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继兄身边做咸鱼》全本免费阅读
兰时窘迫地摸摸鼻头:“奴婢不是有意偷看您被人揍的。”
裴玄清哑然失笑,从袖囊中掏出一包油纸包好的糕点递过去:“上次....没能道谢。听说你喜欢吃糕点果子,就包了些给你。”
他话音有些僵硬,不自在地侧头咳嗽一声,又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平日也喜欢吃点心,就带了些自己喜欢的。”
兰时愣愣接过,眼前人眼眸清亮似水,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您没有醉酒?”
“装的。”
手中的糕点早已凉透了,外头的油纸又滑又硬,兰时捏在手中却像是捏住了一柄带毒的匕首,恨不得立刻扔出去。
可是裴玄清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她实在松不了手。
过了半晌,兰时终于妥协,放弃了心中百般挣扎,摸向袖囊间的药包。
前方下了长廊是一分为二的岔路口,一条通往长庆宫,一条通往值房。
兰时默不作声地抓着药包,看着岔路口,指头紧得有些泛白。
一包点心,就勾起她所剩不多的良心,也不知道是良心太廉价还是太贵重。
她叹了口气,从袖囊中掏出那包药粉递给裴玄清,说道:“这是孙娘子给奴婢的,让奴婢引您去长庆宫偏殿。大公子既然没醉,奴婢就只送您到这儿了。前路该往哪边走,您自己决定。”
说完,转身离开。
裴玄清伸手拉住她的衣袖:“为什么要告诉我?”
兰时垂目望着手中的糕点,脸上浮出一丝苦笑:“奴婢五岁就入宫了,头一次有贵人不是赏赐,而是因为道谢给奴婢糕点。大公子瞧着冷清,其实是个好人...”
她晃了晃手里的糕点,哽咽道,“宫里人活得艰难,有时候主子不开心,一条人命就没了,也不管冤枉不冤枉。奴婢想着自己这也算是攀上高枝了吧,要是有一日大公子登阁拜相,能眷顾着些像奴婢这样卑微的苦命人...就好了。”
眼前人声音颤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那些卑微的祈求,振聋发聩。
裴玄清松开手,郑重许诺:“我一定会护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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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炉里的炭火渐渐熄了,房里又冷了起来。
兰时见裴玄清神情呆滞,端着煮好的汤药跪在案几旁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公子?”
裴玄清被这声呼唤打断思绪,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房内炭火烧得正旺,汤碗里的蒸腾热气袅袅而起,兰时的脸隐在白色的烟雾中,若隐若现。
他接过发烫的药碗放在案几上。
兰时搓了搓发烫的手指,说道:“公子,小心烫。放凉了再喝...也不能太凉!太凉了就没有药效了!最好是温热的时候,一口气喝下去,再吃几颗蜜饯压一压,嘴里就不苦了。”
裴玄清侧目,忽问道:“你家中可有妹妹?”
兰时呆了一瞬,顿时反应过来裴玄清这是嫌她太啰嗦,有些臊脸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怎的,见到公子就有许多话想说。”
裴玄清见她窘迫,勾起嘴角吹散那碗苦药上浮的热气,小口抿着,好似尝到了什么珍馐美汤一般。
服侍完裴玄清喝完了药,夜已经深了。
兰时这具大病初愈的身体实在熬不了太久,打了个哈欠,蜷缩在外间榻上,隔着青布帘子,喃喃道:“大公子...若有事...就唤我...”
裴玄清哑然。
这个刚来小槐院的婢女似乎尽责得很,服侍他像是看顾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细致,睡梦中也时刻警醒,随时准备蹦起来端茶倒水。
他无声笑了笑,垂眸正想继续看书,忽听见门外响起几声细碎声响。声音虽然极小,但他长年习武,耳聪目明,立刻察觉出窗棂处有人窥探。
离他日常熄灯安寝还有一个时辰。
裴玄清漆黑的双眸望向隔开里外两间房的门帘,想起唠叨着给他煮药的兰时,过了一瞬,俯身吹熄了案几上的灯烛。
果不其然,片刻后覆在窗棂外的那道黑影见房中灯烛俱熄,没有过多停留就提脚走了。
浓稠黑夜中,裴玄清神色晦暗地叹了口气,现在连书都不能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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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兰时迷迷糊糊醒来,浑身如同被松软厚实的棉被包裹住,暖和得不想动弹。
她揉了揉眼睛,费力地抬起脖子,才发现自己身上果真多了床被衾,是昨日她盖在裴玄清身上的棉被,不知何时盖在了她的身上。
兰时视线落在前方青灰的门帘上,里间悄无声息地,没有一丝声响,裴玄清应当不在。
她松了脖颈,拥着被子翻了个身,将冰冷的面颊翁在烘暖的被子里。
被衾上散发着清新的皂角味和太阳晒透后的干爽味,可见洗晒干净后,从来没盖过,那床上除了瓷枕也无被衾,冰天雪地的,他从来不盖被子睡么?
这腿几时才能养好?
兰时正想着,不远处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秋彤和张嬷嬷前后腿走了进来。
秋彤端着面盆见兰时还懒在床上,顿时没好气地将面盆重重搁在木架上。盆里的水激荡起来,撒得到处都是:“还赖在床上!真把自己当主子了不成!”
张嬷嬷白了秋彤一眼:“大公子走的时候说了不准吵她,偏你是个磨人精,非要端水进来给她梳洗,还要说嘴!”
说完,笑眯眯地拍着兰时后背,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眼珠子提溜扫视着睡褶皱的小榻,见那榻上干干净净,并没有落红,面色顿时沉了下去。转头又瞧见角落里放着一个小泥炉,炉火虽然熄了,但里头堆满了灰色的炭火,也知道炉子烧了半夜,面色更加不好看了。
张嬷嬷嫌恶地抬手扇了扇口鼻:“哪来的炉子!房间里这么大的味儿,也不怕熏着大公子!”
兰时这才知道,裴玄清不仅将被衾给了她,连炉子也挪到了外间,怕她中了碳气,特意放在了窗沿下。
半夜到现在少说也有三四个时辰,再大的苦味,热气也早散干净了。
张嬷嬷分明是不满她在房中烧炉子,找借口说她罢了。
兰时捂着胸口,虚弱地咳喘了几声道:“这是前不久生病,煎药的炉子。大公子房中太冷,我在里头呆了不到一个时辰,心口都冻疼了。府里李郎中说伤寒容易反复,拖拖拉拉的不好全,伤着了肺,怕是会落下病根。我想起还有两副驱寒的药没煎,晚上就提了炉子进来,把药喝了去去寒气。”
张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