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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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玖被锦衾裹成一条胖乎乎的毛虫,身后垫了软枕,斜倚在床上。

    “咳咳!”打架时吃进去不少雪,可能还有尘土,喉咙沙得慌。

    平芜整理好药箱,转身为阿玖倒清水,见她咳得厉害,干脆把水壶提到床边。

    “平芜姐姐,主君呢?”阿玖有点不安,从被子里伸出两只手捧起茶杯,喝水也喝得不专心,“主君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为何会这样想?”

    “我跟人打架了,”阿玖声音低下去,脑袋也快埋进水杯中,“按照家法,轻则罚没月钱,重则赶出府……”

    平芜忍不住揉揉阿玖的脑袋,又惦记她后脑勺磕在地上,动作放轻很多,柔声道:“主君若生气,还会把你抱进屋?还会让你躺他的床么?”

    阿玖不觉得这是主君不生气的表现,“可是主君离开前我看他脸色好差劲,对了,主君不在这里,不会是病情严重了吧?”

    小孟的说法令阿玖很在意,但是又不确定平芜是否知道此事,便只能暂时憋在心里。

    “主君没事。”平芜坐下,一把揽住这条忧心忡忡的毛虫,“你看起来才是有事的那个,脸上都破皮了,不怕留疤?还有背上,一大片青紫。”

    “不碍事,留疤就留疤,”阿玖满不在乎,还往自己眼睛周围比划,“若是有这样一道长长的疤,很有气势的,别人看了都不敢惹我。”

    “谁同你说,留疤就是气势了?”

    阿玖一愣,循声看向门口,主君穿一身玄色圆领袍,负手立着,神色冷峻而威严。

    平芜莞尔,朝裴延行礼,“婢子先告退了。”

    阿玖赶忙就要从床上下来,却被毛虫的华丽外皮绊住,跌在踏板沿,不上不下的颇有几分滑稽。

    裴延大步过来将她扶起,声音很轻,“毛毛躁躁的,急什么。”

    “因为我占了主君的床铺。”

    裴延顺手拿起凭几上的珍珠发饰,扯开话题:“这是要还给我?”

    “没有。”

    阿玖的回答倒是出乎裴延意料,他眉梢微动,听她说道。

    “这是主君给我的奖励,我也认为那一日字写得很好,得了奖励不觉亏心。”阿玖讲得有条有理,“只不过,主君下次不要给阿玖那么贵重的奖励了。”

    裴延道:“几颗珍珠不算什么。”

    阿玖:“那太子殿下字写得好时,主君会奖励太子殿下什么呢?”

    裴延一顿,听出她话中含义,眼里掩不住笑意,配合道:“朱笔圈点,或口头上给予夸赞。”

    “对啊!”阿玖沾沾自喜,认为自己说到点子上了,眉眼间添了许多光彩,“我与太子殿下都师从主君,为何待遇不同?主君不能厚此薄彼,以后阿玖也要主君用朱笔圈点,也要主君口头上的夸赞。”

    裴延煞有介事地沉思片刻,而后淡笑着说:“我记得这批珍珠入库时有一百一十八颗,家里女眷不算多,用不过来,不如制成扇坠等小物,赠予太子殿下。这样你们俩之中的谁写字写得好,都有珍珠小物拿,如此可算公平?”

    “……”那不还是要收珍珠?

    阿玖觉得自己的聪明才智不太够用,闭上嘴瞅主君。

    也是这时才发觉主君额角的发丝微湿。

    “主君,您怎么了?”阿玖倏地想起小孟的话,心里可难过,“平芜姐姐说您没有事,是真的吗?阿玖想听主君亲口说。”

    裴延一怔,“孟津南同你说过什么?”

    嗯?主君这样问,那就意味着小孟说的多半是真的。

    阿玖脑瓜转了转,再也按耐不住那些翻涌的情绪,拉住主君的衣袖问:“小孟说您的病……不太好,是真的吗?您那天还咳了血对不对?但是您不想让人知道,我就没有对别人说过,连平芜姐姐都没有。”

    她难过地望着主君,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再一吸气,眼眶也跟着发酸,整个人像是被泡进酸梅饮子里,浮浮沉沉,落不到实处。

    “但是刚才平芜姐姐跟我说您没事,平芜姐姐不会骗我。”

    为何一人说一样?阿玖烦恼极了,迫切希望听到真话,但又怕真话是她不愿听到的。

    而后沮丧地垂下脑袋,两只手无措地捏着锦衾,银线勾勒的暗纹被她抚摸了一遍又一遍。

    “孟津南说的是实话,平芜也没有骗你。”

    裴延料她在屋内有一会儿了,身子不再发冷,便将锦衾展平。被子下阿玖只穿了一件寝衣,裴延很快松手,别开视线。

    “我今日的身体状况确实还好,方才杨大夫为我针灸,因此出了些汗,不用担心。”

    阿玖捉住“今日”二字,固执地看着主君。

    今日还好,那么明日后日呢?

    主君是这样好的一个人,好人应该一生平安,不是吗?

    裴延笑着轻叹一声,“阿玖很担心我死?”

    “主君!”阿玖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捂住裴延的嘴,“不要说这个字,主君好好的,主君会好的!”

    阿玖的手指柔和温暖,像是可以轻而易举抚平他心上的褶皱。只是她的手同时也在微微颤抖,裴延将她担忧的眼神也一并望进心里。

    这一年收到数以百计来自同僚的问候,比起那些词藻华丽的行文,好似阿玖这几句听了更加顺耳。

    裴延垂下眼睫,注意到小姑娘手背刮伤,“我还没问你,为何和人扭打?”

    “小孟——”阿玖刚张嘴就骤然顿住,改口道:“小孟说我坏话,我不喜欢听就揍他啦,主君罚我月钱吧,是阿玖错了。”

    裴延噢了一声,淡声道:“我还以为阿玖是为了维护我,才与人争执。”

    阿玖一噎,心想自己被主君绕进去了,主君其实什么都知道,却还要故意问她。

    “是啦。”阿玖干脆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