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无红袖唯绿袖伴君研香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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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无红袖唯绿袖伴君研香墨

    (蔻燎)

    两人尴尬的推测被推翻,俞冠楚佯装淡定地扫视书房内的布置,不看还好,一看倒真真切切吃了一惊。

    此书房虽比不上他的知无涯府里的偌大书房,好在如同麻雀五脏俱全,所需之物应有尽有,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难掩喜悦之色,俞冠楚将柳厢专门为他所设的小书房前前后后欣赏一遭。

    迫不及待地取过珠光闪闪的云母宣铺在乌木案上,择了一根粗细适宜的紫霜毫,正欲去拿墨碇研墨,却见一只暗青色衣袖抢了那墨碇拿在手中。

    黑黢黢的砚台贮有清水,湿润乏干,取小壶滴几颗水珠,再用细长的墨碇浸入水中,一圈一圈缓缓转动,发出几不可闻的细微响声。

    清水渐而浑浊,被墨碇的身体染了颜色,不消片刻便绸黑匀润。

    柳厢道,“俞郎,请。”

    古有红袖添香,今有绿袖砚墨,亦算一桩美事。

    云母宣韧劲能润,光腻不滑,是极佳的书写纸张。

    俞冠楚莞尔一笑,提笔轻蘸了几分黑墨,抚平纸面,悬腕于案,缄默沉思,终是运笔起势,笔走龙蛇迅速写了几排字迹。

    字迹浑厚遒劲,跌宕丰筋,力透纸背,莽莽兮似窜天山势,涓涓兮若曲折流水,妙不可言,隽永无穷。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俞冠楚放下笔,轻轻地吹了吹未干的湿墨,侧目凝望柳厢。

    柳厢抠着指甲盖,凑近几寸歪头瞧了半晌,只觉那云母宣上的黑字漂亮得无人匹敌,如同欣赏一处绝妙风景,叫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挠了挠头,柳厢的面皮微绯,她诚实地回应,“俞郎,你的字迹真是好看,我虽是不懂书法,却也觉得惊为天人。只不过,这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内容呢?好长好多……”

    俞冠楚拂袖,指着宣纸上所写之物,压低声音,朗朗道,“春拂清波烟催岸,柳丝万结风花寒,逐风一曳伤心色,垂倒绿沟减冬繁。”

    “此诗名唤‘柳梢子’,不知阿厢听着如何?”

    语毕,柳厢周身一震,从方才一脸懵然变成了一脸震惊。虽说她目不识丁,才疏学浅,但她的五感灵敏,自是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她不认识字,可她认得“柳”字,并且两只耳朵捕捉到了诗句里的“柳”字。

    这是何意?

    为何眼前的俞冠楚无征无兆地骤然写了一首关于“柳”的诗呢?

    莫不是自己自以为是,想得太多太满了。

    柳厢怔忡地抬手指了指她唯一认识的一个字,那是当初在小龙潭岸边俞冠楚教她写过的字,她梗着脖子,双唇颤抖,“俞郎,这是古人所描述的有关柳树的诗?你何以突然写出来……”

    “不是古人。”

    俞冠楚盯着柳厢的明眸,一字一句道,“乃我适才所作,有感而发罢了。”

    “……”

    “写给阿厢的,阿厢以为如何?”

    “……那自然是极妙极好的了。俞郎,多谢你,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我写诗呢,不过,我不大识字,倒是浪费你的一片苦心了。”柳厢惭愧已极地撇开了脑袋,轻轻地叹息一声。

    俞冠楚则摇摇头,字正腔圆道,“非也,阿厢不认识字,我可以慢慢教你。你聪慧过人,武功高强,若是能掌握文墨,必是如虎添翼,愈发厉害,无人能及。”

    不知俞冠楚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一派热心快肠,积极踊跃,仿佛恨不得立刻马上教会柳厢所有该学会的东西。

    柳厢道,“果真吗?那我往后岂不是文武双全!”

    “果真。”

    俞冠楚笑语盈盈,拧了一下眉峰,故作无奈道,“阿厢,你相信我,我会好好教你学识,以后我们每一天都花两个时辰学习读书写字,如何?”

    “好!当然可以!”柳厢喜不自禁,美滋滋地搓了搓手掌。

    俞冠楚继续道,“那——以后除了我们在书房读写,剩下的时间可否留我一人在书房待着?你也好在山寨里练练武,咱能共同进步。”

    这话说得天衣无缝,听得人心猿意马,柳厢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忙不迭点头道,“成!就按俞郎所言去做。”

    俞冠楚嘴角扯出一丝心满意足的浅笑,他敛敛眸色,重新提起紫毫笔,蘸蘸墨汁,对柳厢道,“阿厢,可还记得先前我所写给你的‘柳厢’二字?我们一步步来,先从你的名字开始,你来写写?”

    柳厢脖子一缩,与生俱来恐见夫子先生的劲儿一下子被抖了出来,她情不自禁后撤一步,摇手道,“现在?我,我,我的字,怕是不能见人了。”

    俞冠楚道,“对,就是现在。我想看看阿厢还记得多少。”

    盛情难却。

    更何况是新婚第二日,柳厢思来想去也不愿拂了俞冠楚的面子。讪讪一笑,从对方细瘦修长的指间接过紫毫,拽在手心,走到乌木案边踟蹰不动,顿了顿,下定决心,咬着牙在宣纸角落风风火火甩出两个字。

    那字迹狂野不羁,桀骜不驯,恍如脱缰的野马难以驯服,使人打眼一瞧,瞧不出到底是写了什么东西。

    眼前一花,像极了荒烟蔓草,枯槁废石,杂乱无章,惨不忍睹。

    惨白的云母宣上细微的珠光暗闪,那黑糊糊的几坨印记当真是格格不入,极煞风景。

    柳厢把笔放在架上,无地自容地摊摊手,“俞郎小心,字迹刺眼。”

    “木,卯,厂,木,目。”

    分明是“柳厢”二字,却让其硬生生从两个字拆成了五个字,七拐八拐,上一个下一个,东一个西一个,好不奇异,好不可怜。

    “咳咳。”

    俞冠楚以袖掩面,忍俊不禁,他收起笑颜,呵气如兰,“阿厢,不错,你还记得如何写,只是,你把它们分得太开了,这样不好。假如它们是一群好朋友,是不是应该让它们走得近一些?你看,这个‘柳’字是用‘木’与‘卯’组成——”

    他执笔滚墨,悬起手臂在纸上重又示范一遍,言辞温和,字字珠玑。

    柳厢羞愧难当,一张脸红得能掐出血来,她把脑袋迎上去细看。

    见俞冠楚游刃有余的几秒就写出她的名字,轻松得仿佛喝了一杯茶吃了一块点心似的,不像她,写个字譬如上刑场,简直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俞冠楚写罢,见柳厢低垂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