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万骨枯入喉身残僵如虫蠹(二)
(蔻燎)
如此狂言妄语,不忌不讳,想来是早已期待这一日了。
居心叵测,无以复加。
柳厢笑了笑,“娄将军,你这话说得就令人遐想无边的,大将军福星高照,怎会有事?”
“是吗?那便静观其变,本将军倒要看看他能挺多久。”
对身后一士兵使一眼色,那士兵一声不吭趴在地上,四肢撑地化作一人形椅子,毫无怨言地让娄密坐在他背上。
娄密悠哉悠哉抖着二郎腿,这架势,一看就没打算走了。
柳厢心下生疑,为何木逍遥每每一出事,他们就极快赶了过来,还兴致勃勃地等待所谓的噩耗。
眼下只要他们不擅自闯入就好,不知木逍遥此番能不能像上一回那样有惊无险。
总而言之,木逍遥身体日渐垮塌一事早已遮掩不住,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希望风城能在战前保持着安宁。
柳厢与俞冠楚在门口挡着,面上不动声色,心底焦急万分,唯恐屋内传来无法接受的结论。
他们和娄密等人大眼瞪小眼,瞪了足足半刻,忽听院外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打眼瞧去,浑身是汗,紧张兮兮的付庚重手持利剑蹿了进来。
一停驻足底,他环视一圈,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大将军呢?大将军怎么了?”
柳厢道,“付庚重,你别急,骆军医在尽力医治。”
“我怎么能不急?”付庚重眼眶红润,胸膛激烈上下浮动,不知是跑得气喘吁吁,还是过于担忧木逍遥的安危。
他凝视柳厢,眸子里氤氲了透明水雾,唇齿颤抖,“大将军不会有事的,柳师父,大将军身子骨一向极好,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从小到大跟着他去过许多边境,陪着他打过无数场仗,他从来没有头疼脑热过,他从来没有生病过,他是铁汉子,他是真男儿,他……他不会有事的!”
体内的一根细弦绷得紧如刀剑,勒着脆弱柔软的心脏,迫使人的呼吸急促,面容泛红。
付庚重顾不得静候,直冲门口,要抢进去一探究竟,柳厢一把揽住他滚烫的甲胄之身,言轻如风,劝慰道,“付庚重,你放心,你放心,大将军肯定不会有事,你别冲动!咱们在外面等一等就好,等一等。”
俞冠楚斜瞥一眼柳厢抱着付庚重的一只手,银狐面具下的唇角往下撇了撇,佯装自若。
此时此刻哪里能听得进去安慰?
在付庚重的记忆里,骆弥长曾说木逍遥脑部出血,第一次能救回来,第二次就难了。
今日,不就是第二次吗?
他不能不见木逍遥最后一面,一念飞转,付庚重道了句“柳师父,抱歉”,旋即一手打开柳厢的手,抓着利剑踹门而入,俨然要烧杀抢劫的一位恶霸。
院内的闫钰淡淡地向娄密乜斜一秒,娄密邪恶一笑,站起来一脚踢得身下的椅子士兵骨碌碌跌在地上打晃,他拍拍衣袂上的细灰,指着那诱惑力十足的门口道,“走,随本将军进去探望探望,咱们鼎鼎大名的木大将军!”
一群人得令,簇拥着娄密上前。
柳厢怒火勃然,抽出剪水银练弯刀意欲和娄密好好斗一斗,脚下蓄力,眼神凌厉。
闫钰走近柳厢,玉树临风的身姿使人过目不忘,他拱手一笑,朗朗道,“柳将军,你这是何意?娄将军与我们不过是担心大将军的身体罢了,并未有动手之意,柳将军,你还是放下武器,可好?”
李施接口道,“柳将军,我们有权利得知大将军的病情,是好是坏都得有数,届时才能上报朝廷。你如此行事,恐有混淆视听的嫌疑,怕是会引来欺君之罪。”
“……”
人多势众,木逍遥尚且情况不明,目下不能在外打打杀杀扰人宁静,也会把事情闹得更大,不好收场。如此一思,柳厢不免气结于心。
俞冠楚按下柳厢握刀的手,巧言道,“诸位担忧大将军,天地可鉴,可骆军医此时正忙着医治大将军,我们不熟医术,进去只会添乱,不如——一同在外等候,为大将军祈福即可。如何?”
众人默然不语,狠狠地剜了眼俞冠楚。
门内是何乾坤,不得而知。
柳厢见娄密等人仿佛打消了撞门的念头,松懈一丝,叫过几名日夜守卫木逍遥房屋的士兵来问话。
“昨夜何人当守?可知大将军何时喝的酒?从哪儿得来的酒?喝到几时才罢休?有没有人陪着对饮?”
一席话,问得士兵双股战战,期期艾艾道,“回,回柳将军,昨夜大将军发火,遣了我们退下,我们不知道他是哪里得来的酒,只记得,我们离开院子之时,有一个人过来找大将军,手里,手里好像就提着几罐酒水……”
“那人是谁,你可看清了?”
那士兵举目看看柳厢,扭捏一阵,小声道,“夜里光线不足,一时看不清楚,只记得对方身材高大,穿了黑甲,像极了,额,像极了——”
“像极了谁?说!”似有眉目,柳厢追问道。
“像极了付将军。”
“什么?”
士兵如履薄冰道,“柳将军,我瞧着像付将军的身形,但也无十分把握啊!你千万不要告诉付将军,他不会放过我的!”
柳厢无话可说,对士兵的言辞将信将疑,她把士兵交给姗姗来迟的阿阵盯着,思绪陡闪,一侧眸,不小心撞上闫钰的目光。
闫钰道,“柳将军,你身后的门打开了,看来,大将军应是平安无恙了。”
猛一回头,果然见房门大敞,付庚重和骆弥长一脸疲惫地站在后面,眼沉如水,一语不发。
众人还没出言,骆弥长揉了揉眉心,缓缓道,“大将军嗜酒如命,已然伤了脾肺,得安静修养,你们若无事,不必去打扰他。”
娄密眯眯眼睛,哼道,“你是说,他只是脾肺不舒服?怎么可能?”
骆弥长冷冷一笑,“不然呢?娄将军,你觉得应该是什么病症?”
“……”
为了打消疑虑,娄密不顾付庚重的阻拦,领着闫钰,李施,副将步入屋内,看着床上的木逍遥呼吸均匀,面皮红润,一副熟睡的模样,哑然无语。
一群人走出屋子,无奈之下,客气地大大赞赏了骆弥长的医术。
娄密气得面色铁青,摔袍拂袖而去。
渐渐地,院落里多余的人-流悉数散了,徒留院外守卫的士兵。
人群走远,柳厢回头欲问付庚重有关木逍遥的具体情况,却看见倚着土墙的付庚重重心不稳,脚下一软,“砰”的一声倒在地上,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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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沙尘。
柳厢忐忑不安,小心翼翼询问,“付庚重,大将军他真的无事了?”
被阿阵缓缓扶起的付庚重耸了耸鼻头,豆子大的泪花一颗一颗跌落而下,流满了整张硬朗的俊脸,他微微哽咽,“危在旦夕,时日无多了。”
闻言,柳厢和俞冠楚等在场之人皆吸了一口冷气,柳厢深觉此事诡异,便将士兵所言一字不漏地告诉付庚重。
付庚重把审视的眼孔凝向那位守夜的士兵,声色俱厉道,“你说什么?本将军昨夜来找大将军?你哪只眼睛看到的?岂非胡言乱语!”
士兵一跟头跪地上,浑身战栗,“付将军,小人只是说看着像你,也没有说一定是你,小人,应该是眼花了……请付将军息怒!”
俞冠楚拢拢眉峰,适时道,“酒,或许不只是普通的酒。”
经此提醒,他们恍然大悟,是他们率先以为木逍遥是酗酒过多导致脑出血越发严重,然而先入为主,单单以为是喝了酒的缘故,而却忘了酒水之中亦可做手脚。
骆弥长回屋拿起酒罐,放在鼻间嗅了一番,脸孔愀然,他将罐内剩余的几滴酒倒在一干净的茶盏中,指着那淡黄的酒水道,“这酒里加了毒药‘万骨枯’,人心难测,竟是有人设计戕害大将军。’”
“‘万骨枯’,那是什么东西?”付庚重砸紧拳头,怒不可遏。
“‘万骨枯’此毒,与寻常毒物不一样,寻常毒物入喉即溃散毒素,千丝万缕蚕食人的健康血肉,而‘万骨枯’它进入体内一开始是没有变化的,若想让它起作用,得让人体发热发烫,心率提高,待到一定程度便攻入血液,使之僵硬瘫痪。大将军饮酒至酣畅淋漓之时,必会周身滚烫,口干舌燥,因而引起酒中的‘万骨枯’爆发力量,加之大将军本就有脑部出血的毛病,在毒药的侵入下,无可避免地深受其害。以至于沦落到全身瘫痪,难以动作的地步。”
骆弥长攥一攥手心,一股痛彻骨髓的悲凉席卷身心,他低低道,“此毒一般人难以发觉,它的厉害之处就是伪装无害,杀人于无形,能把罪魁祸首的黑锅丢给其他原因,若不是我医术高明能看出端倪,要是换了其他人,必定无法查出酒中玄妙。”
“那大将军此番能否挺过?”柳厢心里空落落的,想起自己和木逍遥一次一次的并肩作战,鼻酸不已,泪湿眸仁。
“怕是难了。”
付庚重道,“有人刻意谋害大将军,还口口声声造谣说是本将军送的酒,此人城府暗设,不可不防。”
他一把抓过守夜士兵的领子,手上使劲,朝其脑袋擂了一拳,恶狠狠道,“给本将军交代清楚,到底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昨夜送酒之人是谁?你要是敢诓骗本将军,小心就地正法了你!”
士兵被揍得头晕眼花,抱头哀嚎,哭泣道,“付将军,没有人教我,我仅仅是眼花,看,看错了……”
“昨夜之人,除了身形高大,披戴黑甲,还有什么特征?”
“……没,没了,小的当时朝院外走,哪敢一个劲盯着看。”
付庚重蹙眉,咬牙切齿,“此人绝对不是小人物,能让大将军相信他,并且愿意和他共饮对酌,身份自然会比寻常士兵高上几等。”
俞冠楚道,“能与大将军推杯换盏之人,依你们所见,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