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大婚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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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方衍舟已经是个非常不靠谱的皇子,那么七皇子方衍泽便要成千上万倍的让魏辞盈头痛。

    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不曾有过与弟弟妹妹相处的经历,面对这位比自己年幼一岁的皇子,她完全束手无策。

    去江宁的一路上可以说是鸡飞狗跳,稍有疏忽,没盯紧他,方衍泽便如脱缰之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看热闹了。

    即便策马疾驰,他亦难安分,在马背上时而朝前时而朝后,时而倒挂金钩时而水中捞月,可把几个随行护卫吓得胆战心惊。

    方衍舟倒是心宽得很,悠哉地看着自己这个弟弟胡闹,丝毫也没有出手管管的意思,两人时常还一起溜走,让他们一顿好找。

    好不容易到了江宁,皇子的排场已经摆好,父亲魏齐源早早地恭候在江宁知府门前。

    离家月余,虽然思念切切,不过既有重任在身,魏辞盈也没有先回家探望,静静等候方衍舟的安排。

    谁知那二人离了京城竟像脱笼之鸟,抵达江宁的前五日,要么在城内闲逛,要么在房间酣睡。

    魏辞盈咬牙切齿地站在他们门前,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他们是皇家血脉,又是自己此次行程的主子呢。

    等了五日,魏辞盈心急如焚,生怕有人闻讯赶在他们之前消灭证据。第六日清晨,她终于按捺不住,决定自行前去调查。

    此行皇帝交予两个重任:一是复查清水县与贵如县知县一案,二是会同江宁知府,彻查官吏贪腐,上报罪行。

    对于第二件事,魏辞盈相信父亲定会秉公执法,倒也不急于一时。然而第一件事,太子所呈奏折多有隐晦,长公主命她细细查探,找出可疑线索。

    盐,乃是一国经济之命脉。盐政不兴,则国运受损。

    然而没有方衍舟手里的文牒,她无法进入官府调查,因而便从集市上入手,看看能否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漫步于繁华的江宁街市,魏辞盈感到无比的踏实和熨帖。她先到早点摊子上吃了碗醪糟圆子,揉着撑得圆滚滚的肚子,缓缓走在市集间。

    “小贼!哪里跑!”

    突然,一个熟悉而充满英气的女声骤然飞入耳中,魏辞盈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从高高的酒楼二层跳下来,踉跄着朝她的方向飞奔而来。

    随后,一名女子紧跟着他一跃而下,看得人心惊肉跳。那女子落地后利落地打了个滚,轻盈地一跃而起,在那男子身后紧追不舍。

    魏辞盈眯起眼睛,仔细打量那名女子,越看越觉得眼熟。那上挑的眼角,英气的眉骨,高挽的发髻,肉嘟嘟的嘴唇,分明是魏晚乔的容貌!

    “四姐!”她兴奋地跳起来,远远地冲她挥手。

    魏晚乔听到呼喊,脚下一点没有放慢,目光望向声音的来源。看到魏辞盈,她先是一愣,随即眉眼喜悦地绽放开,也挥手喊道:“六妹!”

    眼见与魏辞盈越来越近,人群却越来越密,那男子混迹其中,距离逐渐拉远,魏晚乔急忙喊道:“帮我抓住他!”

    魏辞盈只觉得两阵旋风迎面而来,那两人飞一般地掠过她身旁,她来不及细想,拔腿便跟上去。

    奈何她自小就跑不过四姐,很快便落在了后面。她脚下一转,准备走小路包抄。

    终于,在一个拐角处,魏辞盈迎面抓住了那个男子。魏晚乔紧随其后,将他按倒在地,熟练地从袖中掏出一把麻绳,将他的双手捆住。

    魏辞盈上气不接下气地瞪大眼睛看着她这一套动作,许多疑问因为气喘而难以出口。

    她只觉得喉咙发痒,刚刚吃下去的那碗醪糟圆子随着奔跑不断翻滚,腹内如猛龙过江,翻江倒海。

    正当她努力压抑腹中的不适时,方衍舟的声音骤然响起,“你怎么在这里?”

    她抬头望向方衍舟,喉咙却因头颈的动作猛地拉伸,痒意更加剧烈,在目光触及方衍舟的一瞬间,她再也压制不住腹部的不适,闷闷地发出一声干呕。

    “呕——”

    魏晚乔在她的背上轻轻顺气,幸好不适感随着干呕很快消散,并未真的呕吐。

    不过当她眼角含泪,望向方衍舟时,心底重重地沉了一下:完了。

    自己刚才,好像是一看到他就开始作呕吧……

    魏辞盈尴尬地看着方衍舟青白交错的脸色,刚要张口解释,喉咙触及凉气,又是一阵控制不住的干呕。

    方衍舟心中五味杂陈,听着方衍泽在一旁肆无忌惮的嘲笑声,看着眼前这个干呕得脸都涨红了的女孩,瞬间有些怀疑人生。

    待魏辞盈稍稍顺过气来,他无奈地叹气道:“大梁的五皇子,让你如此恶心吗……”

    魏辞盈连连摆手,看着他稍稍缓和的脸色,这才在魏晚乔的搀扶下,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他们把那小毛贼交给巡查的官吏,魏晚乔热情地请他们到路边的茶馆喝茶歇息。

    “所以,你是在抓捕犯人?”

    魏辞盈和方衍舟异口同声地问道,不过魏辞盈是在问魏晚乔,方衍舟是在问魏辞盈。

    方衍舟嘟囔着:“你们魏家的女子都挺彪悍的……”这话被魏辞盈听见,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她亲昵地挽着魏辞盈的手,眉飞色舞地说道:“六妹,多亏你去了京城为长公主效力,做了个好榜样,父亲这才允许我协助衙门捉拿罪犯。”

    她这话说得轻巧,实际魏辞盈心中却深知其背后的不易,定是恳求了父亲许久,又立下诸多保证,这才如愿的。想必是自己离家之后,四姐独守闺房,实在孤单。

    她的眼前升腾起一片水雾,在瑶华宫,每每因心绪繁乱难以入睡,她也万分思念自己这个侠肝义胆的姐姐。总想,若是她在身边,定可以帮自己做出正确的决定。

    “好在你的婚期将近。”魏辞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是啊,等成亲了再去抓犯人,就不用看父亲的脸色了!”魏晚乔英气的眉眼一挑,端起茶杯,像喝酒一般,将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一饮而尽,看得一旁的方衍泽目瞪口呆。

    魏辞盈不禁笑出声来,“难道姐夫……”

    “正是!”魏晚乔打断她的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哲行已经答应我,婚后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去捉拿罪犯,只要保证自身安全即可。”

    这下轮到魏辞盈和方衍舟目瞪口呆了,通常丈夫都希望妻子安心在家相夫教子,这许哲行居然还鼓励妻子出去行侠仗义?

    即便是时常与长公主这般的巾帼女子打交道,他们也被这对尚未成亲的小夫妻惊住了。

    魏辞盈先是感到震惊,随后听着四姐志气蓬勃地讲着自己抓了多少毛贼,看着她红润的脸颊上洋溢的自豪和满足,她便只觉得踏实和安心。

    四姐自小便是侠女一般的人物,若是真的困在小小的一方天地中,只怕不会快乐。这四姐夫虽然听起来不走寻常路,却恰好与四姐的性子相投,想必定能给予她想要的幸福。

    “成亲之日就在五日后,六妹,你……应该有空吧?”

    看着魏晚乔小心翼翼的样子,魏辞盈心中一阵酸涩,她点点头,朗声道:“当然,我可是答应了四姐,要亲自送你出嫁的!”

    姐妹相视一笑,不想方衍泽横插一句,“我也要去!”

    其余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方衍舟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头顶,“你去凑什么热闹!”

    方衍泽无辜地捂着脑袋,理直气壮地顶嘴,“我还没见过民间娶亲呢!”

    “有什么好看的,你给我老实呆着。”

    方衍泽撅起嘴,翻了他五哥一个白眼,随即托着脸颊,乖巧地看向魏辞盈,“姐姐,我可以去吗?”

    魏辞盈手中的茶杯险些滑落,方衍泽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的怪毛病,逢人便叫哥叫姐的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