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女子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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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大哥的质疑,魏辞盈看向四姐,四姐立刻上前辩解:“众人皆知他人藏匿之处,唯独小六不知,我不过是稍作指引,以作补偿,有何不妥?”

    大哥闻言,冷笑一声,不屑地瞥了她们一眼:“女子果然没骨气,既敢游戏,为何不敢直面失败?”

    魏辞盈不愿四姐受此恶语,于是挺身而出,挡在四姐身前:“大哥,此时是我强求,并非四姐本意。我愿接受惩罚,再行捉人。”

    见她低头认错,二哥却站出来,戏谑地笑了笑:“若是再让你捉人,我们岂不是要等到天荒地老?这冰天雪地,岂能让众人陪你挨冻?这样吧,你去藏,若能藏到最后不被我寻出,我便既往不咎。否则,我便向父亲禀报,让他来评判你二人舞弊之行!”

    四姐欲再争辩,三哥亦觉此事过于严厉,但魏辞盈急忙拉住他们,对大哥二哥连连点头:“好,我愿遵从兄长之意,只是恳请兄长,此事万勿告知父亲。”

    魏府上下皆知,老爷生平最恨舞弊之人。他当年科举,本可入翰林院,却因排名靠后的举子与院内学士有旧,被其顶替,最终只得下放为地方官,多年过去,仍未能晋升京官。

    因此,魏辞盈等人自幼便受父亲教诲,为人需光明磊落,不可徇私舞弊。若今日之事传入父亲耳中,她与四姐恐难逃家法之责。

    寒风凛冽,府邸之内,传来大哥的声音:“藏好了吗?我这便来捉你们了!”

    魏辞盈闻此,心下一紧,紧紧抱住双膝,试图将娇小的身躯缩得更小,仿佛欲融入这青石地砖之间。

    等待间,约莫过了半盏茶时光,无人前来探寻,魏辞盈心中稍安。府邸之中,门廊为界,前院乃父亲会客之地,后院则居家眷。

    然这后院,已被众人踏遍,无一处隐秘之地。魏辞盈眼波流转,忽生一计,欲藏身前院。思及父亲禁令,家眷不得擅入前院,她暗自窃喜,自忖大哥纵有千般能耐,亦难料她会藏匿于前院那废弃的柴房之中。

    魏辞盈欲推门而出,指尖触及门扉,却突然顿住,心中暗自忖度:若大哥他们已知晓我的藏身之处,正等着我自投罗网,怎么办?若大哥与二哥联手,大哥故意不寻二哥,只等我自露马脚,又该如何应对?

    她喃喃自语:“且再稍等片刻,待他们失了耐心,我再行动。”言罢,又退回角落,蜷缩于草席之上。

    这柴房已废弃多年,泥土筑成,简陋不堪。屋内仅有几片残破的草席,积尘满地,处处透露着岁月的沧桑。北风从破窗趁虚而入,屋顶残瓦随风摇曳,寒风如刀,割人肌肤。

    魏辞盈紧紧抱住自己,试图留住体内那微薄的暖意。她嘴唇发白,胸口沉闷,吸入的每一口寒风都如刀割般刺痛喉咙。

    她心中只盼能多等一时,却已忘却时间的流逝。每当欲起身离去,心中便涌起莫名的担忧,只得一次次坐回原处,迷迷糊糊间,半梦半醒。

    渐渐地,她感到体温急剧下降,双手通红如血,面色苍白如纸,下巴颤抖不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夜色如墨,魏辞盈被瓦片间漏下的一缕清冷月光唤醒,她心中涌起一股逃离此地的渴望。然而严寒早已侵蚀她的身躯,她感觉四肢仿佛被冰层包裹,只有寥寥几根手指在努力地颤抖,试图寻找一丝生命的热度。

    在这刺骨寒冷与无尽的疼痛交织之中,她仿佛听到风中夹杂着母亲焦急的呼唤,那熟悉的声音如春风拂面,温暖而急切。

    紧接着,四姐清脆的笑声、曹夫人与李夫人的的关切之声,都在这呼啸的北风中若隐若现,如同天籁之音,给予她无尽的慰藉。

    魏辞盈试图张嘴回应,却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如同被冰雪封冻,无论如何努力,都发不出一丝声响。她用力地呼吸,却感觉肺部被冰雪覆盖,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心口的剧烈绞痛。

    她的身体在寒风中颤抖不已,泪水从失去知觉的面庞滑落,如同冰冷的珠玉滚落石面。她的双眼被冰霜覆盖,视线模糊不清,世界仿佛在她的眼前旋转,那束寂寥的月光也变得扭曲摇曳,如同她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她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气息正逐渐从她体内流失,她被一种混沌的深渊所吞噬,仿佛要将她带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在这生死之际,魏辞盈的意识逐渐消散,思维变得迟缓而模糊。她仿佛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手中捧着一本诗词,母亲用轻柔如水的声音,缓缓念出那些优美的词句。

    那温暖与畅快,仿佛春风拂面,热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的身体包裹其中。她微笑着,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任由自己沉入那温暖的梦境之中……

    “夫人不好了!快去请梁大夫!”

    崇德八年立夏日,江宁知府魏齐源喜得一女,唤作“辞盈”。

    ……

    “你连门都没出过,如何能当女侠?”

    ……

    “男儿打闹无拘无束,你身为女子,当自珍自爱。”

    ……

    虽诞生之时历经坎坷,但魏辞盈终究平安成长,已至四岁之龄。然而,因其先天心肺薄弱,母亲周氏将她呵护备至,生怕她如其他孩童般恣意嬉戏而损伤身体。因此,她的两位兄长,总觉此妹过于娇弱,难入他们之眼。

    崇德十二年,岁末除夕,江宁府天降瑞雪,预示着来年丰收。魏府上下,无不洋溢着喜悦之气。

    午后时分,主母曹氏邀侧室李氏与周氏共聚一堂,手持绣针,细谈家常。院中,五位孩童嬉戏打闹,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唯独小六魏辞盈静守闺中,未曾参与。

    周氏深知女儿体弱,特意嘱咐其勿要出门,以免风寒侵体,引发重病。魏辞盈趴于窗棂之上,望着窗外银装素裹,犹如仙境般的美景,眼中流露出羡慕之情。又见兄长姐姐们打雪仗,欢声笑语,心中更是痒痒的。

    “六妹!快快出来与我们同乐!”四姐欢快地凑至窗前,手捧洁白之雪,笑靥如花。她着一身粉色新衣,八宝纹短袄映衬着红润的小脸,宛如年画中的娃娃,喜气洋洋。

    魏辞盈心动不已,转身欲推门而出。然而,刚启门缝,寒风呼啸而至,夹杂着冰粒,令她打了个寒战。

    更令她心惊的是,那寒风之中似乎还隐藏着更为刺骨的寒意,仿佛她曾置身于孤寂的冰窖之中,切身体会过濒死的冰冷,恐惧油然而生。

    她忽然忆起母亲的叮咛,深知自己体弱多病,一旦染上风寒,母亲必将日夜操劳,心痛不已。于是,她毅然转身回到窗边,对四姐轻轻摇头:“四姐,待年夜饭时,我们再一同玩耍。”

    四姐虽不舍,却也明白妹妹的难处,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去。而魏辞盈望着四姐的背影,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踏实与安宁。

    傍晚时分,母亲归来,她热情地迎上前去,扑入母亲温暖的怀抱。周夫人抱着软绵绵的女儿,笑意盈盈地问道:“乖囡囡,今日为何如此乖巧?”

    魏辞盈闭上眼,享受着母亲温柔的怀抱,撒娇道:“母亲,女儿也想与兄长姐姐们一同嬉戏。往后,可否让女儿适当外出?也许多加锻炼,女儿的身体便能逐渐强壮起来。母亲放心,女儿自有分寸,定不会勉强自己。”

    周夫人闻言,心中一阵感动。她看着女儿清澈的圆眼睛中,透露出的坚定与真诚,轻轻地点了点头,又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低声呢喃:“我的女儿长大了,懂事了……”

    冬去春来,岁月如梭,转眼之间,魏辞盈已踏入七岁年华。在母亲的悉心教导下,她已是知书达礼的闺秀,而且因锻炼得当,那先天的心肺之疾也未曾再犯。

    然而,她与其他同龄孩童不同,总爱独自发呆,沉默寡言,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曹夫人每每见到周氏那小女儿,都羡慕不已,叹息自己的女儿性格太过活泼。而魏辞盈却偏爱这个四姐,两人形影不离,亲密无间,如同同胞姐妹一般。

    宝篆常看着她们,感叹道:“即便是同母所出,也未必能如此亲近。”

    魏府与江宁府富户陈家共同聘请了一位先生,教导两家子弟读书。魏齐源极为重视教育,家中四个男孩每日迎着晨曦出门,直至日暮时分才归,风雨无阻。少了男孩子的喧闹,魏府显得尤为清净。

    今年盛夏,烈日如火,晴空万里无云,仿佛整片天空都被烈火焚烧。街道上,行人稀少,偶有几个经过,也是步履匆匆,生怕在这火炉般的地面上多停留片刻。

    魏齐源因视察农情前往远郊,已离家五日有余。听闻那边因缺水干旱,一日之内便有十余名百姓离世。

    往常魏齐源出门办差每日都会发回书信,今次却已有三日杳无音信。三位夫人心下没了底,去官府打听消息,亦说不知知府大人身在何处,妇道人家只得带着一家女眷在家中静候。

    七日后,一个慌张的小吏举着信纸冒冒失失地就往府里闯。管家问过才知,魏齐源竟已病逝了!

    原来那十余名百姓并非因热病而亡,实际是染了天花。待到魏齐源前去,全村已没剩几个活口。

    他一路未作屏护,大剌剌地与当地县令询问灾情,当天夜里便病得无法动弹,挣扎七日后撒手人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