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热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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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期少女的心思,总是敏感又胆怯,就连偷偷画下喜欢的人的样子,也不敢描绘出他的五官。

    初中时温晏然成绩中等,中考却意外发挥超常考上了溪林最好的高中,溪林一中。

    中考查成绩的时候,陈萍女士高兴地差点拍断大腿,直呼她是走了狗屎运,为此还特摆宴席庆祝。

    然而好运并没有一直跟随她,进入高中后,温晏然开始跟不上尖子班的学习进度,哪怕拼尽全力学习,成绩出来后却总是差强人意。

    尤其是物理,一到上课就度日如年,一看黑板就像是在看天书,偏偏他们班主任还是物理老师。

    上课时不时就点她名,让她起来回答问题。

    除了一些简单的题,稍微有点难度的她基本回答不来。

    这时班主任就会生气地瞪着她,用力敲击着黑板,严厉地责问她:“不会为什么不认真听讲?”

    她也有努力去听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听也听不明白。

    高中时期正是自尊心极强的时候,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被老师批评,温晏然当即就羞红了脸。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变得越来越内向寡言,希望自己的存在感弱一点,这样班主任想不起她,同学也注意不到她。

    那时候的沈庭树却是和她完全相反的存在,人长得高大俊秀,成绩好,家境好,物理更是回回拿满分。

    是班主任回回提及就笑得合不拢嘴的对象,是物理课上经常被点名表扬的存在。

    有一次他的满分试卷被底下同学传阅,不知怎的也传到了温晏然的桌上。

    她看着那张全是对钩的卷面,以及名字让鲜艳醒目的红色100,不由心生艳羡。

    如果她也能像他一样,考个满分亦如此游刃有余,那该多好。

    从那时起,少年成了她羡慕崇拜且梦想成为的存在。

    也是从那时起,她开始不自觉地关注他。

    等察觉到这一点时,她却早已深陷其中。

    其实,早在高中开学前她就见过沈庭树。

    那时中考刚结束不久,正值初夏。她和几个同学来溪林一中玩,那时的她在逛校园,看见了坐在树下看书的沈庭树。

    少年身高腿长,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少年墨色的头发上。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短袖,下身是黑色工装裤,脚上踩着双同色系浅口帆布鞋。

    夏日里带着些许躁意的暖风徐徐吹来,落在少年身上的树影也随风晃动起来。

    那一刻的沈庭树帅到什么地步,光是一个若隐若现的侧脸就足以让人心动。

    彼时的温晏然被他的样貌所惊艳,与之相比,后来的沉沦却犹如雨水的日夜侵蚀,深入骨髓。

    由此可见,惊艳只是一时,沉沦却是一世。

    温晏然发现,对于老师的夸赞,同学的艳羡,少年似乎毫不在意。

    他不会像有的同学,老师在课上夸奖几句,课下便洋洋得意,也不会将满分的试卷张扬地拿给同学看,恨不得全班人都知道。

    他总是安静地在那看书,或是做题,像是沉浸在一个不被外人打扰的世界。

    那时的温晏然被学习压力压得喘不过气,何尝不也想躲进一个不被外人打扰的世界。

    只不过她是因为现实压抑所以才想逃避,那他呢?他那么优秀,又需要逃避什么?

    温晏然还发现,沈庭树和她一样,朋友并不多,经常说话的也就两个人,一个是他同桌,还有一个是数学课代表。

    曾经一度,温晏然将她和沈庭树归为同一类人——孤独的人。

    只不过沈庭树是顶层的孤独的人,而她是底层的孤独的人。

    如果有一天,他俩成为好朋友,他会懂得她的孤独,而她也会明白他的孤独。

    只是她还没等来那一天,就先等来了文理分科。

    温晏然将书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几页的物理课本有些凹凸不平,上面全是将文字晕染开的水渍。

    下定决心去文科班的那晚,她哭了一夜。

    ——暗恋像酸梅,初尝之下是酸甜,回味起来却只有苦涩。

    温晏然轻轻触摸着这行历经岁月依旧不变的文字。

    她的理科成绩太差,文理分科的时候,陈女士直接让她转文科班,她不同意还跟陈女士大吵了一架。

    不同意转班的理由只有一个,转去文科班,那以后和沈庭树说话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那她也几乎不可能等到“他们成为好朋友互相理解对方的孤独”的那一天了。

    想到这,温晏然就很绝望,也感到更孤独。

    于是向来听话的她,前所未有的激烈地反抗陈萍女士的决定。

    “开门!”陈萍一边拧着门把手,一边拍门。

    “怎么还锁门呢!”

    “你先看看自己物化生的成绩,再说上文科还是上理科的事情好不好?”

    “然然,咱们理智一点,就你那理科成绩,你能不能考上大学还另说呢。”

    “再说了,你们班主任都建议你转去文科班,你那物理成绩真的是没眼看。”

    ……

    陈萍女士站在门口苦口婆心地跟她讲道理,而她哭着哭着也听进去了几分。

    她这个物理成绩,要说提高,她自己都不报什么希望。

    可是要她就这么转去文科班,她既不舍也不甘。

    最终,她决定去问沈庭树。

    既然她想留在理科班不想去文科班是因为沈庭树,那她就让沈庭树来决定她读文还是读理。

    虽然这个决定在如今的她看来,很傻缺。

    隔天,温晏然顶着哭肿的双眼去学校。

    课间休息的铃声一响起,她就连忙跑到楼梯间的开水房,准备在沈庭树接水的中途拦住他。

    这是她左思右想,思考了很久的最优办法。

    要让沈庭树决定她读文读理,那就得当面问他。

    可问题是他俩根本不熟。

    趁课间的时候,直接去他的座位找他,说有事问他让他出去。

    这当然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但温晏然却没有这样做。

    一来,她怕沈庭树不听她的,让她直接当场问。嗯,这确实是像他能做出来的事。二来,直接去他座位找他,她也有点不敢。

    沈庭树有大课间接水的习惯,于是她就想出了这个趁他接水中途拦他的办法。

    温晏然站在走廊边等了几分钟,果然沈庭树拿着空水杯来接水。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等他接完水再叫住他。

    “啪”的一声,水龙头关闭。

    温晏然余光瞥见沈庭树正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她不由地紧张,手指下意识地抓紧栏杆。

    待沈庭树就要与她擦肩而过时,她才鼓足勇气,叫了声:“沈庭树!”

    沈庭树闻声停下脚步回头,看见温晏然的那一刻,他脸上闪现出迷茫的神情。

    温晏然敏感地捕捉到他脸上的茫然,同时脑中冒出不好的预感。

    “同学,请问你是?”

    沈庭树最终还是说出口,将温晏然心中仅存的那点侥幸掐灭。

    他居然真的不知道她是谁。

    同学一年,虽说她平时内向话少,但不至于连她是同班同学都不知道吧。

    温晏然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世界崩塌的悲伤,下一秒,她的眼眶就不受控制地红了。

    “我也是一班的。”她带着哭腔回答。

    她偷偷喜欢他快一年,他却连她是他同班同学都不记得。

    关键她还心心念念想要为了这个连她是同班同学都不记得的人留在理科班。

    想到这,温晏然只觉得荒谬,同时一股悲凉油然而生。

    温晏然这么一说,沈庭树倒是有点印象了,面前的女孩确实和他同班,坐在角落里不喜欢说话。

    同时他也注意到温晏然红了的眼眶。

    但沈庭树却没往“同班一整年,自己却不认识她,而把人家女孩惹哭了”这方面想。

    他以为是女孩遇到了什么急事,一时找不到人帮助,给急的。

    “不好意思同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沈庭树礼貌地问。

    “同学无意冒犯啊,咱们班同学有很多人的名字我都不记得,不止你一个。”

    温晏然一听这话,顿时就有种沈庭树抓了一大把盐往她伤口上撒的绝望。

    “我叫温晏然。”她一说完,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滑落眼眶。

    因温晏然是带着哭腔,边哭边说的,所以温晏然说自己名字的时候沈庭树没听太清,但好在他至少听清楚了女孩的姓,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