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迷雾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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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促的马蹄划破这无边的黑暗,魏辞盈心中似有两股力量交织,撕扯她的心房,一股要她坚信长公主的清白,另一股却驱使她理智探寻真相。

    她仍然心怀侥幸地猜测,长公主或许只是与李家有旧,待求证后便可得知她与赵知县无关。

    闷热无风的夜晚,马儿载着她飞驰,犹如深陷于潮湿的沼泽之中,奋力挣扎。她快马加鞭,直奔清水县,赵知县的家中。

    夜深人静,街巷村落皆寂无声息,她突兀的敲门声惊醒了沉睡的看门犬,犬吠声此起彼伏,搅动人心。稍顷,赵夫人形单影只,拄杖而出,步履蹒跚。

    魏辞盈随其入内,见幼子灵柩静置于堂中,四周白布低垂,夜色中更显凄凉。

    她环视四周,桌面洁净无物,遂问道:“赵夫人,白日里桌上那服药的药方,可否取来一观?”

    赵夫人自枕下取出药方,正当她借着月光仔细阅读时,赵夫人又自厨房端来一碗冷了的药汤,“我今日胃痛难当,煎好后未能服用,故此一直搁置着。”

    魏辞盈接过药碗,见药渣漂浮,药汤如漆。她俯身细嗅,尚未飘散的药味苦涩刺鼻。

    她的瞳孔骤然睁大,手掌立时有些颤抖,她极为缓慢地低下头去审视那药碗,凑近鼻端,再次确认,那熟悉的药味愈发浓烈。

    “姑娘,可是这药有何不妥?”看她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呼吸变得凌乱,赵夫人轻轻搭上她的手臂。

    魏辞盈只觉如五雷轰顶般,含泪看向赵夫人,低声问道:“这药材……夫人从何处得来?”

    赵夫人领她来到厨房,那逼仄的案台上摆着一个巨大的木箱,与周遭格格不入,“我这病看过许多大夫仍不见好,后来我先生领来一位贵人,说是京城的大夫,给我开了这药方。”

    说着,她打开木箱,里面装着满满一箱草药,散发着浓郁的奇异香气。魏辞盈取出一株草药,只见那药形状奇特,香味辛辣。她自幼与梁大夫学医,从未在中原的药草中见过此药。

    赵夫人提及丈夫,悲痛难抑,泣声道:“此药名为‘冬葛’,那大夫说只有京城才能买到,每月遣人送来。如今这药吃了两年,虽说没有好转,可好歹还是吊着这条命。”

    魏辞盈心中一凛,药味、草药、药方,皆透露着奇异,定是西域之物。她明明初次见到长公主时,就曾见到她服用此药。那时她出于好奇,还曾用力嗅闻。

    心中高悬的石头重重砸下,魏辞盈却丝毫没有感到如释重负,反而沉重无比,几乎手指都动不了。脚踩在平整的土地上,她却恍若无根浮萍,飘在水面,麻木地随波逐流。

    她不知自己是何时离开赵家,如何跨上马背,又是怎样驱马前行。

    天边逐渐泛起雾蒙蒙的白光,如同掺了水的墨汁,混浊的雾气中回荡着声声响亮刺耳的鸡鸣,她在彻骨的疲惫中,回到了贵如县的居所。

    夜色渐退,朝霞初现。她轻勒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停步于府前。正屋木门突然敞开,方衍舟怒容满面,疾步而出。那清俊的面庞此刻布满怒意,将魏辞盈的心神唤醒,她这才忆起昨夜是如何将他支开的。

    然而如今一切都无法在她的心中引起波澜,她轻盈地翻身下马,步履从容地向前。脚下虽是实地,却似踏着云端,轻飘飘的。

    方衍舟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眉头紧锁,肩膀随着呼吸起伏,眼中火光闪烁,似要将她吞噬。

    “你昨夜去哪儿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犹如将雨的天际,雷声隐隐。

    魏辞盈微微一笑,看着他愤怒的眼神,心中涌起一丝讽刺。方衍舟连自己未曾行礼都没注意到,便如此焦躁地质问,怕是早已料定她做了什么不利于太子的事情,来兴师问罪的吧。

    她依旧保持着笑容,淡然回答:“殿下,辞盈只是误入密林,迷失了方向。”

    “迷路?”方衍舟被她气笑了,“贵如县不过弹丸之地,竟能迷路一夜?”

    “小人确是迷路了,一夜未眠,疲惫不堪,恳请殿下容小人稍作歇息。”魏辞盈只觉得如坠冰窖,心如死灰,但面上却波澜不惊,再无力与他争辩。

    她从未在方衍舟面前自称“小人”,如今这般称呼,加之满不在乎的神色,更令方衍舟怒不可遏。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入屋中,令她跪在身前。

    “魏辞盈,休要在我面前耍花样。”方衍舟极力压制着汹涌的情绪,“昨夜于树林消失后,你究竟去了何处?”

    感受着他与生俱来天家的威严,透过他那张有几分相肖的面孔,魏辞盈似乎看到了另一个女子。画像上的她一身朝袍,位高威重,冷若冰霜,神秘莫测。

    深深的无力席卷全身,她仿佛被抽掉了所有心气,一瞬间,所有不堪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不禁泪流满面。

    听到她的哭声,方衍舟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刚刚高傲挺直的脊背弯下去,看着那张泪眼婆娑的面庞,“你……你哭什么?”

    魏辞盈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全身心沉浸在积压已久的情绪中,痛苦地回忆起与长公主过往的点点滴滴,而后被迫在心底决绝地告诉自己全都是假的。

    见她哭得愈来愈伤怀,方衍舟只得蹲在她面前,叹息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难过?”

    他的话在魏辞盈耳中完全变成了讽刺的意味,她此时不得不承认方衍舟对长公主的防备有几分道理。可他从前那样真挚地劝诫,自己却刀枪不入,如今发现真相,她成了全天下一等一的傻瓜。

    “我难过不难过,跟殿下有什么关系?”魏辞盈没好气地回道。

    方衍舟见她又有力气与自己争执,心中松了口气,方衍舟无奈地覆上她的额头,看着她懵懂困惑地抬起头,然后手掌胡乱将她头顶的发丝弄乱。

    “我们不是同伴吗?”他轻声在她耳畔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魏辞盈的心猛然重跳了几下。

    “同伴?”她喃喃念道。

    “我们既是一同前来江宁调查盐政,便是荣辱与共、命运相系的伙伴了。”方衍舟说着忽然心虚地错开眼神,补充道,“这也是陛下的旨意。”

    魏辞盈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随即又黯淡下去,“殿下说笑了,小人只是奉命行事,一切听从二位皇子殿下调遣,何敢与殿下称同伴?”

    话音未落,方衍舟急急说道:“既说是听我调遣,那为何昨夜从我的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