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你们两个手段真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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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两人步出通天楼时,狂风已止,原本连成一整片的云层被日光劈开。

    路上扬起的细尘仍在半空中漂浮,未见有雨滴落下的痕迹。

    时寂看了下天色转过身对着陆子梧说道:“今日已然有些晚了,若是此时出城,怕是难以在城门落下前赶回。”

    “再者,叔父所说的那片宅院我还有些印象。已荒置许久了,想来院中寥落,难以落脚歇息。待我命人简单收拾一番,再与你一同去看看。届时你再告知我,还有哪些地方需按你心意整改。”

    “那就有劳费心了。”

    时寂摇摇头,目光涣散,没落到实处。

    “不妨事,左右我也是闲着。叔父他……”他踌躇了片刻,“通天教不管怎样,也是他毕生心血,是我不孝,未能如他所愿。”

    陆子梧盯着面前之人,他的表情幅度素来都很微小。是以哪怕她直面着对方时,都很难分辨清楚这人此时究竟是懊悔多些,还是愧疚多些。

    “我虽抵触那等公然行骗之事,但你若遇到什么难题。”他伸手空点了下陆子梧手中编撰成册的竹简。

    两人终于对视。

    “我这身份于教中诸人来说,还是有些威慑在的。”

    陆子梧听见这话,笑眯了眼。

    “那届时圣子大人可莫要嫌我烦你。”

    如他所言,这圣子的身份在某些时候可是相当好用的,能替她剩下不少功夫。

    “……怎会。”

    两人于坊间岔路分别。

    陆子梧则是在车中坐稳后,解开了手中的长册,借着从竹窗缝隙处透进来的光查看着,结果竹简上的第一列赫然就写上了来鹤的名字。

    她拧眉细看。

    来鹤及其亲近之人,在何时何处用何种手段敛财几何,又在城外置办了几处私宅私田。符箓之法是如何传出的,甚至连她方才所提到的暗中拐卖人口之事也有所提及。

    桩桩件件,其详细程度,看得陆子梧额角突突直跳。

    原来时正申都知道啊……

    嗯,他只是病了,不是死了。

    待她彻底将这竹简摊开在桌面上,长长一卷,数个陆子梧都有些眼熟的人名都记录在上。那密密麻麻的小字,若不仔细去看,恐难以分辨。

    她伸手细抚,墨痕早已干涸,但从字迹上仍能看出是同一个人的手笔,可越往后看就越潦草。

    这长册就仿佛在说时正申本人一般。

    心有余而力不足。

    怪不得,他方才又给房又放权,好处也不是让她白拿的。

    陆子梧都怀疑这洛西城中的通天教,凡是高层教徒往上数,怕是有半数之人都在这上面。

    她虽然一早就看这教中混乱的组织架构很不顺眼了,可眼下这一大滩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被甩在面前,基本上就是在直接警告她,牵一发而动全身,让她小心行事了。

    时正申也不怕自己看走了眼,将他手底下弄得一团乱……

    啧,说不定那还正合他意。

    陆子梧伸手将长册卷起,眉心染上了些阴郁暗沉之色。

    如今这教中算是已有分裂之象,大家各为其利,关系繁杂。但若这种时刻放一个刺头进去,吸引火力,有了共同的敌人,大家自然就团结起来了。

    到时候,只需待矛盾越发激烈,事态逐渐不可控之时。

    着手将这颗刺拔出,再收拾几个跳得太高的短视之人,通天教就又是铁板一块儿了。

    陆子梧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聂诩。

    聂诩和时正申这两人能相安无事这么多年,彼此还是有些默契在身上的。

    这不?

    坑人的手法都一模一样,惯会在蜜糖里头掺刀子,左右是不会让自己亏了去。

    ——

    太平坊,陆氏宅院外。

    两名通天教教徒小跑着,总算是在陆子梧的车架抵达前,先一步停在了宅院外。

    那在前方的青袍教徒喘着粗气,整理着衣冠,眼神向后撇。

    他身后的教徒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衫,只在腰间垂挂了红黄之色的象征着通天教教徒身份的火焰木雕。

    分明还在低头整理着手中的木盒,可看上去比那青袍教徒都高上了半分。

    “你给我检查地仔细些。”青袍教徒凑上前去,打量着对方,“若不是此次晋升的仙师是名女子,怎能轮得到你来这里露脸。”

    说罢,他看对方已经将盒中的衣饰整理妥当,伸手一下将木盒盖上,夺至自己怀中,恭敬地在陆氏宅院门外候着。

    素衫教徒看了他一眼,可有可无地低着头在人身后站定。

    她盯着地上时有时无的光影数着时间,脑中却想着何时才能回去休息。

    这天圣帝君诞辰,她与姊妹们一道忙了三天整,是半刻未得歇息,好不容易今日无事了,却还要跟着人跑来跑去。

    想到这,她伸手抚了抚心口,静待因方才的跑动而剧烈跳动的心脉缓缓平复下来。

    没等多久,木轮咕噜的声音和着细微清脆的铃声,便由远及近。

    那木质车架也在街道尽头漏出了影子。

    青袍教徒看准时机,端着木盒,跨步上前。

    “恭贺陆仙师!”

    车轮停驻。

    坐在车架前的驾车侍从旁跃下。

    陆子梧则由内掀开了竹帘,她垂下眼,看着那被侍从接过,奉上来的木盒,掀开一看。

    蓝色的锦袍规整地躺在盒底,盒中左侧,一银一铜两块佩饰也被安置妥当。

    她不由得挑了下眉,看向那不知何时就在她家门前候着的教徒,心中暗道,这可真快啊。

    “劳烦二位了。”她伸手取出那块铜佩。

    “只是不知这是何意?”

    按理来说,她被提拔为高层教徒,应着蓝袍,系银佩。

    至于这铜佩……

    她只在卢怀远和来鹤身上见过,不过那都是辅以绿袍金冠的了。

    “回仙师,这是教主的意思,我等也是按照教主的吩咐行事。”

    陆子梧看着她手中的纹样细致的铜饰,上面已然不再是火焰纹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天”字。

    日光穿透云层,恰好照在她手上,一抹金色的光亮晃了下陆子梧的眼睛。

    她终于将金光握入掌心。

    “你叫什么名字?”她看向那青袍教徒。

    “在下孟必先!”

    他说完之后,拱手抬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