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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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晴回到禅院时,浓郁的暮色笼罩着整间院子。

    许凤洲一脚踹开房门,将她搁在床上后,掏出火绒点亮了桌上的蜡烛。

    一抹橘黄色的光逐渐填满简陋的禅房。

    这光线叫她无所适从。

    她把脸埋进膝盖里,抱膝蜷缩着,像是静静地等着迎接许凤洲接下来的怒火。

    突然听到他不耐烦道:“说话!”

    云晴嘴唇颤了颤。

    要从何说起呢?

    是从他要她乖乖等在原地说起,还是从自己在寒风中等了他快半个时辰说起?

    亦或是他忘记回来接自己,同赵伯爵家的小姐赏梅花说起?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想说。

    因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对她的那一点儿喜欢,经不起这样的质问。

    可她心里,真得很难过。

    *

    许凤洲已经很久没那么生气了。

    说了多少回,莫要随便地同旁的男人说话,却回回不听。

    前两日才被一个叫什么“顾兰时”的给骗了,这会儿也跟那狗世子走到一块去。

    那狗世子能是什么好东西,长安出了名的风流薄幸。

    她也不想想,就她那么笨,那么天真,人家一骗一个准。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开口解释。

    他没想到一向乖顺的小猫,竟然为了只见了一面的狗世子忤逆自己,更加恼怒,一把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

    “你——”

    声音嘎然而至。

    她哭了。

    那对澄澈无垢的眼睛里蓄满泪水,薄透的鼻翼微微鼓动着,嫣红饱满的唇被洁白的牙齿咬出一排血印来。

    许凤洲对上她的眼泪,心里骤然缩紧了一下。

    她虽然胆小怯弱,可除却在床祇间,并不爱哭。

    相反,她极爱笑。

    一块糕点,一句哄她的情话,甚至是一只飞鸟,她跟个孩子似的能高兴好久。

    此刻许凤洲对着这张满是泪痕的脸,心里纵使有天大的火气,也再发不出来。

    他喉结滚了一下,将她咬破的唇从牙线里解救出来,抹去上头殷红的血珠子,哑声道:“我都还没骂你,你哭什么?”

    她嘴唇颤抖,眼眶里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串串地往下掉。

    许凤洲松开手起身出了屋子。

    外头还在下着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许凤洲叉腰站在廊庑下,望着漫天飞雪,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心疼。

    就像是一根种子发了一丝嫩芽出来,叫他十分地不舒服。

    扪心自问,他难道待她还不够好吗?

    放眼整个长安,又有哪家通房婢女有她过得这般自在?

    若不是看在她性子温顺乖巧,用得实在顺手,以他的脾气,他早就处置了。

    许凤洲思来想去,觉得是因为养得太久,所以才会生出这样一丝不属于自己的感情来。

    一只小猫小狗养久了都会有感情,更何况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呢。

    都是那崔狗的错!

    他一想到崔家那狗世子一口一个“小晴妹妹”,心中的暴怒不住地往外涌。

    方才在亭子时,他恨不得上去打死那狗东西。

    可若是真动手,恐怕不出两日,全长安都要传他许凤洲竟然为一婢女同崔家那狗东西争风吃醋。

    那他岂不是要沦为全长安的笑柄!

    敢觊觎他的人,看他回长安怎么收拾这狗东西!

    许凤洲站在外头吹了许久的寒风,理智终于战胜心里那股暴怒,方回屋去。

    云晴正在给自己的手腕上药。

    她侧对着自己,蓬乱的青丝遮了半边脸颊,只露出一截雪白的下巴尖。

    许凤洲这才注意到她纤细的手腕不知何时肿了起来。

    她每涂抹一下,身子微微颤粟。

    许凤洲大步走过去,从她手中夺过药膏。

    云晴慌忙抬起湿漉漉的眼睫,哭红的眼睛里写满惊慌。

    许凤洲把药油倒在手心里,搓热后包住她的手腕。

    她顿时疼得湿了眼眶,却又不敢叫出声来,死死咬着唇。

    “不许咬!”他命令,“疼就哭。”

    云晴一向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只好松了牙齿,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砸在地板上,很快地形成一个水涡。

    许凤洲见状,下手轻柔许多。

    云晴更怕他这种不经意间的温柔,这总会让她觉得有所倚靠。

    满腹的委屈不断地往外涌,她羽睫湿润地望着他,“公子,是同人,议亲吗?”

    许凤洲的手顿了一下。

    她一个婢女,凭什么过问他的婚事?

    就算是他要同人议亲又如何?

    她以为她能走?

    没有他的允许,她哪儿去不了!

    可对上她难过的眼睛,到了嗓子眼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是春明。

    “崔世子派人送来谢礼,说是给,给——”

    话音未落,许凤洲沉着一张脸出了屋子。

    很快地,外头传来许凤洲暴怒的声音,以及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

    云晴一脸惊恐地盯着紧闭的房门,片刻的功夫,外头终于恢复平静。

    许凤洲直到半夜才回来。

    被惊醒的云晴感受到他身上的凉意,正欲动,被他牢牢地固定在怀里。

    当许凤洲从背后进/入她时,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粟,眼泪不断地往外涌。

    他捂住她的眼睛,在她耳边恶狠狠道:“永远也别忘了你是谁的!”

    云晴哽咽着不作声,心中却生出一个念头来:为何她不能是自己的呢?

    这天夜里,一向还算体贴有情趣的男人丝毫没有顾及她,肆意发/泄着。

    到最后,云晴哭着昏厥过去。

    翌日。

    许凤洲醒来时已经快晌午,云晴还在熟睡。

    她习惯性把自己埋进被窝里,只露出半张脸。

    她昨夜几乎哭了一夜,此刻眼圈,鼻头还泛着红,湿漉漉的眼睫毛紧紧贴在洁白的下眼睑处,看着可怜极了。

    除却第一回他被人下了药,后来的每一回都顾着她年纪小,不会伤她。

    可昨夜他也不知怎么了,那样欺负她。

    许凤洲伸出洁白的指骨轻抚着她的眼睛,眼神里涌现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怜惜。

    出房门时,春明早已侯在廊庑下。

    见他出来,忙上前道:“赵伯爵家的小姐方才又派人过来,说是邀请公子赏梅。”

    许凤洲闻言,嗤笑一声,一脸不屑,“一个破梅花,有什么好瞧!”

    这赵家小姐,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

    他不过顺手扶了她一把,她就往他怀里扑。

    春明觑着他的神色道:“同靖国公家约好的时辰还有一刻钟,公子可要去赴约?”

    “不去!”

    许凤洲想到崔锦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冷冷吩咐,“即刻启程回府。”

    *

    云晴起来时,许凤洲早已不在房中。

    秋霜正守在床头,见云晴醒来,忙将她搀了起来。

    这几日许凤洲嫌她碍眼,将她打发到两位小姐跟前伺候去了。

    云晴没想到她会在,正欲说话,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着了火似的。

    不只是嗓子,整个人沉重得好似灌了铅,像是着了风寒。

    秋霜一脸心疼得看着她,“公子还有公务要处理,已经先行,特叫我来照顾姐姐。”顿了顿,又一脸担忧,“姐姐可是惹怒公子,我瞧着公子走时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