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落在大溟宫雕着九龙九凤纹样的玉石宫道上,泛起莹润清浅的微弱光芒。苍梧清座下骏马踩着一路月光奋鬣扬蹄,直朝太医院所在的大溟宫西南隅急奔而去。
迎娶璇玑回宫、赶往太和殿参加宫宴时,冲天而起的火光映照在他的眼底。
大溟宫气势恢宏,奢华辽阔,人多地广,一年走上三五次水,本不足为奇,宫中自有人施救扑火,火势很难蔓延开来。
可是今日不一样。
当朝太子大婚,阖宫上下忙于大婚事宜,就连太医院也抽调出不少人手,因此火刚烧起来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加之天干物燥,不一会儿就蔓延成片,越烧越烈。
苍梧清望着火光升起的方向,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意道:“那里似乎是太医院。”
随行之人与他一同出宫迎亲,此刻刚回到宫中,只见远处火光冲天,其余之事一概不知,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宫中自有奴婢仆从处理失火一事,太子今日大婚,不速速赶往太和殿行礼,倒杵在这里做什么?
璇玑感觉到花轿停在路中间,本不明白其中缘由,直到听见“太医院”几个字才掀开轿帘探出头,隔着鲜红的盖头忧心忡忡唤了声殿下。
那个贱人砚浮瑶,自入宫以来,便一直居住在太医院中,而今则之哥哥对“太医院”一词顿时格外敏感,难不成想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赶去太医院吧?
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璇玑拉开轿帘透过眼前朦朦胧胧的红纱,果然看见苍梧清已经调转马头准备朝太医院所在的方向赶去。
“则之哥哥!”她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你要去哪里?太和殿不在那个方向!”
苍梧清恍若未闻,在马臀上重重一拍,骏马昂首一声嘶鸣,放蹄疾奔而去!
“太子殿下!”璇玑惊叫一声,下意识换了称呼,径直掀开盖头扑到轿门边,朝苍梧清远去的方向歇斯底里吼道:“你我今日大婚,殿下这是要弃我而去吗!”
回应她的是呼啸而来的猎猎风声。
肌肉虬结脚步稳健的高头大马早已载着苍梧清消失在宫道尽头,留下一路微微扬起的烟尘。
瑟瑟秋风漫卷而过,璇玑头顶的红色盖头被风卷走,飘飘扬扬落在远处,龙凤珠钗被风吹得叮当作响。
苍梧清的背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
太和殿。
苍梧淮百无聊赖坐在殿中。苍梧清还没到,这宴席自然不能正式开始。
大溟宫为了当今储君大婚不惜下了巨资,殿内所用的器具都是纯金的,阖宫上下灯火通明,烟花礼炮不间断燃放,煞是热闹。
苍梧淮托着腮,看殿外一柱柱烟花冲天而起,夜幕被映照得亮如白昼,天际边缘晕染着一圈殷红,宛如刺目的火光。
原定开宴的时辰眼看就要到了,贵妃早早派了下人前去催促,仍未见苍梧清到来,助兴的歌舞已临近尾声,太和殿里一众来客面面相觑,目露疑色。
按理来说,太子早该到了,怎会到了这个时辰还不见人影?
苍梧淮倒是不以为然,大婚各项大礼已成,即便苍梧清临时反悔,不愿迎娶那璇玑郡主也已经来不及了,何况他也不是那种会为以及私情不顾大局的糊涂人。
只是他不出现,这宴席便开不了,他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离席。
婚礼过程冗长,持续了整整一天,偏他身为皇亲,还得一刻不离参与全程。
又不是他成亲,倒让他一整日都没能见到浮瑶。苍梧淮焦躁不耐地撇了撇嘴,在心里无声抱怨。
大溟宫这些繁琐的礼仪规矩,真得好好精简一番才是。
只不知瑶瑶今日可还好。这段时间来又是忙于应付大婚之事,又要照顾兄长,委实太幸苦了些,最近几日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却又不肯好好休息,今日回去,定要押着她踏踏实实睡一觉,什么事也不许她想她做才好……
脑中思绪千回百转,苍梧淮抿了一口茶,却见魏贵妃派去催促太子仪仗的宫人急匆匆赶了回来,脸色苍白一头热汗,满脸急色从后殿小门匆匆走来,俯再贵妃耳畔低声说了一句话。
从来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魏嘉禾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一手重重按在座椅扶手上,厉声道:“此话当真?”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加之在场众人无不密切关注着主子们的一举一动,闹出的动静一下子便引来在场众人的目光。
苍梧泽亦撇过头望着她,狐疑道:“爱妃,何事如此惊慌?”
魏贵妃执掌后宫多年,素来沉稳妥帖,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这还是众人第一次见她当众面露异色。
“陛下……”魏嘉禾原地僵了僵,随即缓缓回过头,对苍梧泽道:“宫人来报,太子殿下行到半途,忽然策马独自离去了。”
苍梧泽越发迷惑不解:“独自离去?他去了哪里?”
“太医院。”魏嘉禾不动声色瞥了苍梧淮一眼,豁然起身跪在苍梧泽面前,声音微微发颤:“陛下,臣妾有罪,未能管理好后宫,据宫人说,夜里太医院忽然起火,太子殿下是在前来太和殿的途中看见火光冲天,不知为何就……撇下太子妃,独身往太医院而去。”
“什么!”
苍梧泽还没说话,却见苍梧淮“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一个箭步跨上台阶,揪住那前来报信宫人的衣襟,急声问:“太医院哪个位置失火了?西南院呢?西南院里的人都出来了没有!”
那宫人所听所闻不过是听太子身边人转告,哪里知道这些细节,被苍梧淮提溜在手中,一时战战兢兢说不出话来。
“废物!”苍梧淮问不出所以然来,怒骂一声,也不与苍梧泽行礼告退,足下一蹬,运起轻功破窗而出,朝太医院急急掠去。
*
浮瑶在药炉前阖上眼,便惚惚的睡去。意识昏昏沉沉,如坠云间梦里,额头隐隐作痛,仿佛有数不清的锐利钢针被人攥在指间,一下一下狠狠扎进她的太阳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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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烈火炙烤着,无比炽热滚烫,脑子里乱哄哄的,莫名熟悉却又毫无逻辑的画面接二连三闪过。她本能地停驻神识想要细细回忆,可不等她伸手,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记忆却又犹如一拂即散的烟尘,从她身绿绿散尽。
包裹着她的空气越发稀薄而灼热,她在一片虚空中挣扎奔跑,四周浓墨一般的黑暗逐渐退去深不见底的浓浊暗色,变幻显现出熟悉的模样。
琉璃宫顶,白玉为堂,室宇精美,铺陈华丽,仿佛是大溟宫某处殿宇,分明很是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身在何处。
顺着宫道一路向前,前方隐约出现些许光亮,她走近一看,竟是一道虚掩着的房门。
冥冥之中似有看不见的力道趋着她蹑手蹑脚走上前去,透过虚掩着的门缝,隐约看见内殿一角。
层层叠叠轻纱幔帐垂落,在夜风的吹拂下犹如池水泛起涟漪。
幽香萦绕,一道曼妙人影侧身坐在塌前,未挽发髻,流云青丝垂落腰际,被微凉的夜风一吹,发丝与腰间的衣带缠绕翻飞。
隔着层层纱帐,那人面容犹如雾里看花,难以看得真切,只见她微垂螓首,美目半张,视线直勾勾落在床榻之上。
莫名的不详预感混杂着难以言喻的不安自后背寸寸爬起,异常灼热的空气炙烤她的全身,可心底却无端生出骇人的寒意。
她听见自己因惊恐而扭曲变得格外尖利的声音在脑海里疯狂叫嚣着催促她逃走,双腿却像在地上扎了根,无论如何竭尽全力竟是半寸也动弹不得。
纱帐之后的人影螓首低垂,继而伸手缓缓掀开垂落的床幔。
床塌上的人影眼看就要露出真容,她的心脏砰砰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可就在这时,一阵忽如其来的热浪迎面而来,眼前一切犹如浮光掠影须臾散尽。
她猛地睁开眼,从光怪陆离的梦境中倏然醒来。
红。
眼前一片炽热的红。
四周被浓烟笼罩,空气烫得仿佛要烧起来了一样
金碧辉煌的寝宫内殿不复存在,她仍深处太医院自己的小院之中,只不过周围一切都被燃烧着的熊熊烈火完全吞没。
……
她用力闭了闭眼,竭力定了定神,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周围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片火海——这是……失火了?
得赶紧离开这里!
举目望去,四周尽成火海,浓烟滚滚,火舌四处蔓延。
她下意识想要起身离开火场,可四肢就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动也动弹不得。
怎么……怎么会!
呼吸倏然一滞,浓重烟雾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与此同时,夹杂在浓烟里的一丝隐秘药香窜入鼻腔。
不对……这个个味道是……
还没等她细想,头顶倏然咯吱咯吱作响,她猛地抬头一看,只见被火舌烧断的横梁裹挟一圈烈焰松脱坠落,朝她迎面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