的,倒是缓解不少。

    只是他涂得太深,她有些招架不住,两条白羊似的腿抖个不停,上头泛着点点的胭脂红。

    面前的男人衣冠楚楚,举止文雅。

    若不是绯红的官袍下突起的巨大轮廓,根本瞧不出他在做些什么。

    云晴咬着唇偏过脸去,耳尖红得滴血。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来人是赵姨娘跟前的婢女春杏。

    赵姨娘是相爷成婚前的通房,后来相爷成婚后本想打发了她,是夫人怜她孤苦,人也老实本分,就将人给留了下来。

    夫人去世后,相爷未再续弦,平日里伺候起居的只有赵姨娘。

    府里唯一的公子未成婚,并未有正经的女主人,所以后宅的事情全都由她负责打理。

    云晴要下去,却被许凤洲牢牢禁锢在怀里。

    外头的人又轻轻唤了一声“公子”。

    他极不耐烦,“滚!”

    外头的人不敢再作声,却也没有离开。

    云晴把潮红的脸颊埋进他颈窝,小声劝,“许二叔,还是听一听。”

    他垂睫看她一眼。

    她连忙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他这才瞥了一眼书房的卧室。

    云晴扭身躲了进去。

    许凤洲平日里大多都在此休息,里头与他的卧室摆设没什么两样。

    云晴的眸光落在一旁的衣冠镜上。

    镜中的女子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被男人吻过的唇过分嫣红。

    这副情态,与从前她所见过的,供人玩弄的伎子并无不同。

    她突然有些不堪,将眸光投向窗外。

    *

    外头。

    春杏向许凤洲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