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馋得左邻右舍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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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脆儿前一天就跟黄安安约好了早上五点汇合去赶集,等她洗漱完出门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等在外头了。

    “来得这么早?”甘脆儿有些意外,站在电动三轮车旁边的黄安安只是腼腆地笑了笑。

    其实她刚过四点就在甘家门口等着了。

    这是黄安安第一次在跟着甘脆儿去买菜,也是她第一次打下手,因此打起了十二分的心思。

    她妈妈一直很担心她的以后,黄安安也想改变自己的处境,因此格外珍惜这个机会,绝对不能出错。

    当然,这种事她不会告诉甘脆儿,只默默做事就好。

    甘脆儿没多说什么,坐上车斗里的长座,两个女孩儿就着蒙蒙亮的天光赶往早集。

    之前跟着黄家人来过一次,这次甘脆儿更为驾轻就熟,只是选的菜色跟之前不同。

    前两天李光宇加上了她的VX,补充了点宴席的要求,特别强调了大家都对她拳打陶然居的酸菜牛肉丸子汤十分感兴趣,请求她一定要做这道菜。

    甘脆儿看得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拳打陶然居了?这个陶然居又是什么?

    她全然不知道李光宇替她吹了一波牛,直夸得她的牛肉丸只应天上有。

    不过想不明白就算了,反正老板点了菜,那就安排!

    切上几斤牛肉,再买上几只老母鸡,甘脆儿发现今天有两三个月大的仔母鸡卖,当即也买了几只。

    黄安安尽职尽责地跟在她身边提菜,买得多了就先放回三轮车上再过来。

    甘脆儿记得集市上是有大鲢鱼卖的,在集市上转了转,挑了两条胖大的花鲢。

    这是她一早确定下来的食材之一,因为只有两桌酒席,老板工钱又给得高,她准备露一手,来个家庭寻常餐桌上见不着的菜,手法略难,主料就是这花鲢鱼头。

    在找鱼的时候,她还看见了卖西瓜的,一大车西瓜没卸货,全堆在车上,远远望去绿油油的一片。

    她来了兴趣,走到倚着车抽烟的中年男老板面前问:“老板,西瓜怎么卖啊?”

    “五毛一斤,买三个以上四毛。”老板大吸了口烟,将烟头扔地上用脚底碾了碾,“要几个?”

    “那就买三个,老板,给我挑几个不甜的。”

    “放心吧,我保证给你挑甜的……等会儿,你要挑什么?”

    “不甜的。”

    老板眼神有些不善:“你不是来寻开心的吧?”

    “当然不是啦,叔,快给我挑几个,个儿要大皮要厚,不要甜。”

    最后老板还是给她勉为其难地挑了三个圆滚滚的大西瓜并且提前声明不甜不退然后帮着俩小姑娘把瓜直接搬三轮车上去了。

    黄安安没觉得买西瓜奇怪开席前先上一碟子西瓜也正常不过刻意挑不甜的就……也许是主家要求的?

    主家的想法你不要猜。

    买了五个肘子选了几块很不错的五花肉甘脆儿又挑到了些干货别说这集市虽小五脏俱全。

    又转了一会儿两人才载着满车的菜回去。

    由于这次只有两桌席菜量少处理食材耗不了一整天两个女孩儿还睡了个回笼觉下午才开始备菜。

    甘脆儿之前在黄家做白事宴的时候虽然有不少来帮忙的亲朋但都不是正经学过厨的很多杂活儿还得她亲自动手。

    这次来了个学过厨的帮手她就轻松多了之前要自己烧毛的肘子黄安安也烧得非常漂亮洗完白白净净的。

    像那肘子、红烧肉和卤牛肉还是今天先给卤上炖着这些都不麻烦纯熬时间。

    硬仗是明天的菜鸡和鱼这一类的肉跟肘子它们不同必须要当天烹饪当天食用才有那种鲜味儿过了夜就差得远了。

    明天是中午开席所以甘脆儿必须凌晨两点左右就开始备菜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客人们来了正好吃席。

    为了方便甘脆儿索性歇在了黄安安家里她做厨子以来已经习惯半夜干活儿早早洗漱了上床沾上枕头就睡着了等到次日凌晨两点准时起床。

    黄安安没她这种本事本来就因为紧张睡不着了等到晚上九十点的时候跟她的房间一墙之隔的厨房那头飘来越来越浓郁的肉香她知道这是熬的大肘子

    她咽了口口水眼前浮现出上个星期在黄家军那儿帮忙时看到的出锅的大肘子肘子表面色泽均匀剔透肉香扑鼻一看就十分软糯好吃。

    但她是去帮忙的就是那一小波最后只捞到一碗酱汁面的人士。

    而现在这被她心心念念好几天的大肘子就在隔壁炖着而且还是没有她的份这馋得黄安安辗转反侧一直在床上“烙烧饼”。

    她不知道的是不止她一人被香得睡不着左邻右舍的村民也一样。

    “外面这是啥味儿啊怎么这么香啊?”来自邻居1号家里难受的抱怨。

    “是黄萍家吧?大晚上的来客人了?”

    “这不能吧?黄萍那柴火饭啥时有过这么香的时候真有这么香她也不至于要关门了。”

    “难不成是厨艺长进了?”

    “唉哟哪里来的香味怎么闻起来这么熟悉呢?”这是邻居2号家的疑惑。

    “我也感觉最近闻到过……卧槽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上个星期去黄大爷爷家吊唁的时候闻到的吗?他请的那个大师傅炖得猪肘子!”

    “!!!”

    “难道黄萍请到了甘大厨?!她这是摆的什么酒身为邻居我不配拿她一张请帖吗???”

    “黄萍有点不够意思啊办酒席请了甘大厨不请我奶奶的明天我得上门去理论理论好好臊一臊她!”

    “你那是想去理论吗?分明是馋甘大厨的席面了!”

    “明明是理论……理论的事

    “理论理论大家一起上门讨个说法办酒席不请我还把不把咱当邻居了!”

    黄安安全然不知邻居们被她家的炖肘子强势扰民她在床上蛄蛹着煎熬到一点五十的手机闹铃响起立马眼一睁一骨碌儿跳下床竟然有些急不可耐的感觉。

    厨房里甘脆儿看见准时报道的黄安安暗自点头。

    “安安我们今天好几样菜都要用到高汤我要这么早起来就是因为要先吊高汤你在学堂学过这个吗?”

    黄安安点点头又摇摇头打了字给她看:【教过但做得很简单老师让我们直接用鸡精和浓汤宝之类的冲汤就可以了。】

    “……安安咱们行内有句老话叫做厨子的汤唱戏的腔。对于咱们来说吊高汤是最基础的。”

    甘脆儿微微皱眉对黄安安那所职高的烹饪老师印象差了许多。

    不过她却不知道这种普通职高出来的厨子基本都只能去些小饭店不会做什么高档席面浓汤宝冲出来的汤方便快捷成本又低一般食客的要求并不高味儿差不多就行。

    费劲吊高汤又麻烦又贵耗时还长在工业化的市场上竞争力越来越弱。

    她现在还不知道再过几年餐饮行当会工业化到预制菜大行其道。

    “你们这里的鸡精我用过那味道差得还是挺多的家里随便做做就算了但厨师不能这样教呀好的席面高汤必须自己吊。”

    甘脆儿提点了两句也不多说招呼黄安安一起杀鸡放血再烫了热水将鸡毛都拔干净剖开肚子将内脏取走。

    “吊高汤尽量要选三年的老母鸡太小了就不够味儿了鸡也不能选太肥的油脂太多的话得手动去掉。鸡下锅之前一定要把内脏啊血啊之类的都清洗干净。”

    甘脆儿也不知道黄安安在学校里到底学了些什么,索性在杀鸡的时候就从头叮嘱。

    剁掉鸡尖扔掉,鸡脚鸡头都斩下来,然后从中将鸡切开成两半,放在流水下去冲洗,整只鸡就变得白白净净了。

    把鸡脚鸡头并洗干净的鸡身丢进装满冷水的大汤锅里,甘脆儿这次放了两只鸡,除了鸡之外,还有俩整个儿放进去的大肘子。

    一共买了五个肘子,两个用来吊汤,三个做红烧肘子的已经熬了半晚上了。

    “吊高汤的时候最好是不要盖锅盖,有些熬煮出来的腥味儿得散出去,最后出来的汤才能更清更鲜。”

    煮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大汤锅里的水就咕噜咕噜地沸腾起来,已经有了点儿香气,而鸡肉和肘子里煮出来的白沫也在上头浮了密密一层,外表看起来像是奶茶顶上打成沫儿的奶盖。

    这层浮沫带着腥气,甘脆儿用汤勺将它们撇走,再将切好的大葱和拍松的姜块丢进汤里,最后倒上一些黄酒就成了,吊高汤要的本就是食材原本的鲜味儿,不能加太多调料。

    “这锅汤得煮六个小时,先让它自己煮着吧。不过煮汤的时候火不能太大,等会儿你添柴的时候注意控制一下火。”

    在一旁努力消化的黄安安点点头,像这种土灶要保持火力就得时不时地添柴,她也是做惯了的,懂得怎么控制火候。

    煮汤的空档里,甘脆儿把买的干货泡上,拎来昨天买的大花鲢,要给它刮鳞剖腹,黄安安一边关注着灶火,还主动要帮着打下手处理花鲢,相当勤快。

    甘脆儿十分满意这个新来的帮厨,更愿意指点她了。

    “这鱼身子和鱼尾巴等会儿咱给它烧了,干烧鱼焦香带着酸甜口,很下饭的。”甘脆儿边刮鱼鳞边说,“鱼骨头都炸得酥酥软软的,香香的。”

    闻言黄安安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但眼神里却透着点儿忧伤,刮鱼鳞的手都变得略显有气无力了——因为白天的席再好吃她吃不着。

    悲伤。

    没发觉身边小伙伴因为吃不到席而忧伤的心情,甘脆儿很快就把鱼处理干净,然后用保鲜膜封了,重新放回冰箱里冻一会儿,这样肉质会更紧实一些,烧鱼的时候会更不容易散。

    期间又准备了一些其他的食材,等过了六个小时,甘脆儿去看了看熬的汤。

    原本一大锅的汤浓缩成了半锅色泽淡黄的头汤,袅袅升起的雾气带着浓鲜自然的鸡汤味儿,这第一步就差不多好了。

    “安安,拿个小一点的锅和滤网来。”

    黄安安拿来

    锅和滤网,将滤网搁在锅上头,看甘脆儿用滤网过着把这半锅头汤倒进新的小锅中,撇走上面的浮油倒回那一大锅煮的稀烂的鸡和肘子中。

    “这锅头汤我还要再吊成清汤,所以不能有浮沫和渣子,不然吊出来的汤就不够清。”

    黄安安点点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刚得的一锅汤,已经在心里想象着用这个汤做的菜得有多好吃了。

    两只老母鸡和两个大肘子煮了六个小时的浓缩汤啊,不提花的时间,光材料已经够贵了。

    昨天她还觉得烧一桌酒席六百块挺贵了,但现在一看……她莫名觉得性价比很高。

    “这锅肉呢不能浪费,可以用热水再冲一锅汤出来,这冲出来的汤可以烧各种硬菜,像那肘子也可以拿这汤炖,会更增添鲜味儿。”

    甘脆儿一边往肉锅里添水一边吩咐道:“安安,你去把先前洗好的鸡胸肉剁成肉泥,再倒点水和匀,咱们要用它把头汤里的东西再清一清。”

    黄安安赶紧照做,甘脆儿加完水站在一旁看了会儿,觉得她和的肉泥还可以,有个帮厨就是轻松得多,一些杂活儿只用动动嘴就好。

    “肉泥里加点儿葱姜和黄酒,加个半瓶,别舍不得。三勺盐,再来一勺糖提鲜,对,这样就行了。”

    甘脆儿见她将肉泥调好,就拿勺去搅那锅头汤,不能上下左右毫无章法地搅动,必须是按照一个方向去搅,将头汤搅和出一个漩涡来,这时候把和好的肉泥倒进去,继续搅几圈就行了。

    “等会儿汤里又起了浮沫就轻轻撇出来,别太用力不然就把里面的肉泥给弄散了。像这样多撇几次沫儿,这吊出来的汤会格外清亮好看,千万要有耐心点。对了安安,你守着汤的时候,顺便把西瓜开了。”

    甘脆儿冷眼瞧着,黄安安的基本功也不算太差,于是放心地交给了她一项重要的活儿——开西瓜。

    不是切成片,是用花刀一刀一刀把西瓜皮给掀开,掀开顶层西瓜“盖儿”后,留下大半个边缘呈锯齿状西瓜,再用小勺子将里面的瓤儿给挖出来,留下一个空心的西瓜容器。

    黄安安听懂了,虽然不明白甘大厨想做什么,但老老实实地照做,甘脆儿在旁边看了几眼发现她没问题,就转身去做其他的菜了。

    现在已经早上八点多了,半夜起来吊的汤只是耗时间,在甘脆儿看来不过是每个厨子都应该会的基础菜,接下来的才是真正考验功夫的。

    她准备了一道颇见功夫的淮扬名菜——拆烩鲢鱼头,正适合用来给城里娃露一手,免得让他们觉得乡下大席没什

    么技术含量,六百块钱一桌亏了。

    拆烩鲢鱼头需要厨师将鱼头里的骨头全部拆出来,一根鱼刺都没有,只剩嫩滑的鱼肉,简直是爱吃鱼又不想挑刺人士的福音。

    这道菜就调味来说没什么特别的,而且调料很随意,虽说是道淮扬菜,但拿到外头去,你愿意的话汤底做成麻辣的都行。

    这菜的核心主要还是体现在拆烩上面,难就难在把鱼骨头拆光后还能保持鱼头的完整,特别吃手上功夫。

    等完整的鱼头下锅蒸熟后,还要在锅里勾芡,那时候更是考验手上功夫,勾芡看着很简单,但更简单的是把鱼肉弄散。

    上桌的时候如果不能保持鱼头完整,这道菜就算做砸了。

    当然在自己家里做的话,鱼头完整与否也不影响口味,只是端上席就跌了分了。

    ……

    今天就是李光宇回村里吃相亲席的日子,加上女方一共来了十五个人,当时为了避免被长辈们抓包,他屏蔽了所有长辈和村里的小伙伴,只让大学同学和同事看。

    不能怪他谨慎,村里八卦传得飞快,一旦村里的小伙伴跟自己家长漏了底,估计一下午全村人都知道他相亲宴的底细了。

    大家拉了个吃席小群,几个有车一族主动开口要接群友们,于是每辆车坐了四五个人,由李光宇打头带路,大家浩浩荡荡下乡去了。

    王浩是个标准的富二代,家里兄弟两个,不像其他豪门里勾心斗角挣得你死我活,兄弟俩分工明确,长兄负责继承家业,他负责混吃等死。

    上进心?夺家产?累死人了好吧。

    家里头公司有哥哥顶着,除了管得严不准他干些擦.边违禁的事情外自由得很,不过他对很多纸醉金迷的爱好都不感兴趣,生平最爱的就是吃。

    在大学里他之所以跟李光宇能成为朋友,吃货属性功不可没。

    王浩还凭兴趣做了个吃喝博主,从来不接广告也不会收商家的钱,又常常发些美食的照片和探店随想,虽然根本没在经营这个号,却还是收获了不少粉丝。

    粉丝就爱他从来不打广告这一点,真实!

    不过他和李光宇的关系也就一般,这次还是王浩无意在朋友圈里看见了李光宇招饭搭子的信息,惊觉自己身为资深吃货居然还没有吃过乡下大席,简直是吃货历史上的污点。

    当即他就联系了李光宇要参加,倒是没觉得会有多好吃,完全只是为了填补他吃货史上的空白。

    王浩坐在车里,拍了一张车外郊区的照片,随手发了个博。

    【王浩吃喝在路上:[照片]去乡下吃席,全新的体验。】

    他有不少活人粉丝,新博刚发出来就已经有人兴冲冲地留言了。

    【兔兔吃吃吃:啊啊啊老王!你怎么去乡下吃席了?】

    【宴止:老王在乡下有亲戚?走亲戚去了?】

    【馋到睡不着:哎哎,就没人觉得老王只是去吃个席么?】

    【非洲联邦大酋长:乡下大席能有什么好吃的?重油重盐口味重而已,老王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