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继兄身边做咸鱼》全本免费阅读
老夫人眼眶含泪,颤颤巍巍地走向裴三爷,苍老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摸着裴三爷的脸,哽咽道:“瘦了!老了...头发也白了。”
裴三爷俯身叩首:“儿子不孝,不能在母亲身边侍奉。”
老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将他扶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裴三爷扶她坐了,转身朝裴国公一拜:“大哥,这些年我长居北城,玄清与媛儿全靠兄长照拂,您受累了。”
裴公国没料到三爷会在这个当口回来,也不知道在外头听了多久,想到孙氏做的那些丑事全被听了去,脸色涨得发紫,撇过头羞愧道:“三弟,是我愧对于你!”
裴三爷摆手,不让裴国公再说下去,转头林氏早已起身带着裴秀和裴文仪站在下首,给他让了座。
裴三爷撩袍坐了,嘴角噙着一丝苦笑:“我没想到,玄清受了这番苦楚,我裴家竟然无一人肯为他说话,只有一个年幼的丫头挺身而出。要不是有这个丫头查清真相为他辩解,玄清只怕只剩一抔黄土了!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无用,护不了他。”
裴国公急得跺了跺脚:“三弟!你这是在诛心呐!我虽然不知道玄清为什么要杀孙氏,但是舒姨娘死得蹊跷,我也猜到了几分。我实是因为裴孟,才下不去手处置她。孟儿出身大房又是嫡子,本是裴家未来家主,可奈何他资质平庸与大郎云泥之别,不能入皇上的眼。若是让人知道他的生母心狠手辣,品行有失,以后怎么做人!”
“所以我与母亲商议,此事只能委屈玄清。虽然离开裴家,但我早已想好,送他去长兴侯军中,将他托给长兴侯照顾,以玄清的能力,迟早一日出人头地,好过在裴家被我那妇人磋磨一世。”
“自古有道伐无道,无德让有德!溃痈虽痛,胜于养毒!你这是姑息养奸!”裴三爷捶着双腿,“大哥,只消说要怎么处置孙氏!”
“我...”裴国公朝后踉跄几步,回头看向惴惴不安,只知道哭的裴樱,又看看跪立垂头,一言不发的裴孟,心中痛苦万分,始终不能下定决心。
就在他两难之时,许久不说话的裴孟忽然朝他拱手一拜:“父亲不必犹豫!此事是母亲的错,父亲如何处置,都是她咎由自取,不必顾及儿子。沈行之未及弱冠,已在北境挺戟搦战,立下赫赫战功。而儿子还要靠父亲庇佑,实在羞愧!”
“只是母亲犯下大错,都是因为儿子,儿子不能弃她于不顾。若是要将母亲送官,儿子愿回乡守墓。若是要将母亲发往家庙,儿子愿随母亲常伴青灯。若是父亲要休了母亲,儿子也有去处。至于其他人要说什么,儿子不在乎。大哥面对流言蜚语,尚能自立自强。儿子骨头也硬得很,也能不屈于人!”
裴三爷听了,赞赏地点了点头。
老夫人叹了口气,心疼得看着裴玄清和裴孟:“你说的对,自古有道伐无道,无德让有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为了玄清和孟儿,也要狠下心早做决断。但你也要知道裴家有此横祸,不怪你大哥,全是我优柔寡断之故。当初你幼妹进宫,被姜家迫害,在宫中举步维艰,连失两子。我心痛难忍,不想子女再受苦,所以看你大哥喜欢孙氏,明知不妥,也未阻拦。”
老夫人泪流满面,恨恨地捶着双膝:“我就不该答应你大哥娶这毒妇进门!”
裴国公和裴三爷齐齐跪倒。
裴国公羞愧难当:“母亲,是我色欲熏心,一意孤行,母亲怎能把错拦在自己身上。”
三爷也道:“母亲是一片慈心,谁也未料到孙氏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老夫人握住裴国公和三爷的手,泪如雨下,声声哀求:“你们小时感情最是要好。老三,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不肯习武,只想读书,每日躲在房中装病。你父亲要打你,是老大护在你身前,替你挨棍子。你被同龄武将家的孩子取笑,也是老大替你出头,和他们打架。他小时就对我说你是弟弟,万事有他和老二在前头护着。将来万一他们马革裹尸,还有你承袭爵位。”
三爷想起旧事,脸上柔和了许多,点了点头。
老夫人又看向裴国公:“老大,这件事就让老三自己定夺吧。孙氏这些年对玄清实在是太过了些,舒姨娘也为此丧命,这是你们大房欠他的。老三要怎么处置,哪怕要你的爵位,你都不能心存怨恨!我们裴家绝不能做出兄弟阋墙的祸事!”
裴国公顿了顿,羞愧地点了点头。
若不是此情此景再过肃穆,堂中女眷们一个比一个哭得响亮,男人们恨不得捶胸顿足,以死明志表决心,兰时都要给老夫人拍手叫好了。
一番连敲带打,又兼有亲情感化,还有眼泪作衬,两条人命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房和三房甚至有不计前嫌,重修旧好的趋势。
裴三爷也顺理成章又顺坡下驴地没有要了孙氏的命。
只提了三点要求。
将舒姨娘入殓,裴家挂幡哭灵,做齐七七四十九天水陆道场后,葬入祖茔,名字记入族谱。
孙氏关入家庙,永世不得出。
还有就是他要带裴玄清和裴媛去北城。
前两点老夫人都无异议,唯有将裴玄清带去北城这件事,老夫人很不满。毕竟裴玄清刚刚得封龙骧卫指挥佥事,圣眷正隆。若是辞官,想要再入皇城就难了。但是裴三爷十分坚持,尤其是他听说裴玄清腿受过伤之后,亲自入宫面圣,跪地陈情,替他辞了官。
舒姨娘只是妾室,按理说这样也不合礼制,后来三爷求到了皇后娘娘面前,皇上才准了这道折子。
老夫人也没有办法。
老夫人精力不济,孙氏又被关入家庙,由林氏带着钱嬷嬷和王嬷嬷主持丧礼,裴秀和裴文仪在旁协理。
林氏辟了一座偏院安放舒姨娘的遗体,复者拿着她身前穿过的衣物,一手执腰,向幽冥的北方,拉长声音高呼她的名字。如此招魂后,又将舒姨娘安放在正寝南窗下的床上,派家仆往来各家报丧。
第二日小敛,第三日大殓入棺。
裴家满门素缟,朝夕哭、朝夕奠。
宾客吊唁祭奠,三爷领着裴玄清答拜谢礼。
那几日兰时走到哪里都是一片夹杂着丧鼓的哭声,入梦后那悲切之音仿佛还在脑海中萦绕,唯有见到林氏时,才觉得好些。林氏迎来送往,事务繁杂,丧礼大小事过对牌都需她主持,实在没时间跑到灵堂上抹眼泪。兰时连哭了七日,都觉有些受不住,时常点头如捣蒜,偷摸着打瞌睡。但是林氏从早忙到晚依旧风风火火,不知疲倦,仿佛不是在主持丧礼,而是操办雅集一般喜庆洋洋。
可见没了孙氏钳制,林氏得了管家之权,如鱼得水。
权势这东西,真是养人。
尽七过后,舒姨娘的棺椁移到寒山寺。
寒山寺的主持带着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