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从夜蛾正道的办公室出来, 临时购买了被褥，夏油杰领着五条悟随意挑了间空教室住下，将就的打地铺。
“七海, 我们选这间好了。朝阳, 风向也不错，反正要住一阵子, 教室空间大，就没必要分开住了, 相互有个照应, 你说呢？”
相比安静的七海建人，灰原雄元气满满, 这种宛若郊游的兴奋, 他好久没有过了。
经历了流离失所，七海建人看开了, “我无所谓，就是个临时住处。”他的手推开了教室门，猝不及防的和门里的两位学长大眼瞪小眼。
很不巧, 他们选的教室正好就是夏油杰他们的。
“夏油学长？！”灰原雄绕过七海建人探进脑袋, 瞧见夏油杰颇为惊喜, 他和夏油学长太有缘了, 连房间都选得一模一样。
对于这个崇拜自己的学弟，夏油杰向来照顾，而且这回是他们连累了学弟‘无家可归’, “灰原，你和七海要一起住下来吗？”
七海建人想当然是拒绝的, 奈何灰原雄抢先激动道：“可以吗？那打扰夏油学长了。七海，快进来, 能和夏油学长住一间房，宿舍没了也不是那么坏呀。”
灰原雄一如既往的乐天派，七海建人不想泼冷水，不情不愿的提着行李进屋，他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与此同时，没有插进他们话题的另一位学长不满了，“喂，这里还有个你们的五条学长！”
七海建人当即撇嘴，他一早就看见了，但根本不想搭理。
灰原雄是真恍然意识到屋子里还有个五条悟，他刚才把注意力全放在夏油杰身上了，“五条学长也在啊。”
某种程度上，灰原雄的表现比七海建人更伤人，五条悟不服：“灰原，你那是什么意思？五条学长的存在感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低了。”
灰原雄的认错态度非常良好，“抱歉呐，五条学长。”
“悟，不可以欺负可爱的学弟。”夏油杰笑眯眯的摁住五条悟，仗着力气优势，向五条悟发动锁喉技能，边给予灰原雄赞许，“灰原，你做得很好。”
不是有意想忽视五条悟的灰原雄：“诶？”
七海建人叹气，他已经开始后悔答应灰原了，跟这两位学长一起生活，怎么想都会脱离安宁。
一只咒灵顶开了门缝，绵羊的模样在咒灵里能算作可爱，晃悠尾巴向夏油杰叫唤。高专内有天元设置的结界，一般不会有咒灵入侵，一旦真有咒灵入侵会发出警报，当然以上的情况是排除了登记在内的咒灵。
七海建人放下手，收回警惕，眼前这头绵羊想来是学长夏油杰的咒灵。
咒灵后面走出家入硝子，夏油杰问：“硝子，你那里还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了，你的咒灵已经帮我把东西全搬过去了，我是来还咒灵的。”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小贝鲁，家入硝子感叹，“换个地方也能睡得这么好，在这点上超过外面千千万万的婴儿了。”
夏油杰回收了绵羊咒灵，“可能是累到了。”
家入硝子不置可否，小贝鲁发烧到那种程度，确实需要养精蓄锐再继续闹腾，“我的地方在你们楼上，晚上可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五条悟脸趴在枕头，兴致冲冲地邀请道：“硝子你干脆也搬进来，晚上可以玩百物语。”
“请你有点叫常识的东西。”
五条悟吐槽道：“常识？这几天发生的事，我都快不认识常识是怎么写的了。”
仅针对这一点，家入硝子跟他同感，“魔王幼崽什么的，这种设定确定不是你们在玩的游戏。”
“说到这个，五条学长，那个分裂开来的大叔是怎么回事？”家入硝子的话唤起灰原雄的记忆，他猛然想到了阿兰德龙，一股脑的疑问冒出来。
“都说了是恶魔。”
恶魔？灰原雄沉吟道：“原来如此。”一般人类的确做不到分裂。
七海建人无奈道：“不要在奇怪的地方被说服。”
五条悟托腮，“不止那大叔，他也是。”
五条悟说的后者是小贝鲁，灰原雄低头看过去，神色诧异，“他不是五条学长和夏油学长你们的儿子吗？他是恶魔的话，”灰原雄恍然大悟，目光马上转向夏油杰，“怪不得夏油学长那么厉害。”
“冷静点，”七海建人深以为五条悟是在耍他们，拉住了灰原雄，夏油杰和五条悟再怎么说，人类的身份毋庸置疑，“五条学长顶多信一半。”
五条悟腹诽道：“七海，什么叫我顶多信一半？”
灰原雄握拳，相比五条悟，他更信任七海建人一点，“我懂了，也就是说五条学长在逗我们，我差点被五条学长骗到了。”
小贝鲁醒了过来，扯住夏油杰的一角衣服，乖乖得不吵不闹，打量着陌生的房间和人。他的视线落在灰原雄身上，看了好一阵，久到灰原雄也发现了他，瞬间像发现了新大陆般，“我记得学长们的儿子是叫小贝鲁，有点奇怪的名字呢。不过好可爱，养得白白胖胖的，仔细一看，眼睛好像……呃……”
灰原雄尴尬的卡顿，他原本是想说像夏油杰，但一大一小的眼眶差别太大，即便他是夏油杰的迷弟，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可换成五条悟，灰原雄看了看五条悟，对方一如既往戴着墨镜，那双苍天蓝眸他也就见过少数几次。瞳孔颜色大不一样，非要他细说相同之处，灰原雄只能支支吾吾讲出个大眼睛。
七海建人帮他补充道：“和五条学长同出一辙，那个眼神。”
经他点醒，灰原雄摩挲下巴凝思，“很相似呢。”
他们的对话如同打谜语，五条悟抓狂：“你们在说什么，哪里相似？”
七海建人与五条悟对视，丝毫没有得罪学长的害怕，“看不起人的眼神。”一看就知道，小贝鲁将来任性的性格是特级程度的。
五条悟：“………”
喂喂喂，他没这么过分吧。
灰原雄笑道：“还好小贝鲁也是夏油学长的儿子，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温柔的人，要好好长大呀。”
夏油杰心情复杂，他听说过灰原雄家中有个妹妹，如果忽略前半句，他会很感动的，能感受到灰原雄对小贝鲁的喜爱，可是加了奇怪的前缀，怎么听都不对劲。
家入硝子忍不住去问五条悟，他们平时到底在学弟面前留下了什么形象，居然一点不怀疑小贝鲁是他们亲生儿子这件事。
听完小贝鲁的身世，七海建人长吁一口气，他就说面前的两个人并不是那样的关系，但灰原一个劲在自己旁边振振有词，列举一大堆细节处证明他的猜想没错，例如两位学长总是形影不离，感情好得比大多亲兄弟感情深，所以好出一个儿子来不是难以理解。
渐渐的，原本清醒的七海建人也被灰原雄带歪洗脑了，现在这个谣言得到当事人的澄清，七海建人安心了，他的学长不是男桐，灰原也不会再跟他探讨男人如何生出孩子来。
小贝鲁坐不住，爬到外面东翻西倒，终于他注意到夏油杰带回来的包裹。小提包无人问津的躺卧地板，小贝鲁打开绳结，各种各样的玩具引起他的愉悦，尤其是当他拿起他最喜爱的摇铃，几乎是高兴到手舞足蹈。
摇铃叮叮咚咚的响动，听上去是个奇妙形容不上来的调子，除此之外，还有点吵。
小贝鲁的喜爱之情一目了然，五条悟面色痛苦地说：“杰，他该不会以后都拿着那个破玩具扰民。”
夏油杰没说话，他在通过谷歌搜索婴儿对玩具的新鲜期有多久，这代表他们什么时候能解放。
灰原雄擅长苦中作乐：“哈哈，稍微有点活泼。”
七海建人嘴唇紧抿着，他想睡觉。
“你们没听出点什么吗？”家入硝子有她们医学生专属的乐感，小贝鲁玩的摇铃声和骨头碰撞骨头的声响非常相似。
她的话刚一讲出去，夏油杰不可置信道：“硝子，再怎么说，那就是个玩具。”
“哒卟！”小贝鲁神采奕奕，又甩了甩摇铃。
家入硝子面不改色，静静的凝视夏油杰，夏油杰默默移开视线。
五条悟发挥他的探索精神，在提包里重新拿了一个人偶玩具，“小贝鲁，换个玩具。”不等小贝鲁回应，五条悟自动帮小贝鲁交换了玩具，在把摇铃拿到手，摆到夏油杰面前一起研究。
失去最喜欢的玩具，换做其他人这么做，小贝鲁肯定要哭一场，但看在是五条悟的份上，小贝鲁强忍泪水，转为拨弄五条悟换来的人偶。
夏油杰指尖叩击摇铃的外表，“这个质感。”
五条悟跟着仔细听了听，踌躇道：“杰，好像真的是骨头。”
家入硝子：“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是出自什么动物的骨头。”
气氛略显沉重，灰原雄吞咽口水，打哈哈道：“肯定是普通动物什么的，大家千万别多想。”
五条悟一本正经地戳穿他，“当你这么说的时候，你就已经在多想的路上不愿承认罢了。”
灰原雄讪讪一笑。
夏油杰刚想制止五条悟，眼前一道寒光闪现，“灰原，小心。”灰原雄坐在他对面，处于视野盲区，夏油杰眼疾手快的摁倒灰原雄，银色的光辉就以一条抛物线擦着灰原雄飞过，削断了他几根发丝。
暗杀突如其来，死里逃生的灰原雄吓得一激灵，这个世界最安全的地方莫不过两位学长所在之处，他自然没有一点警惕心理。
五条悟单手硬拽住差点砍掉自己学弟脑袋的玩偶，手握利器的自动玩偶咔擦咔擦的动弹，上下挥舞短刀，诡异得不得了，毅然扭断了脖子。
玩偶不再动弹，五条悟越看越眼熟，总算反应回来这是他刚才换给小贝鲁的玩偶。扔下玩偶，五条悟十指蜷缩成拳，那个叫阿兰德龙的大叔，谁家的仆人会给少爷准备一不小心就会掉脑袋的玩具。
想到提包里剩下的玩具，五条悟眼一抬扫视过去，以那个大叔的德行很大可能塞进了其他危险物品。
七海建人捡走被五条悟丢弃的玩偶，伴随他的动作，陶瓷的碎片掉了一地，面部的裂痕最多，血红的大眼球顺脸滚落。
灰原雄看得毛骨悚然，期期艾艾道：“七海，你是想收集这个玩具吗？”他竟不知七海有这个独特的爱好。
“当然不是，这么危险的玩具，放在有小孩子的房间很不安全。”
家入硝子：“七海，你比五条靠谱多了。夏油，你要不要考虑七海。”
夏油杰：“？”
七海建人：“？”
虽然不知道家入硝子是什么意思，但总归不是好事，他选择沉默。
家入硝子转瞬又自己改口，“算了，你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七海是个好人，好人的世界不应该被人渣祸害。
夏油杰：“？？？”硝子的话他是一句都听不明白了。
五条悟抱本书，他听到了家入硝子的后半段，“硝子，你不也是吗？”
“？”这下轮到家入硝子疑问号了。
“干什么这么意外，我们不就是一家四口。”五条悟分别指了指自己、夏油杰、小贝鲁外加家入硝子在内的四个人。
家入硝子的表情充斥着生无可恋，谁来救救她，收了五条悟这个妖孽。
三位学长学姐的友情实在太令人感动，灰原雄心生向往，“五条学长，我可以加入进来吗？”
“五条家的编外家庭成员欢迎你。”五条悟很满意灰原雄的态度，紧接看向七海建人，小心眼地说：“七海就不要了，但你非要求着我，勉强给你一个宠物的地位。”
七海建人吸气，谁稀罕啊。
夏油杰：“悟，适可而止。”
还好，他的学长并不是完全无药可救，见有人来管管五条悟，七海建人安心的松开肩膀。
夏油杰扯住五条悟的衣领，“什么叫五条家！”让五条悟当家作主，夏油杰可不乐意。
七海建人：“………”
有一瞬间，他再也不想相信人了。
五条悟摊开手，不以为然地说：“杰，你就是喜欢在意一些细枝末节，这不是超级无所谓的事情。”
“照你的说辞，改成夏油也是OK的？”
“哈？凭什么？”
“不是你说超级无所谓的。”
家入硝子冷笑：“夏油，人家五条少爷家是有皇位要继承的。”
夏油杰的眼眸自上而下的打量五条悟，仿佛是在掂量这块肉几斤几两，意味不明的附和了家入硝子，“确实是呢。”
五条悟抿了抿唇，开始不安。
家入硝子：“五条，你喜欢爬山吗？”
五条悟一噎，他和硝子的同学情谊呢。
灰原雄浑然站在了状况外，激动的插进话题，“爬山？真好呢，五条学长，等我们有空一块去爬山。”
五条悟一时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灰原雄目光清澈，毫无恶意，说他是天然，还是白切黑呢。
夏油杰笑到眼弯起，搭上五条悟的肩，“悟，学弟都这么了说了，你一定不会忍心让学弟失望的，是吧？”
连杰都站在硝子那边，感受到众叛亲离，五条悟委屈的退开到角落。
五条悟安静了，家入硝子像处理了垃圾似的拍拍手，对付五条悟就要占据主导位。
“哒卟。”小贝鲁爬到了一本图画书旁边，用声音呼唤夏油杰，偶尔睡觉前，夏油杰会给他读画本。夏油杰循声望去，图画本是没见过的书封，瞧上去是描述动物的，他记得是刚才五条悟拿出来的，“悟，你给他买新的画本了吗？”
久久等不到有人来抚慰他受伤的心灵，五条悟勉为其难地说：“是提包里的。”提包看似小，里面却很大，犹如连通另一个异空间，不过有了恶魔的缓冲，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他在一堆可疑的玩具中挑挑拣拣，相比起杀人玩偶，图画本至少安全多了。
夏油杰迟疑道：“恶魔的图画本吗？”
“图画本能危险到哪里去，难不成会跑出跑出魔兽。”五条悟开了个玩笑。
说时迟那时快，等不及的小贝鲁自己翻开了书，一只触手陡然钻出，小贝鲁个头小，触手延伸的高度正好绕开了他，笔直冲着离小贝鲁最近的灰原雄的脑门而去。
灰原雄始料不及，任凭他如何想，也想不到一个图画本会攻击人，“呜哇！”
抢在触手伤到灰原雄前，夏油杰关上了图画本，书里的魔兽触手也回到它该待的地方，“悟，你这是什么乌鸦嘴。”
五条悟指了指自己，无辜道：“怪我喽？”
灰原雄拍拍心口，这惊吓接一个的来，他的小心脏快承受不住了，不过两次都是夏油杰救了他，灰原雄对夏油杰更加崇拜了，“夏油学长，谢谢你。”
“你没事就好，不过你最好稍微离远一点。”这么多人里，唯独灰原雄一个人多灾多难。
灰原雄是个心大的，挠着自己的后脑笑道：“不要紧，这样才有趣一点，肯定不是所有的玩具都是有危险的。”
他指向一个迷你钢琴，琴身上装饰了一排可爱的动物娃娃，既没有袭击的魔兽，也没有带刀剑，平平无奇的摆放在那，“你看这个粉色的钢琴玩具，小时候我就经常陪我妹妹玩，一闪一闪亮晶晶这类的我是会的，要听听吗？”
钢琴键不大，灰原雄的手指不过碰到第一个琴键，巨大的音爆倏地炸开，像轰隆的落雷掀起刺眼的亮光。
五条悟用无下限拉开了灰原雄，那个钢琴键的效果相当于触发小型炸弹，忍不住低头看向发蒙的灰原雄，他这位学弟究竟是什么倒霉体质。
光前几个玩具就危机重重，家入硝子问：“剩下的该怎么处理？”
这些乱七八糟的玩具扔都不知道扔哪个垃圾桶，夏油杰头疼道：“全收起来，先不要让小贝鲁碰到，不然我们连这个住处也没了。”
五条悟的视线落在地板上一个包含屁股的下半身，不怪他留意这个玩具，实在是造型太引人注目。五条悟半蹲身提溜起来观察，说是玩具，未免设计的独特，他戳了两下，弹性十足，但屁股口随即喷射出一股气体，“哇，好臭！”扑面而来的臭味，五条悟捏鼻仰开脖子退避三舍。
“好臭。”家入硝子的动作和五条悟一致，她闻到了臭味是来自五条悟那边，“五条，你放屁了吗？”
“哈？不是我！”这种丑闻缠身，五条悟瞳孔震惊，不过口说无凭，他拿出了实际性证据，即向家入硝子重复他先前的操作。
浓郁的臭味开始在房间弥散，夏油杰就感觉他的眼前笼罩了层不明的颜色，不仅刺鼻还熏眼，当务之急是开窗通风。
靠着吹进来的冷风，家入硝子呼吸到几口干净的氧气，她是信屁不是五条悟放的了，但是某种程度也是五条悟搞出来的，他非得要在这么狭小的空间玩屁吗！
七海建人恨不得那堆玩具里有个时空穿梭机，让他回到灰原雄问他选择房间的时候，他一定会坚定说出不，好歹他此时此刻不会因为无良学长在这里闻屁。
微风徐徐，味道差不多散出去，七海建人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也仅一点点。
提防着五条悟再神来一手，夏油杰独自收拾散落的玩具，摸到写着治疗的医疗箱，他愣了愣，这个似乎看上去不是玩具。
五条悟弯下腰，附耳恶魔低吟：“杰，你觉得那个医疗箱会是什么正经东西吗？”
夏油杰的动作不再停顿，想也不想就塞进提包，不管是不是儿童医疗箱，总之远离五条悟。
家入硝子看眼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别忘了我和你们说的，晚上请别闹出大动静。”
五条悟说：“知道了，硝子你要强调几遍。”
家入硝子直勾勾注视他们，“因为我不信任你们。”
夏油杰只当她点的是五条悟，“硝子，晚安。”
“晚安，看着点五条，不要伤害你们单纯的学弟。”
五条悟满腔困惑，“伤害？我又不会欺负灰原。”
七海建人：“？”这烂人学长是不是忘了他。
少了家入硝子，四男一幼子的临时宿舍冷清了些，夏油杰先打破了宁静，“浴室在隔壁，夜蛾老师请人接了水管，不过时间有限，只弄了一个隔间，你们谁先去洗？”
夏油杰问的是两个学弟，奈何五条悟没有配合精神，抱起小贝鲁说：“杰，我们一起去洗。”洗澡的地方只有一个单间，分开洗澡很正常，可给小贝鲁洗澡是个大难题，交给一个人包揽太为难了。
“悟，先让七海他们，等他们好了，我们再去。”夏油杰拒绝了五条悟，他们已经给七海和灰原添了麻烦，一些地方当然要尽可能照顾学弟。
五条悟放下小贝鲁，“ 行吧。”
两个学长连洗澡也要一起，而且听他们的语气好似稀松平常，七海建人欲言又止，他要先去冲个澡冷静一下。
冲完澡出来，七海建人喊了灰原雄接替浴室的使用权。
大概是前面有他和灰原雄，五条悟没有急着准备洗漱品，而是跟小贝鲁玩闹。小贝鲁骑在五条悟肩头，从五条悟手里抢了块椰子馅饼，看着别提多开心。
椰子馅饼是七海建人送的，不过他同样也是被认识的人送到的，尝了一口发现太甜，在不浪费别人心意的基础上不为难自己，七海建人就把包装袋里剩下的转交给了他们这唯一的甜口人士。
五条悟一口气吃进几个馅饼，这个甜腻的口感刚好适合他。
夏油杰在看书，头也不抬的说：“悟，晚上吃那么多甜食，待会儿记得刷牙。小贝鲁也是，最多尝一块。悟，你看好点。”
不满足一块馅饼打发的小贝鲁当听不懂，“哒。”
相比两口一闷的五条悟，小贝鲁牙口小，一口下去 ，馅饼只有一小块缺口。酥皮饼干容易掉碎屑，小贝鲁又不会控制力气，不少饼干屑落进五条悟的发梢，七海建人有些意外五条悟没有开无下限。
五条悟随口抱怨一句，“能不能下来吃，我的头发可不是垃圾桶。”
小贝鲁置之不理，又咬了一口，酥皮掉的更多了。
五条悟手肘撑在可折叠的桌板，左手托腮，无视正在’局部下雨‘的头顶，右手继续挑桌上盒中的馅饼吃。
他的举动相当于无言纵容，七海建人仿佛是看到了五条悟的另一面，不太正经的学长在照料孩子上意外的有模有样。
一盒馅饼，五条悟是一点不打算留给明天，实力处理大半。他吃到最后一个，小贝鲁正好吃完他的那份，他的目标也是最后的馅饼，眼巴巴看着五条悟掰开两半，一半五条悟自己吃了，剩下的一半，小贝鲁自然而然以为是分给他的，但他的手刚伸过去，五条悟笑着吞进肚子。
对于戏耍一个婴儿丝毫不心痛，五条悟明知故问道：“小贝鲁，怎么了？”
七海建人：“………”
嗯，他收回前言，五条悟还是那个五条悟。
夏油杰合上书，书背敲在五条悟头上，抖下不少饼干屑，算是替小贝鲁教训了无良大人，“小贝鲁会哭的。”
小贝鲁一哭就放电，七海建人他们可没经历过电击洗礼。
“你看啊，杰，受害者怎么能只有我们。”五条悟暗戳戳地说，学长在受苦，学弟却一无所知，小贝鲁的危害性当然是要每个人经历一遍。
“我答应硝子的，要看着点你的。”
五条悟：“反正她又不在。”
五条悟仍然没有放弃，但他的馊主意没法继续下去了，灰原雄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夏油学长，五条学长，我洗好了，轮到你们啦，现在还有热水。”
洗得好快！
夏油杰放开书，抱过小贝鲁到自己这里，拎起一套洗护用品，然后催促五条悟动作快一点。
毕竟是一时间搬进来的，五条悟的物品东一边西一边的乱放，他前面光顾着吃甜点，东西几乎没有拆封，努力翻找着衣服，“杰，你干什么不帮我拿一份？”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吧。”
小贝鲁点头：“哒卟。”夏油杰教育过他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要自己做，五条悟这个奶爸真是没用。
五条悟何其敏锐，语气危险：“小贝鲁，你刚刚是在鄙视我？”
被五条悟当堂拆穿，小贝鲁心虚的别过头，脸埋进了夏油杰的胸口贴着，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夏油杰拢拢手臂，托稳小贝鲁的臀部，拿出你只会欺负小孩子的眼神打量五条悟。
护犊子情绪里的夏油杰不能惹，五条悟深以为然。
在夏油杰无言的催促下，五条悟总算收拾出了他的东西。看着学长寸步不离的背影，灰原雄忍不住感慨，“七海，夏油学长他们之间的友谊真好。”
七海建人心情复杂，灰原是没觉得哪里奇奇怪怪吗。
等到两位学长抱着小贝鲁回来，画面感温馨的围着小贝鲁吹头发，灰原雄不歌颂学长友情美好了，升级成赞美幸福的一家三口。
七海建人一时思绪纷繁，从画面上是像那一回事，可是他们的学长不是男桐啊，七海建人的理智在告诉他，双方当事人也澄清过了，他们外人再说不就相当于造谣。不尊敬学长有许多种方式，但造谣学长取向明显有悖于七海建人的道德观念。
小孩子的头发用不了多长时间吹干，夏油杰收起吹风机，问起小贝鲁感觉如何。
“哒卟。”小贝鲁甩甩清爽的头发相当满意。
五条悟端详自己的双手出神，过了半晌，惆怅道：“杰，我现在洗头发的技术可以去银座任意一家发廊胜任首席。”
水不能烫，不能进耳目，动作必须轻柔而又不失力道，按摩穴位要到位，总之那个小祖宗稍不满意就会折腾，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在上短期奶爸上岗培训班。来了高专，他学到做多的居然不是关于咒术方面的知识，反而是一堆育儿技能，简直没天理，偏生上诉无门。
“你有抱怨的时间，不如去洗了小贝鲁脱下来的衣服。”夏油杰把擦发的毛巾抛到他身上，完美罩住了五条悟的脑袋。
“洗衣机呢？”
夏油杰：“说要等明天才会送货上门。”
“那等着明天一起洗。”
“你自己说的，今天原本是轮到你。”两个男生居住，免不了会有家务分工，其他方面好说，像洗衣这种，两个人执行的是轮班制，谁也不被占便宜。
五条悟掏掏耳朵，“是。”
七海建人听完了全程的对话，深感自己的精神变强大了，他做到了波澜不惊。
住处前身是教室，名为床的家具是没有的，睡觉的地方仅仅是在地板上铺上被褥，不过没人挑剔艰苦的环境。
灰原雄自食其力，展开被褥铺平，七海建人在旁边干站着，似乎挺在意夏油学长那边，也就帮他铺了他的床位。可是他铺好两张床，七海建人仍旧保持开始的动作，灰原雄费解道：“七海，你不睡吗？”
见灰原雄帮他铺好床位，没付出任何劳动的七海建人赧赧道：“我走神了。”
灰原雄掀开被子的一角坐进去，浑然不在意的回道：“一件小事罢了，那边位置是留你的。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要早点休息了。”
夏油杰：“灰原说的没错，今晚早点睡，我待会儿来关灯。”
五条悟嚎了一嗓子，“不玩百物语吗？枕头大战也是可以的。”
“悟，我说啊，真亏你还有精神。”
五条悟嘟着嘴：“难得一起住宿。”
夏油杰示意他去看小贝鲁，“你想跟他抢睡眠时间吗？”
小贝鲁的头一搭一搭地垂下来，眼皮无精打采的耸拉，分明是困了。五条悟瞬间噤声，扶着小贝鲁快速躺下盖上被子。
五条悟做个人了，七海建人感慨万千，丝毫不知自己学长亚撒西的背后暗藏的辛酸泪。
人半数进床，七海建人离电源近，接替夏油杰揽下熄灯的工作。这种小事没必要抢着做，夏油杰也没坚持，散开头发跟他说晚安。七海建人扫了一圈，确认了房间里的情况才熄灯就寝。
可是——似乎有哪里不合常理。
总共五个人，小贝鲁不算数，但为什么只有三张床位。
头枕在枕头上，七海建人猛地睁开了眼睛，大脑掀起风暴，觉得他发现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啊？
那两个学长为什么要睡同一张床，尤其是小贝鲁躺在中间，他俩一左一右，这是什么夫妇带娃过日子的即视感。
七海建人自认自己和灰原的关系也不错，但也没有睡到一块去啊，而且这么大的地方，睡一张床不奇怪吗，总不可能说是他们缺钱买另一张被褥。不说夏油杰，难道五条家出身的五条悟还会穷到买不起第二张床。
不过再大的不可思议，同一个寝室生活了一段时日，七海建人做到了见怪不怪，但灰原雄不一样，他是有什么说什么的类型，“夏油学长，你们经常睡一起，是有什么原因吗？”
“没办法，小贝鲁喜欢，这个我和悟也习惯了。”夏油杰苦恼道，有那个十五米距离在，他和悟相当于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都得随小贝鲁心意。
“哇，夏油学长真不容易。七海，你说呢？”
夏油杰的话有不同的理解方式，灰原雄字面理解了含义，而不巧，七海建人走向了灰原雄的反方向，在解析答案的途中默了，他的某些结论下的还是太早了，他是不是搞到真的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工程队驻扎下, 新的校舍很快开工，除了偶尔去看看进度，高专的学生日常还是按部就班。
从小照顾妹妹的缘故, 灰原雄在陪玩上非常得心应手, 至今没吃过小贝鲁的电击，像现在没有任务, 理论课结束的休息时间里会教小贝鲁折纸。
“太好了呢，有人替你们带孩子。”家入硝子往棋盘掷了骰子, 嘴上没有感情波动的恭维, 再照骰出来的点数前进棋子，毫不犹豫的撞飞了代表五条悟方颜色的棋子。
自己的棋子重新回到机位, 五条悟瞪大眼睛, 他这一把起飞充满坎坷，不是一就是二, 家入硝子却一招将他打回原形。
家入硝子的后面是夏油杰，骰子的点数显示六，又多了一次机会。夏油杰撑着下巴, 当场无情拍掉五条悟伸到棋盘的手, 在把骰子次数用完轮到五条悟后, 抽空感谢了他们背后默默付出的学弟, “灰原，麻烦你了。”
“怎么会，小贝鲁很聪明, 学得超级快。”
灰原雄的夸奖发自肺腑，无论小贝鲁折成什么鬼, 他都能找到闪光处，小贝鲁几乎被他称赞得不好意思。
又是不能起飞的一把, 憋屈的五条悟以此腹诽道：“是学得快，也丑得不成样。”
小贝鲁：“哒卟！”
五条悟毫不掩饰的态度在前，夏油杰心想灰原雄能在小贝鲁手中平安度过每一天不是没道理。
她都这么明示了，两个人对于经常把小贝鲁甩给学弟的行径依旧是理所应当，家入硝子瞥过去，“我是想说你们良心不痛吗？”
夏油杰捡起七海建人不小心抛到他这里的骰子，转交给家入硝子，漫不经心地说：“硝子，我们也是需要解放双手，喘口气的。”
五条悟捧读着：“灰原也乐意。”
“不过硝子说得对，确实总不能盯着灰原一个。”夏油杰反思道，他是懂压榨人的极限的。
五条悟撇嘴，“光灰原一个人肯定不够用，”他随即转头，把矛头对准了置身事外的七海建人，“七海你就是不爱多笑笑，不然说不定小贝鲁会更喜欢你。”
什么烂人学长，七海建人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棋子垒成叠棋，完美停在五条悟方起飞点的前一格，除非五条悟刚好骰出数字二同归于尽，但就算牺牲己方两枚临终点的棋子打回基地，他也要让五条悟不痛快。
见状，家入硝子笑而不语，径直往前移动棋子，位置刚好是在五条悟后方范围。
前有七海建人挡路，后有家入硝子虎视眈眈，被卡在起飞点的五条悟：“………”
夏油杰也发现了五条悟的困境，调侃道：“悟，今天手气不好呀，要帮忙？”
五条悟三连点头，夏油杰默契前进他的棋子，可是五条悟左看右看，比较夏油杰和他起飞点的距离，他不同样也在夏油杰可击落的范围内，五条悟的脸瞬间像抽筋了一样，他怎么不知道这飞行棋还能玩成三农民打一地主的局面。
夏油杰笑得眯眼睛，“看来我帮不了你了，悟。”
五条悟：“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家入硝子：“是你的错觉。”
五条悟抿了抿唇，孤独的骰出了数字一，是没遭七海建人的叠棋挡回，但他的境遇没因此好到哪里去。
下把轮到七海建人，在叠棋不动的基础上，他还有其他位置的棋子，五条悟盼望的他自行解开叠棋的打算落空。
紧接是家入硝子，她的点数小，仅够走到五条悟的后一格。
夏油杰也在逐步靠近，五条悟背腹受敌，头一次感觉到飞行棋是团队游戏。好不容易手气好来了大点数，但有七海建人在前，相当于原地踏步，五条悟兴致缺缺的。
后方有家入硝子逼近，七海建人让出了道路，腾出叠棋中的一个继续前行。
路是开通了，但七海建人的前后态度，五条悟堪称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忙看向他大不敬的学弟，对方不是故意的都说不过去，“七海，你不受小贝鲁喜欢要从自身找原因，跟你帅气的学长撒气是没用的。”
七海建人：“……你多想了。”
五条悟：“要是想小贝鲁喜欢你，你应该多向灰原学习。”
夏油杰心领神会，退出了这段脆弱的三人队伍，摆弄和蔼的语气循循善诱道：“七海，其实照顾小贝鲁很简单的。”
才一会儿功夫，夏油杰就和五条悟同仇敌忾为难七海，家入硝子看不过眼，颇为无语的吐槽：“高专培养的是咒术师，不是给你们挑选育娃后备役。”
当然，家入硝子说得很委婉，小贝鲁的仆人预备役才更贴切一点。
“杰，你觉得有什么区别吗？”
夏油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硝子，我和悟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的生命难得不值得拯救吗？”
“怎么不算攸关性命的大事。”五条悟戴副墨镜，站在夏油杰后面活像个捧哏。
多给一个眼神都奉欠，家入硝子面不改色的掷骰子，走了她该走的步数，“夏油，该你了。”
正在激情演讲的五夏二人组：“？”
硝子是不是无视了点什么，她是想表达他们的生命还没这盘棋来得重要吗？！
“硝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
“是变身术这类吗？硝子，你快说你不是硝子。”
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家入硝子闭目默然，很是为两位dk的精神状态堪忧。
她冷淡的态度一定程度击退了两个人的戏瘾，谁也不再说话，棋盘得以安静的进行下去，但那只是短暂的假象，五条悟冷不丁开口，“杰，你说要不然向夜蛾老师提议，以后收学生的标准按小贝鲁来。”
家入硝子：“还要继续这个话题啊。”
夏油杰安抚道：“悟也是为大家考虑。”
家入硝子：“刚才那句话换你来说，我可以信一半，那边的五条同学只是想扩增小贝鲁的受害者对象吧。”
七海建人扔骰子的手一停，发出疑问：“受害者？”看顾小贝鲁的确不是易事，可远不及受害者这么严重的形容。
“无知也代表一种幸福。”家入硝子感慨万千，眉眼略显疲惫，论经历小贝鲁爱的电击，她仅次于五条悟和夏油杰。
七海建人不明所以，但他也歇了探究的想法。
到了下半场，五条悟的好运久违上线，一度赶超了夏油杰。眼看五条悟一点点得瑟起来，朝他挤眉弄眼，夏油杰摇摇头，他们四个人中，大概只有五条悟一个人在真情实意的玩游戏，没见家入硝子的不耐烦已经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
小贝鲁的热情一般保持不长，玩腻了折纸，两手一挥，丢开剪刀，就无情抛弃了试图挽留的灰原雄，爬行到夏油杰脚边揪住他的灯笼裤想得到关注。
夏油杰的拇指抵着太阳穴，倾斜了些脖颈向下望去，“要抱抱吗？”他的语气懒洋洋，像没走心的随口一问。对上小贝鲁亮晶晶的眼睛，夏油杰哭笑不得，还真是叫人说不出拒绝。
“哒卟。”小贝鲁心满意足，霸占了夏油杰的怀抱。
五条悟伸过来头，拿了颗棉花糖逗他，小贝鲁的眼珠就随着他的动作骨碌碌的转着。棉花糖的卡通造型仿真了各类恐怖元素，不然简单的糖块是不可能吸引得了小贝鲁。
夏油杰正愁打包名为小贝鲁的包裹，“你要是想和他玩，换你来抱他。”
五条悟当即拒绝：“不要。”
两个人待在一起没有片刻安稳，家入硝子无奈道：“你们还接着玩吗？”
夏油杰：“算了。”
五条悟：“要啊，我都要赢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步回答了家入硝子，但显然从结果上来说也没有那么默契。
“哈？杰，悟看错你了，你竟然是玩游戏半途而废的类型。我知道了，是不是看我快要赢了，你心里不服。这可不行啊，杰，输给我又不丢脸。”
五条悟的态度信誓旦旦，对于他自定义赢家的身份，夏油杰的脑门绷出井字，“谁说我要输给你了，悟，你不要给自己加戏。”
“那你怎么不继续玩下去？”五条悟反问，一副你忽悠不了我的坚定神色。
“你要不要看看棋盘。”夏油杰语气不耐，原先步步前行的四色棋子此刻脱离了轨道，杂乱无章的摆放，而在不知不觉间干了这件事的，自然是出自站在夏油杰大腿上的小贝鲁之手。
小贝鲁不懂飞行棋的规则，单纯将那些棋子当保龄球抛掷，幸好他的力气小，棋子没有丢出棋盘。
“哒卟。”见众人注视自己，小贝鲁举着枚棋气势昂扬，诉说他也想参与进来。
游戏对象换成小贝鲁，赢了有生命危险，输了会自我怀疑，家入硝子不假思索道：“我弃权。”
七海建人同样不觉得和一个婴儿能玩起来，但他也不想伤害小贝鲁，安慰他说：“这对你还太早了，等你长大了就可以了。”
夏油杰：“换个游戏好了。”
“玩猜拳如何？”五条悟低下头，拖着长长的腔调，看着小贝鲁的眼睛说，“输了的人要被弹脑门。”
小贝鲁一激灵，赶紧捂住额头，他最怕疼了。
他退缩的小动作瞒不过五条悟，五条悟戏谑道：“小贝鲁，怎么了，是对自己没自信吗？”
“哒……哒卟。”小贝鲁并不想在奶爸面前留下自己胆小的形象，咽了咽口水，硬装出无所畏惧的表情。
五条悟饶是亢奋，诉说猜拳的规则，“正好六个人，按抽签顺序，谁抽到相同的一组颜色为一组，一局定胜负。”
没人理他。
“输了的人要愿赌服输。”五条悟没有觉得尴尬，又接着补充。
灰原雄左顾右盼，主动捧场，“五条学长，很有意思呢，我先来抽签。”
五条悟喜笑颜开，把第一个抽签的机会给了灰原雄，然后直勾勾望着夏油杰的方位。
夏油杰叹气，明白不依着五条悟来，他是不会放弃的，无奈的抽出一张。见夏油杰选好他的，五条悟弯腰放到小贝鲁可以摸到的高度，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小贝鲁一抖，犹犹豫豫的也抽了张。
家入硝子和七海建人兴致一般，默认也只是出于考虑小贝鲁的心情。
剩下的一份是五条悟的。
各自翻开一看，小贝鲁的运气不错，他第一局的对手是灰原雄，灰原雄没有强烈的胜负心，一心让他，拳头晚出几秒输给了小贝鲁，大家也默契的当作没瞧见。
接下来就是惩罚环节，对于这个陪自己玩的人，小贝鲁是有好感的，捧住灰原雄脸的两侧，额头贴额头的碰撞，清脆的声响，但说疼还算不上。
灰原雄扶着膝盖，笑道：“多谢小贝鲁手下留情。”
“哒卟。”小贝鲁不骄不躁，点点头收下了灰原雄的感激。
家入硝子都有些欣慰，待在五条悟身边这么久，小贝鲁竟然还没被完全学坏。
五条悟撇嘴，“诶？没意思。”
夏油杰的手刃敲上前者的脑壳，小贝鲁闹起来不是他一个人收场。
猜拳没结束，后面七海建人的对手是五条悟，还没宣布开始，先行举起弃权的手，说他输了。
五条悟：“喂喂喂？七海，你的斗志呢，我们之间热血的对决呢？”
七海建人走开了点，不过是场猜拳，如果是五条悟以外的人，他可以敷衍参加一下，但换成五条悟，无论输赢如何，对他来说都是大麻烦，“要是我赢了，你又会缠着我再来一局的，而且退一万步说，你真正想要戏弄的对象也不是我，我这是给你节省时间。”
五条悟无言以对，七海敏锐得可怕。
笨蛋不能多看，家入硝子移开视线，“需要我也认输吗？”
“我是无所谓。”夏油杰表示他不是一伙的。
“是吗？那我出布，你自己看着办。”
夏油杰：“………”他们这样还有必要猜拳么。
“杰，这一定是硝子的战略手段，你千万不能上当。”局外人五条悟喊道。
家入硝子很嫌弃，这种比赛她耍手段是看不起谁。
夏油杰扔出的是拳头，毫无疑问输给了家入硝子。作为胜出者，家入硝子没再怀疑夏油杰的成分，“嗯，看来是真心的。”
因为家入硝子退让，距离最后的胜负，先由小贝鲁和五条悟两个人中间抉择。
夏油杰放下小贝鲁，小贝鲁气势汹汹的站立，似乎是想靠气势压倒五条悟。五条悟双腿屈膝蹲下身体，吊儿郎当的散漫，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冲击感，瞬间击碎了小贝鲁的伪装。
五条悟不是灰原雄，手下留情是不可能的，小贝鲁当场败给了对方。
分出胜负的刹那，五条悟也向小贝鲁伸出了手。想到那个打赌，小贝鲁紧张起来，下意识跑到夏油杰那里寻求庇护，夏油杰宽大的灯笼裤无缺覆盖了他，这给了小贝鲁安心感，两只小手抓住裤腿小心翼翼的偷窥五条悟。
他的动作，五条悟尽收眼底，一本正经地开口：“小贝鲁，躲在杰后面是没用的，杰以后能一直保护你吗？你是男子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是你应该选择的道路。”
小贝鲁探出个脑袋，比起被保护，他更想做保护他人的角色，夏油杰就经常跟他说要善待弱小。
夏油杰额角的太阳穴抽动，他更倾向五条悟在别的时候教小贝鲁这句话。
五条悟继续蛊惑：“你现在前进的只是简单的一步，但放在将来会成为你想不到的成功，难道你不想做保护杰的男子汉吗？”
五条悟多少发现了，小贝鲁非常依赖夏油杰，而搬出夏油杰的效果拔萃出群，小贝鲁的眼神变得坚定。这个惩罚不仅仅是一个惩罚，是代表他成为男子汉的象征。小贝鲁鼓足勇气，松开了手，站回了原来的位置直面五条悟。
被五条悟当说辞的夏油杰笑里藏刀，强者保护弱者，这是他一贯的思维，所以五条悟是什么意思，他是弱者吗？
家入硝子瞥见夏油杰要揍人的表情，这也难怪，夏油杰温和的假象下是和五条悟一样的傲慢，五条悟的死活不关她的事情，但小贝鲁是无辜的，家入硝子能明白小贝鲁的心情，缓缓道：“笨蛋，他想保护的是家人。”
夏油杰的怒气戛然而止，他内心更敏感些，很快理解了家入硝子的话，无奈的莞尔一笑。
“看好了，真正的弹脑门可不是你刚才那样的。”小贝鲁站了出来，五条悟阴谋得逞，狡黠笑着说。
大拇指掐中指，装模作样的往手心哈气，一整个蓄势待发的架势。
开头多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欺负小贝鲁，跟小孩子玩还动真格，家入硝子无话可说，待会儿惹哭小贝鲁也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受着，再给两个学弟开开眼，论自寻死路的笨蛋不值得同情。
小贝鲁缩着脖子嚅动嘴皮，忐忑的闭起眼睛，睫毛微微颤抖，瞧得出来他是真的害怕。
五条悟忍俊不禁，松开了装腔的手势，两指并拢轻轻点在小贝鲁的额头，连道指甲印都没留下。
一点不疼，小贝鲁茫然的睁开眼，捧住被碰到的地方，呆愣愣的注视五条悟。
不止是小贝鲁意外，家入硝子叹道：“五条，你没有丢失做人的底线。”
即便是她，也不知道人渣下面还有什么分类。
“我这个五条大帅哥向来人美心善。”
“哦。”家入硝子不打算陪五条悟演戏，态度相当之冷漠。
五条悟张口想说些什么，小贝鲁激动的抱紧五条悟的脖子，小短腿悬在空中，像个挂件赖住五条悟，实在是太喜欢了，脸蹭来蹭去，“哒卟哒卟。”
小贝鲁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五条悟不自在的挠挠脸，没有拒绝小贝鲁的亲昵。
灰原雄擦拭眼泪，感动到哽咽，七海建人目不忍视，翻遍身上的口袋也没有纸巾，最后是家入硝子借给了他。家入硝子摸上烟盒，头偏向夏油杰那边，“你也要纸吗？”
夏油杰：“……不了。”
距离五条悟大满贯差最后一步，看着家入硝子不放，可惜后者只想赶紧走人。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五条悟撩起袖口，露出小臂结实的肌肉线条，装得一副理直气壮的挑衅，“硝子，我肩负替杰复仇的使命，乖乖认输。”
“呃？你要不看看你后面夏油的脸色？”
五条悟显然是自信的，“我不用看也知道，杰会替我加油的。”
那太遗憾了，他辜负了五条悟的真心，夏油杰冷笑着。
家入硝子一头黑线，属实是不想和五条悟陷入拉锯战，遂使用了应付夏油杰时相同的招数，心累地说：“我出布，你随意。”
五条悟冥思苦想，他不信家入硝子没有使诈，反套路出了拳头，自认胜券在握。
周遭异常的安静，等不到五条悟雀跃的欢呼声，因为家入硝子的不走心，觉得结局一目了然而没有继续在意的七海建人斜睨过去，很好，他这个学长从来不会叫人失望。
灰原雄所处的频道和别人不一样，双手握拳，“真是精彩的对决，胜者家入学姐。家入学姐，恭喜你。”
五条悟嘴角的笑容消失，转移到家入硝子脸上，她拍了拍目光呆滞的五条悟，陪这个笨蛋玩到现在不是没有收获，足以抵消掉她先前浪费的时间。
家入硝子挥一挥衣袖，擦过五条悟的肩膀离开了这里，不过在走之前，她有拍到张好照片，但她的举动不亚于杀人诛心。
小贝鲁戳了戳石化的五条悟，没有点反应，看向夏油杰失望的摇摇头，表示没救了。
夏油杰扶额，五条悟在干什么，这都能输。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临时宿舍住了一段时日, 夏油杰陆陆续续添置进几件家电，等宿舍楼建完，入住的单间也一贫如洗, 现在买了不会造成浪费。
如果不出其他插曲, 像碰上马拉松比赛的全国直播，小贝鲁爱看的儿童节目《和妈妈一起》通常在上午八点半开播。夏油杰准时打开电视机, ABC体操是排在最开始的热身活动，如果错过了, 就只能看下午的回播。
小贝鲁早已等待多时, 神情认真的坐在电视机前。
这个时间点，除了五条悟, 大家都起床了, 被褥也收进了简易的柜子，所以夏油杰没有顾虑音量问题。即便外放的体操伴奏音乐响起, 却影响不到五条悟的睡眠质量，照样赖着床。夏油杰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姑且忍耐了下来。
陪着小贝鲁非常丢脸的做完一套体操, 再回头看到一个睡懒觉的五条悟, 夏油杰的心情很难维持在一个美妙的状态。他站在床旁, 想了许多, 想过连人带被扔出阳台，但考虑到这是他们的共同被子，夏油杰刹住了手, 而是贴近五条悟的耳朵，阴恻恻地笑着说：“悟, 小贝鲁等你等得快要哭了。”
几乎是形成了某种条件反射，五条悟猛地睁开双眼, 像触发了弹跳键，掀开被子表演了个鲤鱼打滚，慌里慌张的大喊道：“小贝鲁怎么了？”
体操结束，喝上奶的小贝鲁：“哒卟？”
跟满脸无辜的小贝鲁对上视线，宛若一桶凉水灌顶，五条悟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委屈的进行猫猫控诉，“杰，你变坏了。”杰竟然拿小贝鲁耍他，他是真的吓到了。
夏油杰弯着眼睛不置可否，反问他：“睡得开心吗？”
五条悟翘着上唇嘟囔，似乎也知道自己理亏。
七海建人端着脸盆平静如水的经过他们，每天差不多的闹剧，都快看腻了。
五条悟最后一个起床，收拾床的工作自然归他，全部塞进柜子，独自去往隔壁的洗手间洗漱，两者距离勉勉强强控制在十五米范围。等他回来，家入硝子也在房间里，想和硝子打招呼，但电视机的声音短暂夺走了五条悟的注意。
「被忘记放进保鲜袋而碎成渣的法棍，我是诞生于它们的怨念的神，你好之神。」
名叫里道大哥哥的主持人照常发挥，印满马卡龙的短款白衫形容不出的品味，腰腹上的大部分皮肤裸露在外，清晰可见锻炼得当的腹肌。还有那粗制裁剪的短裤，除了秀出两条大长腿，根本没有任何美感，甚至是闻者流泪。
五条悟：“……上回那个紫苏之神是不是也是他？”
家入硝子：“呃，嗯。”
夏油杰：“………”看得出来这个主持人是一般人，天天生活在这种坑人的工作环境，特级也要诞生了。
相较他们对表田里道的同情，小孩子的世界更简单纯粹，只有见到喜爱事物的高兴，小贝鲁两眼冒星，“哒卟！哒卟！”
家入硝子诧异道：“他连这个也喜欢？”能选来做儿童节目的表演人员，长相一般不会差劲，表田里道就五官端正，雷人的服装根本掩盖不了人家底子是个帅哥，所以小贝鲁是喜欢哪里。
夏油杰：“你误会了，他是喜欢你好之神肩膀上的小鸟先生。”
“小鸟先生？”
五条悟找到自己的手机，翻出他收藏的网页，是《和妈妈一起》的官网，主页上经常会放些周边产品，大多是以小鸟先生的形象售卖。
家入硝子粗略的看过去，前面还挺正常，手套、玩偶这些，模样是诡异，但那都是个人喜好，只是后面的小鸟先生拟人人偶是什么掉san值的玩具，真的会有人买吗，不怕给小孩子买回家做噩梦？
家入硝子这么想着，也问出了口。
她想象中两位dk对此哈哈大笑的场景并没有发生，相反表情很不对劲，她似乎抓住了点什么，“你们——”家入硝子的尾音拖长，犹豫的接着问，“该不会买回来了？”
夏油杰苦笑，不仅买了，还给人家冲了业绩。
小贝鲁的破坏性无与伦比，他看中的玩具必须买几份，一份日常给他玩，一份做备份，一个做备份的备份，然后以此往后推。
毕竟谁知道这么诡异的玩具哪天会不会停产，要是没了，他们可上哪进货，被迫采用了最笨的办法大量囤货。而最后这个小鸟先生的拟人等身人偶，硬生生把人家因为预售销量惨淡而即将废弃的方案以一己财力奶活。
已是官网尊尊VIP的五条悟走到角落，那里摆放了一个木质的柜子，解开一道道缠绕的封条才打开了柜门，柜门内压缩了密密麻麻的等身人偶，那副饱含怨念的精神污染直冲家入硝子的眼帘。
她不由后退一步，什么鬼？！
五条悟指着比诅咒还恐怖的玩具说：“硝子你要吗？可以随意带走几个。”
自从买回这个人偶，取缔了夜蛾正道的咒骸就罢了，还要抢占他和杰的生存空间。
天大地大，小贝鲁的意愿不能违抗，晚上睡觉必须在一起，五条悟迫切的希望有人愿意接手，在不惹哭小贝鲁的情况，是家入硝子的话，小贝鲁很大可能会接受。
听完五条悟的话，家入硝子眼皮一跳，五条悟倒也没必要这么乐于分享。
小贝鲁奇奇怪怪的爱好害得他们买回来一堆古怪物品，在精神方面徒添了没必要的压力，遂夏油杰也眼巴巴注视家入硝子，“硝子，千万不要客气。”
家入硝子有些无语，又实在受不了男同学热枕的目光，妥协的松了口，“仅限一个。”
五条悟的动作非常快，家入硝子话音刚落，就抽出了三个，在剩下的玩偶失去支撑掉落前，迅速合上柜门，重新缠上了封条。
家入硝子仔细一看那封条，上面刻满的文字是封印术的一种，原来他们也觉得诡异。可是看着五条悟递来的三个拟人小鸟先生，家入硝子深呼吸，强调道：“我记得我说的是只要一个。”
“我知道啊，买一送二，硝子你赚到了。”五条悟理直气壮的说。
被硬塞了三个等身抱枕，家入硝子忍不住想，她果然不该同情的。
硝子多少能明白了他们的心情，五条悟是如此想着。
在心底默默感谢硝子分担了他们的痛苦，夏油杰又说：“话说回来，硝子是有什么事吗？”
五条悟：“对啊，硝子你来做什么的？这里可是男生宿舍。”
家入硝子理都没理五条悟，“是夜蛾老师让我来联系你们商量姐妹赛的事情。”
夏油杰：“交流会啊，差点给忘记了。”
“那种比赛，轻轻松松就过了，要商量什么？战术吗，一点不需要。”
家入硝子叹长气，“不是战术，是参赛学生的问题。”
“三年级以上禁止，一般不都是在二三年级的学生。”夏油杰说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三年级里，一个有任务在身，短期内是不会回来，一个退学了，剩下的两个前辈前不久因为一级咒灵的事件……总之，三年级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不可能有他们参加了，所以今年一年级的七海和灰原也要顶上。”人手太缺，甚至连她自己都得拎进去凑人头。
夏油杰：“硝子，你没关系吗？”
交流赛总共要举办两天，名义上说是两方校长各选择一项比赛项目，但具体的项目已经是约定俗成。第一天是团体赛，这个不用担心，但第二天是个人战，家入硝子作为他们东京都高专校的掌中宝，要是哪磕碰了，夜蛾老师不得气跳脚。
“我没事，上去就当划水了。”
五条悟扬着下巴，语气不屑，“你跟在我和杰后边，能出什么意外。”
“他这是想说会保护好你的意思。”
“夏油，我听得懂。”他包装着自大外表的悟言悟语下面其实有他的一番温柔之处，好歹是他们的同班同学，家入硝子不是不了解。
夏油杰一笑而过，“七海和灰原那边我去说，他们的实力不算差，正式比赛前期，我会好好训练他们的。”
五条悟来了兴趣，打着训练的名义奴役学弟，“不错不错。”
家入硝子：“你就不必了，专心奶孩子。”
为了两个学弟健康的身心着想，夏油杰总比五条悟靠谱点。
“哈？！”
夏油杰：“好了，悟，小贝鲁总得有人照顾。”
小贝鲁沉迷着电视屏幕，依稀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敷衍的应了声，“哒卟。”
家入硝子：“你听，小贝鲁也需要你。”
五条悟看了过去，小贝鲁留给他的只有一个背影，腹诽道：“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留意我们这边吧。”
家入硝子学会了睁眼说瞎话，“那就是你对小贝鲁的魅力还不够，趁此机会多联络感情。”
“这用得着联络？被他喜欢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五条悟撇撇嘴，“杰，去吃早饭。”
夏油杰顺势换了话题，“这会儿过去，饭堂都关门了。”
“诶——”
灰原雄从门口探出个脑袋，“我带了饭团回来，五条学长要吗？猜到你大概没时间吃早饭。”
说实话，五条悟的良心是有一丝丝痛的，但仅限一丝丝，来了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即便有家入硝子的口头阻止在先，可惜五条悟并不是她一句话就能收手的男人，在交流会开始前，因为无良学长，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不幸度过了一阵水深火热的生活。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交流会前有双方校长的碰头会, 所以他们需要提前一天前往京都校，特殊的是东京都这边今年是由夜蛾正道作为代理校长出席。除了代理校长的工作，夜蛾正道同时也是他们这次出行的带队老师, 可谓是一人打双份工。
五条悟对此不解：“校长呢？”
夏油杰：“听说是想提前隐退。”
“这么突然？”
家入硝子一言不发的看向五条悟, 这个答案不显而易见。
五条悟双手抱在脑后，感叹：“夜蛾老师终于要爬上位了啊。”
“悟, 别说得那么难听。”
“我也没说什么，要是夜蛾老师升校长了, 以后谁来带我们。”
夏油杰停顿了一下, “可能会换成其他术师老师。”如果真是这样，稍微有点不习惯。悟的话, 也不知道能不能跟新的班主任磨合好。
“交流会在即, 你们只消专注这件事，我还是你们的班主任, 以后也是。”夜蛾正道走到他们中间，这两个优秀的问题学生，他可不放心交给别人, “咳, 有时间聊天, 还不快点上车。”
“夜蛾老师别是害羞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咬耳朵, 夏油杰也想陪着他笑话，但注意到夜蛾正道的脸色变难看，夏油杰有眼力见的打断施法, 推着五条悟后背将他塞进车后座，然后回头看向犹豫上哪辆车的家入硝子, 那种无声的催促迫使家入硝子上了这艘贼船。
前排司机是名辅助监督，等他们都关好车门才示好道：“五条同学, 夏油同学，家入同学，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这次旅途请多关照。”
夏油杰还真一时没想起他是谁，但当场说出你是谁也太失礼，所以只是尴尬的点了点头。
五条悟的位置靠窗，车窗半敞，借用他的膝盖增高，小贝鲁两手趴着车窗张望外面的风景。
车缓慢起步，一点点加快了速度，吹进车内的风力变大，拂过了他的脸，头发向后扬去，露出饱满的额头。风景也在不断变化，苍苍莽莽，小贝鲁像点燃了高兴的信号弹，在五条悟的大腿上跳来跳去。
五条悟整个人被他弄得仿佛在开震动模式，没好气地说：“你能换个地方蹦跶吗？”
“哒卟哒！”
家入硝子调侃：“五条，小孩子活泼这不是好事。”
“一点也不好。”
“喂，悟，小贝鲁！！”夏油杰背靠腰垫倾听同伴间的拌嘴，但下一秒他含笑的表情剧变，疾呼五条悟的名字。
车驶入高速弯道，车速不低，小贝鲁蹦得太欢脱，没个落脚，一个不留神就平衡失控跌出了窗外，呆傻的和目光惊恐的夏油杰对上眼。
小贝鲁离他们逐渐遥远，那一刻，时间宛若按下了延迟，身体动得比大脑快，两个人忙扑向车窗的方向。
五条悟几乎是半个身子探出去，小贝鲁即将与柏油路来个亲密接触前，他的手堪堪抓住了小贝鲁的脚丫，确定了小贝鲁的安全，五条悟才敢吐出口气。夏油杰在后面抱住了五条悟的腰，不至叫一大一小全交代在这里。
头脚倒置，荡在车外的小贝鲁惊魂未定。
辅助监督一心开车，留意前面的车辆，一时没关注车内的情况，透过后视镜，瞥到了这肖似耍杂技的画面，辅助监督又惊又不解，忙询问副驾驶的家入硝子发生了什么事。
家入硝子也被危险的一幕吓到了，呼吸急促，心有余悸地说：“现在没事了。”
拉上小贝鲁，小贝鲁显然处于状况外，盯着一个地方动都不动。
五条悟先摇上车窗，后看向小贝鲁，“没被吓傻吧？”他的手作势在他眼前挥了两下唤魂。
夏油杰抚压胸口，心脏还在剧烈跳动着，回想刚刚的惊心动魄，后背不由出了层冷汗，浸湿了单薄的衬衣，“以后不可以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小贝鲁心虚的垂下脑袋，五条悟趁机按住揉搓，笑话他：“噗，你也会害怕呀。”
夏油杰蹙眉，脸色严肃，“悟，你不要插嘴，我在教育小贝鲁。”
“又要唠叨你的育儿课，我耳朵都要听出老茧了。”五条悟一副嫌弃的吐出舌头，专业唱着反调，“杰，啰嗦的男生是不会受欢迎的。”
“什么？！”夏油杰想和五条悟辩驳几句，但想到问题应该放在小贝鲁身上，默念好险，差点被五条悟带偏重点，夏油杰冷静下来继续说，“我说的是小贝鲁的事情，必须要他清楚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
“这不是个意外吗？”五条悟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就是你这种态度，小贝鲁才会不把危险当危险。”
“是杰你太死脑筋。”
小贝鲁夹在中间瑟瑟发抖，他以后再也不敢在开着的车窗旁边玩了。
家入硝子看不下去了，开口发话：“适可而止，现在是在车上，会让监督先生分心的。”
手握方向盘的辅助监督尴尬的笑了笑，五条悟和夏油杰斗嘴的画面真的很让他幻视他家中父母吵架。
车里归于安静，辅助监督也就安心的驾驶，他是静下心来容易全身心投入的性格，眼神一凝，脚上油门加大，灵活穿梭在车流中，将后面的车遥远甩在后方。
这个开车技术，夏油杰想起来了，这位是他们初遇小贝鲁那天，夜蛾老师介绍来，最后带他们去百货大楼的人，遂搭话道：“监督先生，似乎我们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我、我叫藤本。”名叫藤本的辅助监督有些紧张，不知道夏油杰是想和自己说什么，难道是他哪里做的不好，要向上面投诉。
“藤本先生，你车开得很好呢。”
提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藤本松开紧绷的肩膀，笑道：“哪里哪里，比我厉害的车手有许多。”
“还真是赛车手？”五条悟惊奇道。
“太夸张了，我只是业余的爱好。五条同学有所不知，我是秋名山出身的，有机会真想让你们见识一下，那里有多优秀的飙车手。”
夏油杰礼节性的附和，“有机会的话。”
抢在夜蛾正道前，他们是第一批抵达京都校，从外面看和东京都很相似，同样散发古老的气息。
辅助监督的工作繁忙，在送完他们又有新的安排，简单的告别之后，赶去了其他地方。现在只剩他们四个人，站在人家的校门口，夏油杰提着所有的行李，问：“是等夜蛾老师，还是进去熟悉地方？”
家入硝子揉揉脖子，坐了这么久的车，肌肉也酸痛了，“我只想找个地方休息。”
夏油杰没有异议，他们第一次来，对路况完全不熟悉，“那进去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人问路。”
五条悟两手揣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好不容易来京都一趟，那当然是要——
赛前挑衅一番那是常规操作，五条悟也想以此实践，“杰，去砸场子吗？”
“你不要闹事，行李可都在我这里。”夏油杰眯着眼睛说。
小贝鲁臂力惊人的攀在五条悟弯曲的手肘，荡秋千似的晃悠，“哒卟。”
五条悟勾唇道：“看，小贝鲁也这么觉得。”
夏油杰无声注视小贝鲁，小贝鲁一抖，瞬间停止了危险动作，顶着五条悟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顺从的窝回五条悟的肩头。
家入硝子意兴索然，不管是要怎么样，她全懒得奉陪，但在看到石阶上的人影，家入硝子停下脚步，“有人，那个制服，和我们一样是学生。”
高专虽说分开建立两所，但除了一些个人设计，校服大致是统一的，所以很好辨认身份，不到五分钟就遇到人，运气还不错。
对面也发现了他们，笑着拉近距离，“没有见过的面孔，你们是东京高校来的对不对，我是一年级的田中，真是期待前辈们在交流赛上的表现。”
“对了对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学校里的事情我差不多都清楚。”
他的话太密，家入硝子好不容易有了开口的机会，“我们是在找住宿的地方。”
田中眼睛一亮，积极的带路，“这个我知道，我带你们去。放完行李，需要我领前辈们去饭堂吗，马上就要到饭点了。”
热情过头的自来熟，这是三个人默契的心声，但人算不错，家入硝子说道：“多谢，麻烦你了。”
“被前辈你这么说，怪不好意思的。”
校舍内最不缺的就是住宿的地方，作为待客的一方，用来接待的房间早在前几天派人打扫了一遍，所以田中才会知道具体分配在哪，他打开其中一间门说：“从这往后全是属于前辈你们的，可以自由选择。”
三人朝里看了看，被褥这类已经准备齐全，好歹要住三夜不至于发生睡木板的情况。
家入硝子不挑地方，“那我选这间了。”
闻言，夏油杰放下了她的那些行李，田中注意到这个举动，但没说什么。
五条悟：“杰，我们的行李也放硝子这，房间什么的回来再选，要到饭点了。”
夏油杰了然，小贝鲁一日五餐，喂奶时间几乎固定，这位小祖宗忍耐不了挨饿，遂只留下个小提包，其余全按五条悟说的暂放硝子的房间。
食堂离住宿的地方不远，到了食堂，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有京都校的学生，不知身份的成年术师，还有辅助监督这类的。
“田中，你去哪里了？”疑似田中的同伴来找他，但在看到他后面的人，“他们是？”
“哦，他们是——”田中依次介绍了夏油杰三人的名字，他的声音不大不小，霎时吸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家入硝子挑眉，他们直到现在应该没向田中自我介绍过，看来真像他说的那样无所不通，是个擅长收集情报的类型。
“真的假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打量着三人，京都校的人群窃窃私语，对面学校这一届二年级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关于他们的名字每个人都烂熟于心。虽说具体见面是第一次，听说很厉害，但他们的实力究竟强大成什么样就是一无所知了。
家入硝子叹气，她并不想跟着两个同期出名，“田中君，谢谢你给我们指路，剩下的我们自己可以了。”
田中：“小事一桩，那之后见，交流赛加油。”
提前到场的缘故，食堂的空位有不少，五条悟挑了点餐最近的地方，先问后厨要来壶热水。听到他这个要求，后厨的工作人员心里略感诧异，但表面还是按照要求给他送过来。
“哒卟！”瞅见夏油杰拿出奶粉罐，小贝鲁激动的向下不断招手，自己眼前多了只手乱窜，五条悟万般无奈的扶稳他。
瓷勺挖出五勺全倒进奶瓶，滚烫的热水迅速冲开了粉末，浓郁的奶香弥散开来，均匀摇晃的同时，夏油杰边说：“小贝鲁，等一等，水还太烫了。”
“哒卟。”
“不行。”夏油杰的态度很坚定。
小贝鲁趴回去，心情难耐，却无法得偿所愿，便揉搓五条悟的耳朵发泄脾气。
五条悟单手托腮，咂舌道：“你闹别扭有本事冲杰发。”
两位同期要照料小贝鲁，家入硝子好心肠的体恤道：“你们要吃点什么，我帮你们带回来。”
夏油杰先说：“有荞麦面吗？”
家入硝子想也不想的就pass掉了，“没有，普通的盖饭可以吗？”
对方似乎锁定了选项，五条悟问：“为什么非得是盖饭？”
“因为我想吃。”家入硝子振振有词，她的好心只有一半，她不想为了这两人的口味跑三处餐口。
夏油杰：“那硝子你看着来。”
家入硝子走了，她排队等餐的功夫，奶瓶的温度也降了下去，五条悟接续夏油杰下面的工作，不等他捞下小贝鲁，小贝鲁自己主动的坐到五条悟腿上，由五条悟扶着奶瓶开饭。
因为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名声太大，先前所有人的视线仅停留在他们身上，一时没发现挂在五条悟后背的小贝鲁，此刻想不在意都难，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内心世界有太多的疑问，却又不敢凑上前。
不过他们真的是传闻里的最强组合吗，一个冲泡奶粉，一个给婴儿喂奶，那一套行云流水的熟练动作，确定真不是优秀奶爸毕业班出来的。
不对，重点是这个孩子是谁的？
一刹那，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们同级里唯一的女性。
反转术式者，当真恐怖如斯。
端着食盘坐回夏油杰对面，却受到万众瞩目的家入硝子：“？”
她有做什么奇怪的事么，为什么全在看她？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在五条悟进入高专就读前, 五条家将他保护的很好，关于他的情报少之又少。此番难得有近距离见识传闻中的六眼，附近不少咒术师打着回母校看望的借口前来参观今年的交流赛, 不承想碰上了这等八卦新闻。
外面本就有不少人在关注他, 可现在包括他在内的三个同级生中间突然冒出一个孩子，再以这组合是两男一女的搭配。女方待定, 男方也不明的，事情瞬间耐人寻味起来, 群众八卦的心声根本止不住, 挠得直痒痒。
那全神贯注的视线，家入硝子吃了几口饭就受不住了, 她不是五条悟, 没有享受成为焦点的想法。她循着视线回视过去，一个个装聋作哑, 看天看地，唯独就是不看他们这一桌，搞得是她的错觉似的。
家入硝子微妙的心累了, 想摸烟过个手瘾, 手却掏了个空, 每天跟在对面两个人身边, 她的压力也很大，不知不觉间全抽完了。
“你们讲实话，我不会责备你们的。趁我不在, 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好比出言不逊, 惹恼所有人这类。”
“硝子，对我们有点信任啊, 我会干这么莫名其妙的事吗？”
“一开始嚷嚷砸场子不是你？”家入硝子灵魂反问。
五条悟环顾四周，全是比他弱的家伙，不屑的撇嘴，“在这里挑衅也太逊了。”
家入硝子眯着眼睛，狐疑不决：“真的不是你吗？”
“硝子，我可以作证。”夏油杰夹起一块土豆给邻座的小贝鲁尝下味道，这个年龄段的婴儿可以尝试奶粉外的辅食了，“好吃吗？”
“哒卟哒。”小贝鲁嚼了一两口就咽进肚子，他嫌味道淡。
她的男同学显然沉浸在带娃的家长身份，应是做不出抽时间陪五条悟胡闹。家入硝子放下筷子，双手交叉，“所以他们究竟是在观察我们什么？”
“对小贝鲁感兴趣吧。你看，高中生带个孩子不是挺引人瞩目。”
夏油杰的话在理，家入硝子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夜蛾正道是一个小时后到的，这让他们更加感受到藤本的车技，当辅助监督真是屈才了。
下午两方校长正式见面，交流了比赛的事项，咒灵分布、人员安全保障措施等等。今年凑热闹的人变多了，还需额外准备一些观众席。关于学生，也安排了时间去熟悉场地。
五条悟纯把熟悉场地当作散步，任由小贝鲁赖在他头顶够夏油杰的丸子头。
夏油杰是不知道自己的头发哪里遭了小贝鲁的惦记，又不能阻碍小贝鲁的探索心，尽可能忽略头顶的异样，与家入硝子确认道：“硝子，你不去吗？”
家入硝子抬起手腕，她今天戴上了新买的手表，“不了，时间快到了，我要和歌姬前辈汇合，熟悉场地的工作交给你们了。”
夏油杰：“是有事？”
“歌姬前辈目前调查的任务地点刚好在京都，知道我也在这里，特地约我出去。”
五条悟不满道：“为什么只邀请硝子你一个人？”
家入硝子不假思索地回：“请你对自己有点认知。”
五条悟不以为意，他从来没觉得自己会被人讨厌。
夏油杰拉住五条悟，以防他不管不顾的追过去，“硝子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call我和悟，电话随时保持畅通。”
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带习惯了，她的这位男同学越来越有向老妈子的方向发展了，家入硝子敷衍的点点头。
“知道了。”
她走到一半，想到这里是在别人的地盘，中午的时候那么多人关注他们，很有可能会找上门。
虽然不觉得这两个人会吃亏，但他俩惹事或许会牵连她，家入硝子转过身叮嘱一句，“不要太得意忘形了，夜蛾老师会难做的。”
夜蛾正道今年是代理校长，他的学生闯祸了，脸上也不会好看。
夏油杰自诩是个情绪理智的人，绝不会参与无聊的阵仗，毫不犹豫的指向身旁的挚友，“硝子，你这话对悟一个人就够了。”
五条悟：“你不也一样！”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累了，随便了，毁灭吧。
别牵扯到她就行，家入硝子及时撤离幼稚的小学生吵架现场。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过来的时间碰巧和家入硝子错开，只看到了她的背影，他记得他们是约定在这里碰头，“家入学姐是去哪里，不和我们行动吗？”
五条悟轻哼，与夏油杰分开些距离，“她背着我们去玩了。”
“原来如此，家入学姐有事也是没办法。五条学长，你的脸色怎么了？”
七海建人：“很明显，你面前的人正因为你没有表现出他设想的态度在不爽。”
五条悟是在拐着弯谴责家入硝子脱逃的行为，但他和灰原又不是小学生，才不会因为没被人带去玩而闹情绪。况且这样只会让五条悟称心，然后打着名正言顺的旗号跑去骚扰家入硝子。
“七海，你好像知道的蛮多。”五条悟吭吭两声，扶腰揽过七海建人的脖子，想带他进一步说话。
感受到无良学长的压迫，七海建人额角挤出一滴冷汗。就在此时，夏油杰握住了五条悟的手救他脱离苦海，“好了，悟，正经点。”
小贝鲁拍拍五条悟，知道他是等不及了，五条悟再不乐意也松开了手。
五条悟治安分了，夏油杰紧接对两位学弟笑道：“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出发。”
通知没有传达到他们这里，灰原雄对于接下来的去向一无所知，挨近夏油杰问：“夏油学长，我们是去做什么，继续训练？”
提到训练一词，七海建人郁结于心，他可不想再体会一遍在五条悟手下生存的艰辛。不仅仅是当单方面的人肉沙包挨揍，还要忍耐噪音洗礼。
那个无良学长什么时候能够明白——
学弟的命也是命啊！！
五条悟剥开一颗糖纸，他已经失去了以训练名义欺负学弟的热度，“随便怎么样都好。”
夏油杰：“不要听他的，是夜蛾老师先叫我们过来熟悉明天的场地。这里挺大的，要是比赛当天在森林里面迷路就太惨了。”
七海建人松口气，如果单纯是认路的话，他没问题。若不是三年级派不出人，这次交流赛本该没有他和灰原的出场机会。
看着前面勾肩搭背一点距离感没有的两位学长，七海建人没别的要求，只希望可以正常且平静的度过这几天。
有意与前面的学长落后一截，七海建人走得拖拖拉拉，灰原雄不得不放下步子，跟他一个速度齐平，颇为闲庭信步。
“咔嚓——”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有人来了。
灰原雄停下脚步，他在听觉方面比较敏锐，毕竟是在天元保护的结界内，放心的转过头去。
“七海，我们后面好多人。哇，同样的制服，是京都校的学长。”
七海建人皱眉，眼中闪过探究，他不觉得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是巧合。是想靠人数来下马威？要真是如此，那他只能送上愚蠢二字。
不过凡事要往好的地方想想，对方不一定是来打架的，七海建人不喜欢繁琐的双方试探的过程，直接开门见山，“是有什么事吗？”
“请别误会，我们就是随便走走，不要多在意。”
意外的客气，表明他们没有恶意，但这不反而更麻烦了。七海建人故作相信了他们，暗暗观察他们的动向，然后就发现他们的目标是前面的两位学长。
这已经不是愚蠢来形容的了，七海建人瞬时不再思考他们行为背后的深意，反过来担心他们的安危。
“不错，跟上了。”
“小林，确定你的术式没问题，不会发现我们？”
名叫小林的术师翻着白眼，“拜托，相信专业的辅助人员。”
“你们说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看着对两个人都亲近。”
跟在他们身后的七海建人竖起耳朵，似乎是在讨论小贝鲁。
“这个年纪的婴儿又没有意识，五条君和夏油君经常一起行动，这天天见面的，小孩子肯定熟悉。”
“我们偷摸跟过来还有什么意义？”
“不是你非闹着想亲眼见识。”
“怎么就成了我的错。”
“依我看，这孩子是夏油君的可能性大一点。至于原因，纯属直觉，相比五条君，这孩子似乎更依赖夏油君。”
“那我认为是五条同学，像五条家这种精英大家族不是非常重视血脉和子嗣，这个年纪惹出孩子来，不是没有可能。”
几个人激烈讨论着。
真相是谁都不是，甚至小贝鲁连人类的身份也算不上，七海建人无语凝噎，所以这群人鬼鬼祟祟的只是想打探小贝鲁的身世。那辛苦他们白跑一趟了，小贝鲁和前面两个人从血缘上毫无亲属关系。
灰原雄动了动，想和七海建人说些什么，七海建人抢先捂住了他的嘴。
“纠结的我脑袋疼起来了，根本难以抉择。”
“可恶，老天太不公平了，那两个人实力强就算了，从长相上也都是受女孩子欢迎的类型。”
小林的语气向往道：“家入桑真令人羡慕。”
“？小林，你羡慕错对象了喂！”
小林：“可是夏油君真的很有男人气概。”
“别管他，不要试图去理解痴汉。”
五条悟单手揣兜，另一只手摇晃墨镜腿转圈，“我说啊，你们是想跟到什么时候。”
“谁啊，不是说好了要跟到知道——五、五条君？！”他们跟踪的正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的前方，男人声音上的气势顿时萎弱，心虚的岔开视线，生硬地打哈哈道：“今天天气不错呢。”
他的同伴一样面色窘迫，他们做的行为本就不光彩，还被当事人当场逮住。不过以小林的术式，五条悟是怎么察觉到的，他百思不得其解。
有人偷偷摸摸跟踪他们，五条悟一早发现了，对方术式是挺巧妙，类似展开屏障，能将自己包括周边人的气息隐藏掉。可终究不是彻底变成透明人，虽没听清他们具体说些什么，五条悟也不是很关心。
本来他跃跃欲试的等着一群人跳出来攻击自己和杰，不过久久等不到他们出场，五条悟失去耐心，准备他这边主动出击。
眼看要变成双方约架的局面，小林慌忙澄清：“我们绝对没有恶意。”
“哈？有什么花招尽管耍出来。”五条悟的态度恶劣，他都做好准备了，哪里能不开打了呢。
夏油杰用肩膀撞开五条悟，义正辞严道：“悟，欺负弱者不是好习惯，我们的力量不应该用在这上面。”
不愧是他崇拜的夏油君，小林的眼眸中宛若闪耀着繁星。他鼓足勇气，激动的冲上前去，“我们是为了夏油君你来的，请问能帮我签个名吗？我叫小林，所以那个，是to签就最好不过了。”
小林的同伴们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摔桌！谁是为这个来的，怪不得他们拜托他的时候那么积极，敢情是为了成全他的追星之路。
突如其来的请求令夏油杰一愣，他不是什么偶像，彼此年龄也相仿，给对方签名是怪了点，但那个眼神，夏油杰莫名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家学弟的影子。
“什么啊，原来是为了——”五条悟脸色瞬变，灰原、七海就算了，现在又新来一个。明明他就站在这里，为什么不找他签名，他五条大帅哥究竟是有哪点不好，他的身边怎么全是杰的迷弟。
连架也不想打了，五条悟一把夺过签名纸，不爽的驱赶道：“去去去，我和杰很忙的。”
小林失落地垂下脑袋，夏油杰默叹，这副样子越像灰原了，害得他说不出拒绝的话，便从五条悟那里抢回签名纸问：“直接写to小林行吗？”
得到夏油杰的应许，小林满血复活：“没有问题，谢谢夏油君。”
五条悟怒目而视，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总有种输给杰的感觉。
见此情景，小贝鲁趁机狠狠捉弄了五条悟，顶着头被揉得乱糟糟的发型，五条悟憋了一口气，偏偏拿小贝鲁无可奈何。
五条悟的这把怒火就扫向远方无辜的家入硝子，“硝子那家伙，小贝鲁也有她的一份，竟然抛弃我们去找歌姬。”
硝子现在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站在他正义的这边一起谴责夏油杰。
小林的同伴们相互对视，他们似乎听到了点重要情报，父位暂时仍不详，但他们是不是可以以此确定女方是谁了。
打发走了京都校的人，余光瞥到生闷气的五条悟，夏油杰笑着摁住他，唇弯起弧度，故意摆出抱怨的语气说：“悟，太受欢迎也是有点困扰。”
没有顺毛，反而挑衅他，五条悟气极了：“该说不要得意忘形的人是你！”
夏油杰故作不知，“是吗？我在这方面没有太大的感受。慢着，我说悟，你不会是嫉妒了？”
五条悟蓦地拔高音量，以至有些尖锐，“嫉妒？不可能，本大爷会嫉妒你？杰，你要是在做梦，早点醒来比较好。”
夏油杰不为所动，目光坦然的展示宽广的胸襟，“别不好意思承认，想向我取经也是完全OK的，虽然我也不是很懂原因。”
“凭你奇怪的刘海吗？”
五条悟此话一出，夏油杰的笑容愈发和蔼，挚友什么的，果然不能太惯着。
小贝鲁挥舞两个拳头，“哒卟哒卟！”
「打起来，快打起来！」
两个人没有让小贝鲁失望，瞬间像缠绕的耳机线扭作一团，最后以双方脸上带彩收场，放在地上的小贝鲁也看尽兴了。
五条悟扯扯受伤的嘴角，嘶了声凉气，手上边捡起制服外套，看向不远处的一处草坪，“七海，灰原，你们在做什么？”
灰原雄尴尬的笑了笑，两个学长现场打架，他和七海站在哪都不好，索性藏起来了。
七海建人拖着鞋子走出来，面不改色地回道：“系鞋带。”
看着他散开的鞋带，五条悟不置可否，将外套甩到后背，催促学弟们快点跟上。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夏油杰的术式特殊, 交流赛前他需要向上申请使用咒灵的批准走个书面流程，甚至为了一定的公平性和安全考虑，一级及以上的咒灵也要禁止使用。
批准表不难填, 就是麻烦了一些, 罗列操控的咒灵和其能力，夏油杰写到一半, 五条悟就跑过来添乱。
五条悟两手揣兜，站在夏油杰身后, 仗着高个曲背俯视, 嘀咕道：“这种东西有必要吗？”
夏油杰：“毕竟要登记到上面，天元的结界本身就是警备咒灵入内的。”
“全登记？”
“哈？不可能。”夏油杰调伏的咒灵没有上千也有成百, 全写出来是要累死他的手, “只是记录上我常用的咒灵。”
何况他填上去的咒灵资料是会存档上去，虽说仅高层有权限查阅, 但终究是自己的看家本事，夏油杰也想着留一手底牌规避他的风险。
五条悟摆摆手，他还是不理解这些没必要的书面程序, “你要写到什么时候 , 小贝鲁在等你读画本, 我说多了嘴疼。”
朋友间的打闹, 五条悟不会开无下限，他摸了摸嘴角的伤口，抬起的手臂上也青一块紫一块。夏油杰这个人明明拿着宝O梦大师的设定, 却偏攻格斗术发展，还强得要死。
“抱歉。悟, 你先哄一会儿小贝鲁，我快了。”
五条悟仰头倒进床, 望着天花板说：“硝子怎么还不回来。”
“给硝子发过消息了，她和歌姬要玩到晚上八点。”夏油杰边说边揉捏腕关节的地方，那里有一块很大面积的淤青，活动起来就会一阵阵抽痛。
想找队伍里的奶妈治疗，可惜硝子那边的计划没那么快回来，自作自受的结果就没必要打断硝子的私人时间了。
五条悟显然和夏油杰一个想法，“算了，也不是要紧的伤口。”
小贝鲁爬到他身边，拍拍图画书的封面。五条悟想装没看见都难，翻了个身，拿过枕头夹在腋下，半身的重量压在上面，认命的打开图画书到夏油杰做了记号的页码。
一开页就是个血腥场面，现在这个时代能买到一点也不真善美的图画本也是非常不容易。
小贝鲁是不识字的，他能看懂的只有图画，不过他也有他的奇思妙想。五条悟边读，还得看他在那些图案上二次加工。
回想夏油杰带的时候，小贝鲁可不像现在这样，全程听得入神，怎么看都是嫌他读得无聊，硬撑着不走罢了。反被小贝鲁照顾了，五条悟心情复杂。
手抵头，夏油杰写到最后一笔，丢开笔的同时眉头舒展开来，但察觉细微的不对劲，房间里异常的安静。
是五条悟的声音消失了，夏油杰转过头去。他的视线落在床头，五条悟半死不活的跪趴在上面，小贝鲁的手指在他脸颊戳了又戳，五条悟像丢了神，没有一点反抗精神。
“悟，你在做什么？”
五条悟：“我的心态破碎了。”
夏油杰挑眉，不可思议，就五条悟的心态还能受伤害。他坐到了床边，踢了一脚五条悟的腿，“画本读到哪里了？”
五条悟推过去图画本，有气无力地应了一个简单的音节，“喏。”
这不是才往后读了一页，夏油杰无语了，甩甩书质问：“悟，别告诉我是不认识上面的字吗？”
不识字那岂不是说他是文盲，五条悟嗖得挺直腰板，“怎么可能。”
夏油杰当即送给他一个等你解释的眼神，五条悟哑口，战术挠痒，不想承认自己输给了夏油杰，轻嗤一声，“嘴疼不行吗？”态度相当理直气壮。
夏油杰多细节一个人，扫了一眼小贝鲁，自己发现了端倪，看似很体贴的笑得和煦，“悟，小贝鲁不感兴趣不全是你的问题。”
五条悟只听到脑袋嗡了声，夏油杰是上哪进修了读心术。
夏油杰见好就收，没有再调侃五条悟，他第一次也是和五条悟差不多的待遇，便大方分享他的技巧。
“单光读文字是没用的，听好了悟，朗读的时候情绪要饱满，配合肢体语言才能更加让小贝鲁身临其境。”
“你从哪里学来的？”
夏油杰食指弯曲，不自在的搔搔鼻子边缘，他又不是先天天赋选手，私底下做了功课。经常在《和妈妈一起》的节目官网购买商品，他关注到里面有妈妈交流频道的论坛，但审核严格，只开放向女性，夏油杰就借了硝子的身份混了进去，学到不少知识。
可要说给五条悟，夏油杰避而不谈道：“悟，我的话没说完呢。再有额外需理解的地方，最好用具体的形式表示出来，图画书使用的文字都很简单，但一些固定文字是不能改变的，比如抽象的文字像殴打。”
夏油杰指尖上冒出两个拇指大小的咒灵，其中一个用拳头实实在在地打在了另一个咒灵脸上，这个时候他就会停下来告诉小贝鲁这是殴打。
“殴打是不对的行为，所以我同时会教他分辨正确使用。”
挨打的咒灵举白旗下跪求饶，夏油杰以此平静的陈述：“既然对方已经认输，及时收手放过对方展示自己的胸襟，不过——”求饶的咒灵显然是个表演老手，他下跪的动作不过是虚晃一枪，自下而上反击。
见状，夏油杰的语气加重，“遇到这种情况，就是说明打得还不够。”
殴打方的咒灵早有预料，拳头如暴风雨挥向下面的咒灵，不到三回合干趴，谁胜谁负不用说明。
夏油杰看向五条悟，“学会了吗？悟。”
五条悟被问懵了，这问他如何，都打在脸上了，还手不是理所应当。
“哒卟哒卟！”小贝鲁眉飞色舞状，眼中的兴奋熊熊燃烧成一团火焰，那个劲头连头发都炸开了。
怪不得小贝鲁能听得聚精会神，他这招是一点学不来，五条悟欲言又止。杰还说他呢，他这个教育确定没问题么。
想起他在论坛里看到的妈妈们的担忧，夏油杰不禁喟叹：“现在校园暴力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比起小贝鲁将来受欺负，夏油杰更愿意看到的是一个勇敢强大不依靠他人的小贝鲁。
他觉醒术式是在国小，格斗术也是那个时候练起的。无论对象是高年级、外面的不良，还是咒灵，他都无法坐视这些欺凌的现象，他明白自己比同龄人相比的那份强大是有他的使命，保护弱小这才是赋予强者力量的意义。
五条悟听懂了，但杰考虑的是不是太远了点。
“你多少也发现了，”夏油杰扣紧五条悟的肩膀，指甲陷入肉内，五条悟的喉咙跟着一紧，咽了咽口水，“他的战斗力也就打得过西瓜虫的程度。”
两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拉向小贝鲁，一些惨痛的记忆浮现在脑海。
高专植被稠密，栖居的虫子也丰富，不说大体积的甲虫，螳螂亮亮钳子，就能叫小贝鲁像见大佬一样胆战心惊，靠着墙让路闪避，哪有点平时在他们面前的耀武扬威。
光是手缠到了蜘蛛网，一时清理不掉而已，都能哭一场，他的哭又不是普通的掉掉眼泪，他们的身体更不是橡胶做的。
他们两个最强抚养的孩子居然只打得过西瓜虫 ，要是传出去，五条悟缄默不语，这种微妙的羞耻感是怎么回事。
夏油杰松开了手，相信五条悟也理解他了，他的提前担忧不是没有缘由，目前为止小贝鲁的表现实在是太弱了。
他观察过了，现在正值夏天，森林里什么种类的昆虫都变多了。这么好的天气，那些昆虫也全出来活动，一个完美的昆虫生态斗场摆在那里。
“悟，这次的交流会就是给小贝鲁的特训。”
五条悟重重的点了点头。
夜蛾正道叩响了门，“杰，材料写完了吗？”他的动静引来了两道目光，夜蛾正道骤然怔住，两个学生的眼神坚定的如钢铁般，明亮到仿佛穿透心灵。
“夜蛾老师，明天的交流赛我和悟会努力的。”夏油杰交上那一沓填好的申请表边说着这话，夜蛾正道僵硬的接过手中，却没有检查的意思。
两校实力的差距放在这里，夜蛾正道原本以为这两位学生是不会上心明天的比赛，可现在告诉他这么在意明天的交流赛，积极的把学校荣誉放在心上，这份心思足够打动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侧过身揉了揉眉眼中间，问题学生长大了，只不过怎么还没开始比赛，他这两个学生就伤痕累累了，“发生什么了，京都校的人过来约架了？”
“夜蛾老师，我们有分寸的。”夏油杰模棱两可的回答，总不可能当着班主任的面说伤势是自己人干的。
夜蛾正道依次拍过学生们的肩膀，“材料我拿走了，你们别太努力累坏身体。”
夜蛾正道一走，五条悟终于忍不住问：“杰，夜蛾他突然关心我们是怎么回事？”像这种关心，平时是硝子才有的待遇。
五条悟摸了把手臂，要不是六眼传达给他的就是夜蛾正道的信息，他多半要以为他们的班主任是中途换人了。
“叫夜蛾老师。”夏油杰低下头，看向抱住他腿的小贝鲁，“小贝鲁，你以后在这点上不可以学习悟，对比我们的长辈和前辈一定要使用敬称。”
小贝鲁小鸡啄米般垂脑袋：“哒卟。”虽然他根本没听懂。
见他听进了自己的教导，不懂装懂的小贝鲁立刻得到了夏油杰摸头的奖励。
五条悟默了，他什么时候成了夏油杰教育小贝鲁的反面教材。
第30章 第三十章
云雾盘踞着天空, 罩得月亮忽隐忽现。
夏油杰站在浴室的窗口前，毛巾搓着湿漉漉的头发，见厚重的雾气覆盖了一整个玻璃面, 信手解开窗边上锁的把手, 开了条通风的小缝。
他顺道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月光和路灯相得益彰, 照亮了小面积的视野，快到硝子回来的时间了。
湿发披肩, 夏油杰走得不紧不慢, 在带来的背包里翻找吹风机，毕竟不是酒店, 房间里不会自带这些电器, 而独自努力给小贝鲁穿睡衣的五条悟绝望道：“杰，这家伙一点也不听话。”
“哒卟哒。”刚一只手套进衣服, 小贝鲁就不乐意的甩到地板，最后不忘踩了一下脚，用他的方式表达讨厌。
五条悟目眦欲裂, 骂不能骂, 打不能打, 拿倔脾气的小贝鲁束手无措。
夏油杰总算找到了吹风机, 看向陷入僵持的两人说：“那悟你帮我找下医疗箱，小贝鲁的衣服待会儿我来穿。”
经历过一次小贝鲁的王热病，他们身边就备了一些医疗物品, 像药片、碘伏酒精这些是少不了的，这次出门他有带上, 就是不知道塞进哪个包里了。
“你要医疗箱做什么？”
“伤口沾到水了。”夏油杰掀起上衣，露出腰背处, 洗澡的时候他才发现那里有块刮伤。长度不小，想来是打架倒在灌木丛时弄到的。这算是好的，灌丛枝条上的尖刺也划破了皮肤，口子摸着小，却比显眼的那条刮伤还疼，热水浇在上面的时候，害得没有任何预兆的他头皮一麻。
五条悟摸着下巴，杰会觉得疼应该是伤到了真皮层，语气夹杂了责怪，“杰，你也太不小心了。”
夏油杰很是无语，睨向五条悟，“这是谁害的？”
作为绊倒夏油杰脚跟才导致他摔进灌木丛的始作俑者，五条悟撅着嘴，杰好意思说呢，要不是他躲得快，在他绊倒杰前一秒，杰的拳头砸向的可是他帅气的脸蛋。
然而他撅嘴的动作牵到嘴角的伤口，眉头旋即一皱，手尖小心抚了抚，“给你找医疗箱总行了。”
背包的拉链拉到最大，五条悟一通翻找，他和杰的私人用品不多，带来的几乎全是小贝鲁零零碎碎的玩具。好不容易找到医疗箱，家入硝子也回来了。对比家入硝子的治疗术，这个翻出来的医疗箱显然派不上用处，五条悟随手搁到茶几上。
家入硝子是有事来找他们，听到他们的请求，没说拒绝，只是罕见的提出了要求，“给你们治疗可以，但有一点，你们明天离我远点。”
五条悟：“突然之间硝子你说什么呢，我们今天没招惹你。”
夏油杰：“明天是团体赛，你跟在我们身边比较安全。”
家入硝子的双眼不见生气，没错，她表面上看是安全了，但她的名声该何去何从。如果不是歌姬前辈告诉她，她指不定还蒙在鼓里，跟着人渣们发烂发臭。
家入硝子回避了原因，转而追问他们：“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今天没和京都校的人说些奇怪的话吧？”
“就有一个找杰要签名的，硝子，你说是不是很过分，为什么不找我这个五条大帅哥，你也快过来跟我一起批评杰。”五条悟拉开了话茬，不服气的抱怨，企图站在制高点让夏油杰心怀愧疚。
他愤慨的表情不像作假，家入硝子勉强相信进去，既然同为受害者，她模棱两可的告诫一句：“总之我们保持距离，也是为你们好。”
家入硝子的行为过于反常，夏油杰关切道：“发生什么了？”
家入硝子没说，匆匆治愈了两个人的外伤，就拖着疲惫的背影走了，她要去寻找她的名声自救法。
“硝子怎么回事？”
“身上的酒味也好重。”五条悟捏住鼻子，害得他脑袋昏沉沉。
“哒卟。”小贝鲁学着两个大人，手臂交叉，一脸沉思。
硝子不愿意告诉他们，他们在这里瞎琢磨也是白费功夫，五条悟摆烂了，“等到时间，她会告诉我们，大体也不是有危险的事情。”
夏油杰低下头，捡上被小贝鲁扔开的睡衣，“该睡觉了，小贝鲁。”
看着衣服离自己越来越近，小贝鲁直摇头，态度明确：“哒卟哒。”
夏油杰颠颠睡衣，丝绸的睡衣摸上去柔软光滑，他想不出小贝鲁是讨厌哪点。于是他蹲下身，摁摁小贝鲁的头发，“穿上去不难受的，你看我和悟都有穿，小鸟先生也穿好睡衣在床上等你一块睡觉。”
小贝鲁有些犹豫的伸过去一只手。
夏油杰一寸寸帮他套上，“真乖，以后也要继续保持。”
“哒卟。”小贝鲁扑向小鸟先生的玩具，在被窝里拱起一个小包，露出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等着两个奶爸上床陪他。
五条悟撇撇嘴，感受到两者待遇的天差地别。
*
交流会当天的清晨，夏油杰起了个早清点小提包，奶粉奶瓶是必须品，外面可没有野生的贩卖机去解决小贝鲁的饥饿问题。
五条悟打着哈欠，慢条斯理的穿上制服，然后再给小贝鲁套袜子，因为知道今天可以出去玩，小贝鲁非常配合。
夏油杰看眼时钟，“悟，你好了吗？快到汇合时间了。”
五条悟往口袋装进糖块，五颜六色的糖纸堆在一起意外的赏心悦目，塞到最后一个回道：“好了。”
他是背对着小贝鲁，边催促小贝鲁自己跳上来，已然是习惯如此。然而，保持一个固定的动作，始终等不到小贝鲁上来的五条悟一头雾水。平时小贝鲁来了玩心，都不用说，自己就会随机挑选他或杰的后背忙活，现在是闹哪一出。
小贝鲁坐在茶几上面，拍了拍昨天被五条悟遗忘而没收进去的医疗箱，示意五条悟也带上这个。
医疗箱？五条悟不明所以，不知道小贝鲁要医疗箱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况且他们好端端的，岂不会让人以为他们是多害怕受伤似的，五条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小贝鲁挺起胸膛，明摆着是要顶撞五条悟，“哒卟哒。”
五条悟不懂他坚持的理由，“这有什么好宝贝的，回来带你去买冰激凌。”
好说歹说，奈何小贝鲁一再坚持，抓住医疗箱不撒手，一副五条悟不配合他就不走了的架势。五条悟几乎快被他磨灭了脾气，扯了扯嘴角，“杰，他要这个做什么？”
夏油杰一声叹息，手从兜里取出来挠挠头皮，说：“估计是昨晚见到了硝子治疗，也想效仿当医生的过家家游戏。”
五条悟咂舌，“真麻烦。”
“不过仔细看，这不是我准备的医疗箱，颜色也不同。”
顺着夏油杰的话，五条悟想了想，“这是不是当时和那堆危险玩具在一起的医疗箱？”
夏油杰恍然，背包是他匆匆忙忙整理的，当时小贝鲁一直在旁边捣乱，什么玩具都想塞进去，很大可能是收拾的时候不小心弄混进去了。
结合之前那些魔界玩具带来的经验，原本想松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跟五条悟同个绝对不可的态度，但小贝鲁不会因为两个奶爸的不同意而妥协，自行打开了医疗箱。
耀眼的白光在眼前闪现，五条悟戴着墨镜，夏油杰却是晃了眼，睫毛扑闪，确定了眼球没被亮瞎，才睁开眼问五条悟发生了什么。
正在启动大脑刷新功能的五条悟用沉默回应他。
他的沉默令夏油杰困惑不已，以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下半身的地方异常的凉爽，手不自在的往下拽些裙尾。
——嗯？
似乎是哪里不对……
裙子？？？？
他垂头看去，顿时感受到了视觉冲击。
看了看身上装扮焕然一新的自己，又看了看五条悟，夏油杰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衬得搽了腮红的面旁更加煞白。
死亡色号的眼影和唇彩，遑论美感一说，高专制服也不见了踪影，反而是件不知哪来的护士服，裙摆只到膝盖上，稍不注意就要露点不该漏的地方。要不是他俩都不是体毛旺盛的类型，眼下的画面会越发难以形容。
五条悟很快回过神，紧盯着夏油杰一览无余的双腿，“杰你是不是变高了。”
“废话，穿的高跟鞋。”夏油杰被他看得发毛，踩着高跟鞋挪开脚，高了地面几公分的鞋跟走起路来环绕咔哒咔哒的声响，神色顷刻间别扭极了。
五条悟简单的应了声，然后一本正经的拿起桌子上的手机，不知是要做些什么。
夏油杰心中猛地一激灵，率先夺过来，看到屏幕上打开的拍照功能，气得找不出形容词来说他。
“反正都这样了，留点纪念待会儿再脱下来啦。”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无疑惹恼了夏油杰，“要拍你自己拍。”
五条悟取下墨镜摆好姿势，再眨眨那双蓝眼睛，“杰你记得拍好看一点。”
夏油杰：“………”
在没皮没脸上，自己是完败五条悟。
夏油杰不想陪五条悟胡闹，衣服总归是可以脱掉的，左右手开弓解开胸前的一竖排纽扣，但接下来发生的现实捻灭了他的希望。
扭不动？夏油杰干笑两声，自我安慰一定是纽扣的质量问题。他对自己的腕力有自信，再次撕扯这看似单薄的布料，但在他的力气之下还真就做到了纹丝不动。
“杰，难道是舍不得脱？”看着忙忙碌碌但一无所获的夏油杰，五条悟戏谑道。
夏油杰没心情搭理五条悟，双眼透着迷茫，整个人心若死灰状，口中呢喃：“脱不掉。”
五条悟听得模糊，不依不饶的又追问了一遍。
“我说这衣服脱不下来！”
“杰，别开玩笑，一件衣服而……”同样扯纽扣的五条悟蚌埠住了，哪来的衣服质量好到爆表。
“哒卟哒卟。”小贝鲁两手拍掌，喜形于色，显摆他的白大褂。
小贝鲁倒挺开心，与之相对的，夏油杰很是煎熬，他抚着额头，干脆破罐子破摔，摇晃五条悟的肩膀，“悟，快用你无敌的六眼想想办法。”
五条悟罕见的当了回哑巴，他的六眼什么时候在杰那里变成神奇海螺了。
夏油杰绝望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交流会马上要开始了，我们总不能穿成这样出门。”
遗忘在角落的医疗箱终于屈尊进行说明：「过家家游戏·魔界医生版，通过模仿医生和护士的游戏培养情感丰富的孩子。为了追求真实感，要是不能完成对伤者的治疗，会永远脱不下衣服（笑）」
有了会说话的卡尔西法做铺垫，两个人没有惊讶于一个箱子开口，只是最后那个笑夹杂道不明的嘲笑，很是招惹了五条悟。
在箱子变成一具尸体前，夏油杰一边摁住五条悟，一边观察说话的医疗箱，现在的儿童益智玩具竟进化成这样，他尝试沟通，“我们扮演好医生的角色救助伤患，衣服就能脱下来？”
「是的，毕竟脱不掉的话会很丢人吧（笑）」
这得寸进尺的破箱子摆明了是想回炉重造，夏油杰笑容亲切地握紧拳头。在箱子上撒完气，夏油杰冷静下来，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们上哪去找伤患。
门外传来敲门声，夏油杰的紧张感油然而生，这个时间点来找他们的只有硝子他们。让身边人见到他这副样子，意味他即将成为彻底的笑料，逢年过节拎出来社死一遍，一想到那个场景，夏油杰深深的感觉他从此无法再对这个世界欢笑。
五条悟没有夏油杰的心理负担，坦荡荡的想要开门。夏油杰注意到他的动作，连忙拉住他，神情颇为不可置信。
不会吧，不会吧，悟是要穿着这身去参加交流会？！
五条悟挑眉，束手束脚不是他的风格，再加上有个夏油杰一起悲惨，他看得很开，盘算着吓外面的人一跳。
夏油杰嘴唇发干，五条悟的心态强得可怕，“你就没羞耻心吗？”
“只要我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五条悟有理有据地说。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不可能。”五条悟不嫌丢人，他还要脸，夏油杰拒绝出丑。
“可是不出门，伤患又不会自己送上门。”五条悟手肘搭上夏油杰，附耳恶魔低吟，“交流会双方切磋，不小心受个伤在所难免，我们也会好好帮他治疗的。杰，你觉得如何？”
夏油杰心中颤了一击，已然被五条悟说动了，但原装护士服出门他还是敬谢不敏，提议必须乔装一下。
门总算开了，家入硝子语气不耐，她等得快要破门而入了，“磨磨蹭蹭五分钟了——”
家入硝子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两人渣这打扮是在模仿谁。莫名其妙戴个斗笠，垂下的布条挡住大半张脸，让人分不清真面目。黑底祥云纹理的长袍拖地，将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但恰巧是这个堪称有病的举动，家入硝子并不怀疑两个人的身份，没有什么是两个幼稚的男高中生做不出来的。
“出门没吃药吗？”家入硝子一向擅长诚恳待人。
五条悟从长袍的缝隙中伸出手，竖着一根手指摇晃，“硝子，我和杰是有重要的事要做，不介意走在前面替我们领路？”
家入硝子盯着他的指尖，模仿还挺到位，连指甲都涂上了指甲油，但为什么改成粉色，有点恶熏。
“友情提醒，万圣节还没到。今天交流会来了很多人，你们确定要穿成这样出门，这可是丢人丢到外面。”
五条悟：“帅哥不怕出名。”
都蒙得严丝合缝，哪来的帅哥，家入硝子忍不住吐槽。
她看向夏油杰，五条悟肆无忌惮的做派符合他的人设，但打配合战的夏油杰是要如何，好好的优等生怎么就自甘堕落，难不成真的是要踏进五条家大门，不顾流言蜚语。
“你跟着五条悟乱来，有想过以后怎么见人。”家入硝子摸上烟，干巴巴的含在嘴缓解忧愁。如果说昨天她是出于名声考虑，叫两位男同学离她远点，这下家入硝子是从自身主观意愿不想跟他们行动，她有她正常人的尊严。
夏油杰十分尴尬，要说长到挡住高跟鞋的外衣，只能采择了长袍的款式，还有那斗笠也是用来遮脸。相比内里的奇装异服，外面顶多认定是中二期没过，但一旦暴露里面，可就是另一个层次的事情。虽然站在实际来说，本人一个都不想选。
“硝子，回来再跟你解释。”
“不用，对你们的秘密，我不感兴趣。”她说到这份上，夏油杰都不为所动，怎能不说一个动情至深。
五条悟兴致冲冲的，“硝子，有给你准备一份。”
“我拒绝。”家入硝子回答的不假思索，“不管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你们两个开心就好，我不会阻止的。”
反正阻止也是没用，家入硝子话内暗含讽刺，可惜两位男同期都是自满的类型，脑回路根本不在同一条线上。
“不愧是硝子，轻而易举的猜到我们要做的事情。”五条悟点点头，一副深受被他们三人默契感动的模样。
夏油杰：“硝子，也不是很大的事。”
家入硝子是一点没听懂，“冒昧问问，你们说的不大是用什么来衡量。”她捂住头，旋即改口，“应该说你们到底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打算。”
五条悟握起拳头，“摧毁京都校，成为救世主。”
夏油杰搭出涂满深紫指甲油的右手，小贝鲁就坐在夏油杰的臂弯，从长袍中露一个头来，目光热血沸腾，“哒卟。”
家入硝子：“………”
没救了，同期中二病变得更严重了。
她只是个治疗外伤的高手，大脑自带的疾病就超过了她反转术式的范围，家入硝子不得为两人宣判名为绝症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