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父子连心
    《重生后她又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魏辞盈当日即遣书于长公主,言及府仓之异。驿使到达后,她与方衍舟皆递出书信,魏辞盈忍不住揶揄道:“殿下书于太子,我书于长公主,内容若同,何不请太子共赴瑶华宫一阅,何必费此笔墨?”

    “你……”方衍舟被她堵得冒火,却也无话反驳。然而他每日向太子禀报,非为通风报信,主要还是为了避免士族掣肘。这各种缘由,一言难尽。

    好在方衍泽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三人今日欲往清水县与贵如县探访,路途遥远,故早早便差人唤醒,惹得他哭天喊地。

    不料侍从刚将马匹牵过来,忽有一个气喘吁吁的狱吏疾奔而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二位殿下,不好了!那清水县的赵知县,在牢里突发疯病,夺刀砍杀狱卒十余人,然后自尽了!”

    “什么?”方衍舟怒目而视,“光天化日,竟有此事?速速引我们前去!”

    阴暗的江宁大牢内,遍地横尸,尸体面目狰狞可怖,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牢内其他犯人已被转移,唯余死寂一片。

    他们三人刚一走进,便觉寒气逼人,肃杀的气氛充满着不祥与诡异。

    大牢门前第一具尸体便是赵知县,魏辞盈瞥见一眼便不忍再看。他的双眼绝望地睁着,眼珠快要从眼眶中掉出来,血丝遍布,脖颈上刀痕触目惊心,鲜血已然凝固,青白的皮肤外翻着,白骨隐现。

    他倒在门口,石门上还有几道血色的手印,似乎是夺刀越狱,而无法打开牢门,最后心如死灰地自刎而亡。

    可这并不符合常理,魏辞盈仔细观察关押赵知县的那间牢房,地面上散落着铁锁。且不论他是如何冲破狱卒的包围,夺刀来到牢门前,单是论及此行的动机,也并不充分。

    据她了解,赵知县家中清贫,发妻常年卧床养病,儿子尚且年幼,倘若他在牢中安分受审,妻子尚可勉强度日。可如今犯下此等大罪,怕是难免要牵连家人。

    能让赵知县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恐怕他是受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刺激。

    可为何偏偏是今日?

    魏辞盈总觉得这其中太过凑巧,他们来江宁多日,都未曾有变。可前日拘捕了杨志才,昨日检查了府仓,今日赵知县便自尽了。

    仿佛他们的背后有一双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在他们做出下一步行动之前,打乱他们的步伐。

    难道是二哥?魏辞盈心中闪过此念,随即摇头,将其驱散。

    虽说二哥既参加了四姐的喜宴,又曾在昨日的府仓现身,可他没有理由妨碍他们。

    四姐也是他的妹妹,他的出现无可厚非。昨日身现府仓,也是因为父亲遣他去监督,这也并不奇怪。

    她正在聚精会神地思索,便听得方衍舟的嗓音中掺了些寒意,在耳边响起,“我们得立刻去一趟清水县。”

    魏辞盈眨了眨眼,听他缓缓说出原因,低沉的嗓音在空荡荡的牢房中不断回荡,“看守赵知县的狱卒,也是清水县人。”

    三人将随从留在江宁府看守大牢,立即纵马疾驰,直奔清水县而去。一路无话,唯有奋力挥动的马鞭诉说着他们心中的焦急。

    方衍舟的话语让魏辞盈瞬间明白了其中缘由,赵知县素来以家人为重,如今一反常态,企图越狱,定是从狱卒口中得知,家中遭遇了不测。

    究竟是何人胆敢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动手脚?魏辞盈心中首先浮现的是太子的身影,然而观察方衍舟同样焦急的神色,他似乎并不知情。

    三人疾驰至清水县,直奔赵知县府邸。只见漫天纸钱纷飞,一位身形瘦弱的中年女子,抱着一个短小的棺椁,哭得撕心裂肺。

    他们缓缓走近,牌位上的字迹清晰可见——死者,正是赵知县的独子。

    魏辞盈的心头一紧,她蹲下身子,轻轻拍抚赵夫人的背脊,那枯瘦的身躯所承载的悲痛,仿佛要透过她的手指,传入她的心底。

    赵夫人泪眼婆娑地转向她,听闻来意后,她惊恐万分,连连后退,颤声道:“我先生做了什么,我们母子一概不知。他人在牢中,你们有什么事,去问他便是。”

    此时,方衍舟冷冷地开口,“他死了。”那冰冷无情的声音如重锤般击打在妇人的心上,顿时止住了她的哭泣,

    魏辞盈狠狠地瞪了方衍舟一眼,连忙上前搀扶住摇摇欲坠的赵夫人,生怕她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赵夫人呆滞地重复着:“死了?不可能,他不可能死的。你们一定是在骗我……”她的声音沙哑而破碎,仿佛从心底深处挤出来。

    看着她灰暗的面孔,魏辞盈的眼眶也红了,她轻声安慰道:“夫人,请节哀,知县大人他……今晨已然逝去。”

    人在极度的悲痛下,是哭不出声音的。赵夫人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下,可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响,脸色顿时变得土黄,苍白的嘴唇不停地发抖。

    “不,不可能,他不会死的……”他们只能勉强从她沙哑的碎语种拼凑出完整的话语,魏辞盈不忍地将全身瘫软的赵夫人搀回房中休息。

    屋内简陋破败,屋顶四面漏风,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而奇异的药香,断腿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一碗已经凉了的黑色药汁。

    她安顿好赵夫人,转身回到院中,“孩子昨日走失了一天,晚上才在山崖下发现他的尸体,走之前孩子曾一直喊着要去找父亲……”魏辞盈没有继续往下说,深吸了一口气,将泪水强行忍了回去。

    她的眼神丝毫不让,锋利地瞪着方衍舟,他却发出一声无力的叹息,“我真的不知情。此事,应当不是太子所为。”

    “你还在替他狡辩吗?”魏辞盈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昨日发现太子的调查结果有问题,今日人证之一便死了,你让我如何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赵子的死是个意外。”方衍舟沉声道。

    “可将此事告知赵知县并不是意外!”伴随着压抑的愤怒,魏辞盈只觉面上一片潮湿,“赵知县被冤枉不是意外,他被关进大牢也不是意外,孩子思念父亲更不是意外。”

    她仰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直直地看向方衍舟,“他们是活生生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