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卓海搓着手，一副讨好的样子：“下官求见李公公。”
下人脸上泛起了为难的神色，他们也不敢在这深夜前去打扰那李公公。
田卓海看到下人这样的神情，要是换个府邸，他不带一点犹豫就闯进去，但是眼前的地方可是公主府啊！
他内心十分焦急。
跟着他一道而来的下人，灵机一动，说：“大人，信，李公公给您的信！”
田卓海着急忙慌地把东西拿出来给下人看。
下人微眯着眼一瞧，上面果然是公公的笔墨。
他纠结了一会儿，小声开口：“大人，稍等一会儿。”
一路小跑到了李公公住的院子，低声跟在门口的小厮低声了几句。
在房里的李公公听到门外的声响，脸上一阵阴冷笑，没想到这田卓海竟是个鼠辈，他都没有干什么，就已经被吓得连夜赶过来。
他朝着小厮点头。
田卓海很快就被请进了房间。
李公公抬头一瞧，不禁发出几声骇人的笑声。
“田大人，这么着急来见咱家？连衣容都没有来得急整理。”
田卓海连忙弯腰讨好：“是下官不懂事了，要了不该要的人。”
说完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继续道：“我还没有来得急，就被人打晕了，现在那丫头，我也不知道她身在何处。”
田卓海把那天发生的一切一一详细地讲给李公公。
他小心地抬起头观察着李公公眼里的神色。
赶忙小走到面前，解释：“下官所说的都是实话，是一点儿也不敢隐瞒。”
李公公听完起身，扶起田卓海，阴柔地说道：“咱家相信大人说的话，大人今天先请回吧！”
田卓海退到了房门口，欲言又止。
李公公也没有再为难，便说：“大人一定会平安无事。”
梁府里众人都沉浸在欢喜的氛围里。
一大早，云画就已经跟管家说好，她今天要出城祭拜死去的双亲。
她换上了灰土色的短卦，把头发盘成了妇人的发髻，还用着灰粉把脸上涂得暗黄，整一个看起来就是那瘦弱的妇人。
她把对牌交给了看门的下人，然后探出头环顾四周，才敢出门。
一路上不时地回头看，生怕被什么人跟踪似的。
云画按着脑海中的记忆，走进了一旁狭小的巷子，看到了一间打铁铺。
嘴里数着位置，抬眼一看，门上挂着一窜辣椒，应该就是这里了。
双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看了一下周边，然后就用力拍着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家，他的眼里有些茫然，问：“小夫人，你有何事？”
云画有些庆幸自己的装扮，似乎看起来没有任何的破绽的地方，笑着的嗓音响起：“王叔，是我，云丫头！”
老人立马拉着她进了房子，瞧着因为天色还早，周围并无一人。
“云丫头，你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
云画并没有解释，而是直接问：“王叔，您前些日子有没有看见阿绛姐姐？”
王叔就知道整个公主府就属这两个丫头感情最好，眼看已经瞒不住了。
叹息了一声，缓缓地说：“云丫头啊，绛丫头应该是没命活了。”
云画听到这句话，拿在手上的热水直接洒在了裤腿上。
她的唇在颤抖着，问：“王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叔陷入了回忆。
那天一大早，他送完菜刚想离开，就看见几个小厮拖着一名女子往前走去。
他瞧着背影有些眼熟，便也跟上了上去，刚走到隔门，就被那几个人发现了，他那时才看清楚。
那名女子就是绛丫头啊！
他刚想大声的呼喊，没曾想就被那几个人暴打了一顿，只能眼睁睁看着绛丫头被带走了。
云画双手紧紧地拽着衣服，眼框红得吓人。
“王叔，那您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吗？”
他刚想开口回答，突然就不停地咳嗦，捂着嘴巴的手掌里是一片湿润。
云画拍着王叔的背，刚一抬眼就看见了，手掌是满是鲜血。
她眼神里满是惊恐。
“这——这是被他们打的吗？”
王叔一阵苦笑，用袖子擦了擦嘴巴：“老了，不中用了。”
“云丫头，你是怎么出来的？”
云画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缘由。
王叔听完颓丧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欣喜：“那就好，那就好，你没事千万不要出府，这样才能平平安安。”
云画知道王叔的想法，但是阿绛姐姐就没有现在的自己，她一定要找到姐姐。
“王叔，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王叔眼看是阻止不了这丫头的，也就如实把情况跟她说了。
云画听完，回想前阵子李公公总是对绛姐姐毛手毛脚。
“王叔，我以后有时间再来看您，您一定要好好的。我这里还有一点银子，您先拿着。”
王叔推脱拒绝。
云画跟王叔说，她新去的主人家是好人，每月的月银只多不少，叫王叔不用担心。
她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回去。
王叔忍不住还是劝说着：“云丫头，绛丫头要是知道也希望你好好过日子。”
云画点头，便夺门而出。
没想到刚走到直街，就迎面撞上了田卓海，她被吓得全身不敢动。
但是田卓海只是跟她擦肩而过。
看着他已经走远了。
云画捂着胸口，走到小巷子里。
大口喘着气，幸好今天出门把自己收拾一番，这样没有被他认出来，要不然一定会连累到大人和陶姑娘。
她低着头，脚上的速度放快，往梁府的方向走去。
梁叔刚好在大门口遇见了装扮得有些怪异的云画，要不是细致看了一番，加上她走的方向是去姑娘院子，要不然根本没能认出来。
在书房里的何应忱把在下游找到的绣花鞋放在了桌子上。
梁云舟看着鞋子问：“已经去大理寺对比过了？”
何应忱点头。
昨天夜里，他马不停蹄地前往大理寺，因为尸体被泡发的有些肿胀，鞋子在穿的过程中虽然有些困难，但是根据衣服上的花色，可以清楚地知道：这鞋子的主人就是她。
陶清妍在一边提笔，尽可能地把鞋子上花纹描绘在纸上。
放下紫毫笔，把画好的纸拿在手上看。
转头看向梁云舟说：“虽然说这鞋子上有些花纹跟衣服上有相似的地方，但是你看这边，也有着许多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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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细小的样式。”
“而且——”
何应忱接话：“而且什么？”
“这花样看起来不是特制，倒像是姑娘家自己画的小样式。”
三人又开始陷入了沉默状态。
他们都心知肚明，如果是普通官眷人家，那查府邸里的人是非常容易，但是那是公主府，加上他们之间还有着恩怨。
案子每一次好不容易多了一点线索，紧接着就陷入了困境。
何应忱沉思了好一会儿，说：“找人混进公主府里。”
梁云舟并没有回应，他何尝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谁去，还有就是怎么能全身而退呢？
何应忱叹了一声，摇摇头，声音里满是咬牙切齿：“要不我男扮女妆，我去！”
梁云舟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吐出来。
张了张口，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行了，我知道。这个方法开始一点都不好用，但是眼下那还有什么其他可行的办法？”
何应忱也知道刚才自己说，就是一个烂主意。
陶清妍眼看目前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新方法，便起身，看向梁云舟：“大人，我就先回去了。”
她刚走出清心堂，就看见云画装扮得就如一个妇人似的，还把脸涂得发黄。
要不是她看着她走路的形态，她也完全认不出来。
她细细地想了一番，越想越不对劲。
云画跟自己说今天要前去山上祭拜她双亲，但是她鞋子上却是不带一点儿的泥土，就算她提前把鞋子洗干净，但是也不可能是一点痕迹都不留。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在欺骗自己。
陶清妍的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
她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不会是一个糊涂的人，她不允许住在这院子里的每一个会因为自己所谓的善意，而受到任何的伤害。
她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沉思了一会儿，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云画刚回到院子里发现姑娘还未归来，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但是手脚可是一点儿也没有放松，她快速地把自己脸上的东西用水擦掉，紧接着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到床底下。
刚整理完妆容，打开门，就看见了姑娘站在了门口。
云画大气都不敢喘了一下，低声询问：“姑娘，女婢刚祭拜回来，刚想给您去拿早餐。”
陶清妍看着她额角上的汗水，只是非常平淡地来一句：“你跟我来一趟。”
说完还顺带扫了一眼她脚下的鞋子，脸上不禁有些冷笑。
云画刚好转身关门，并没有看见她脸上的神情。
她们刚一走进房间里面。
云画就瞧见姑娘的神情十分冷淡，她忽然意识到姑娘已经应该发现点什么了。
她想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了。
她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头狠狠地往下嗑着。
陶清妍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无措，但是那鲜血般的记忆，让她狠下了心。
“云画，我本就跟你说过，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良善之辈，你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我无法忍受一个人这样的人生活在我的身边，我想保护我身边的人，所以——”
她把桌子上的钱袋子拿了起来：“这些银子，你拿着，然后尽快出府吧。”
云画的脸上满是苍白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