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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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十七,宁帝五十寿辰。

    今日的寿宴是近年来最隆重的一次,不光有宁国文武百官、世家贵族前来贺寿,周边其他国家也接连送来了贺礼。

    尤其是北边的安国,还专门派了使臣来此贺寿。

    安宁两国关系近年来有所回暖,且下个月就是两国会盟,安国此举,也算是给足了宁国颜面。

    宫内为了这场寿宴,早早就准备了起来,这还不到傍晚,会场早已是张灯结彩、一派热闹喜庆。

    陆铃儿易容成少年的模样,跟在容砚身后又来到了这里。

    两个月过去,中秋宫宴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很多事却已完全不同了。

    言风默默地走在她的身侧,尽量降低存在感。

    上次中秋宫宴,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是陆铃儿借用了他的身份,不过他根本没处说理去。

    他不仅是主子身边的侍卫,还隶属于解忧阁暗部,陆铃儿在主子心里的地位他比谁都清楚,还是低调,再低调一点为妙。

    待得三人来到舞台处,已有内务府管事太监王公公上前相迎:

    “靖王殿下,可是有献礼之物需要提前布置?”

    寿宴献礼常会有些巧思需要提前布置在会场,容砚与陆铃儿今日的献礼,便是这种。

    “嗯。”

    容砚点头,眼神看向陆铃儿,只见陆铃儿翻手拿出了一个包裹,垂首递到了王公公手上。

    这包裹远比王公公想象中要沉,他连忙双手扶稳,脸上松垮的皮肤耷拉了下去,复又勉强抬起:

    “殿下不介意老奴检查一下吧?”

    这些东西由宫外带进寿宴会场,身为内务府管事太监,的确有检查的权力。

    “公公请便。”

    那王公公也不客气,径直打开了包裹。

    只见那包裹里,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红毯,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王公公将红毯翻了几转,眼中闪过一抹嫌弃之色。

    就这么一张破红毯,也配拿来献礼用?可别连累了他内务府。

    他尖着嗓子,朝容砚讪笑道:

    “此毯有何妙用?劳烦殿下展示一番,老奴方可登记安放。”

    按理说,不论这红毯有何妙用,都是不适宜提前展示的,否则若是被透露了去,寿宴之上便也失了新鲜感。

    但王公公还是提了这个要求,他自认这也不算有意为难,万一这红毯里暗藏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他可是要担责的。

    听闻王公公的话,陆铃儿眼中明显不忿,戏法哪有提前展示之理?

    容砚面上倒是无甚波澜,朝陆铃儿轻道一声:

    “给王公公展示一下吧。”

    陆铃儿轻叹口气,从王公公手中接回红毯,走到前方的空地上轻巧一铺,那红毯便平顺地铺展在了地面之上。

    她再在红毯正中心一处机关上灵巧一踩,神奇的一幕便发生了。

    只见那红毯之上,竞相冒出了各类作物,它们快速生长着,几个眨眼之间,便平地生出了五谷瓜果,一片丰收之象。

    细细看去,那每一种谷物、每一类瓜果之上,都还暗刻了一个“寿”字。

    这奇异的景象令在场之人无不征然驻足、呆立一片,这……也太神奇了吧!

    王公公揉了揉眼睛,他没看错吧?这么一块红毯,原来还是件宝物?

    这当然不是什么宝物,这是陆铃儿为今日容砚登台献礼特地准备的道具,不过这道具需要提前铺设,他们这才先行到了这里。

    陆铃儿见展示得差不多了,便再往机关上一踩,那些谷物瓜果又似倒放一般,逐渐收缩、变矮,最后全都收回了红毯之中。

    “这该可以了吧?”

    陆铃儿对眼前这位势力眼王公公并无好感,语气也算不得客气。

    不过王公公此刻还震惊于红毯生谷的奇观里,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可以了可以了,靖王殿下的寿礼真是高妙!”

    奇观之中又蕴含深意,靖王若在这样的背景之中献上寿礼,圣上定会龙心大悦。

    “那便劳烦王公公将该毯提前安置于舞台之上。”

    容砚的语气依旧温润,王公公连连点头道:

    “一定一定!”

    容砚点头,带着陆铃儿与言风转身离开。

    眼下会场还在布置当中,离正式入场还有些时候,他们需得在外等候片刻方能正式入场。

    三人行至舞台边缘,陆铃儿不知怎地稍微停顿了一瞬,复才继续跟上容砚的脚步。

    待他们走远,王公公盯着地上的红毯,眼中神色似赞叹又似惋惜。

    想不到,靖王竟能有这样的巧思,只是,可惜了……

    “王公公。”

    身后传来的声音令他一惊,他赶紧回头,略带恭敬地道了一声:

    “常姑姑。”

    这位常姑姑可不简单,她是闵贵妃身边的大姑姑,这宫里的下人,谁见到她都要礼让三分,生怕因此得罪了闵贵妃。

    “他们送了什么东西过来?”

    常姑姑奉闵贵妃之命守在此处,就是想看看容砚这次准备拿出什么东西来准备寿宴上的献礼。

    按照礼部的礼函,他可是要耍杂耍的,若他提前准备了杂耍器具,她自会让这些器具临时出些故障,若他没准备,那正好在寿宴之上告他个欺君之罪。

    “姑姑且看,便是这张红毯。”

    王公公垂首将常姑姑引至红毯边,自己则来到红毯中心,寻了半晌才找到机关,然后学着陆铃儿的样子用脚一踩。

    饶是已经见过了一次,眼前的奇观还是令他震叹不已。

    常姑姑也被这奇景震住了,只是不过多时,她眼底的震惊便化作了冷厉。

    绝不能让靖王带着这样的东西在寿宴上献礼!

    她压下眼中的厉色,朝王公公道:

    “行了,我知道了,那边好像有人在寻王公公,你不过去看一眼?”

    “瞧这忙得,咱家先过去看看。今日靖王走后,没有任何人来过这里。”

    王公公看得很明白,得罪没有母族的靖王,远比得罪在宫中势大的闵贵妃容易得多,今日寿宴之后,这世上还有没有靖王都难说。

    他朝着常姑姑微微含首,然后躬着肥胖的身子,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常姑姑眸中厉色再现,朝身后的小太监们轻喝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随后便听得会场之中,传来了一阵植物折损断裂的窸窣之声。

    *

    天色渐渐暗下,宁帝的寿宴,开始了。

    今日到场之人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比前段时间的中秋宫宴,规格提高了好几个等级。

    陆铃儿跟在容砚身后进入了寿宴现场,他们先前在外候得久了些,此时的席位已经将要坐满。

    亲王的席位离正中的主位较近,他们一行三人,需得走上一段长长的通道才能到达所自己所属的位置。

    由于容砚的刻意蜇伏,他从前在朝中的存在感并不高,如今却是不同,他于吉州赈灾之后,已有不少人对他刮目相看,渐渐改变了态度。

    此番走来,许多已就座的世家大族、朝中新贵纷纷向他点头致意,他亦有礼地朝他们含首回礼。

    在投向容砚的目光中,有一道引起了陆铃儿的注意,那便是安国使臣。

    容砚在安国为质八年,其中细节他虽从未多说,但陆铃儿也能猜得到那几年他定是过得极为不易,宁国当时可是因为战败才送出的质子。

    但安国使臣望向容砚的眼神却是有些奇怪,竟让她觉出了一种恭敬之感。

    安国使臣,这么有礼的吗?

    容砚狭长的眼眸扫过安国使臣,并未多做停留,同对待其他人一样,只是浅浅一含首,便转过了目光。

    “两年前我从安国返回长宁,便是这位程大人一路相送。”

    容砚回眸之中,见陆铃儿暗带不解之色,便低低开口,用仅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简单解释了一句。

    陆铃儿这才明了,原来他与这位使臣早有交情。

    殊不知,仅是这么轻轻的一个点头,便被有心人收入眼底,暗暗勾起了嘴角。

    容砚行至席位正欲就座,身侧的小太监却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突地一滑,擦着容砚的身子向前蹿了一步。

    小太监立马变了脸色,惊恐地朝容砚谢罪,容砚长眸扫向他,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瞬,这才道了声:

    “无妨,先下去吧。”

    那小太监如释重负,躬身垂首退了下去。

    容砚摇了摇头,这才于席位就座,陆铃儿与言风分别站立于他的身后。

    徐王容玮先到一步,已于他的上首处就座,此时见容砚前来,眼眸里的寒芒又起。

    与之前的轻视不同,这一次他看过来的目光极具压迫感,恨意从其中倾泻而出,像是在无声地宣战。

    容砚迎上他的目光,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如同卷起了一场无形的飓风骤雨。

    “皇上驾到!”

    一声长音令寿宴现场立马安静下来,宁帝携着闵贵妃缓步走来,于主位就座。

    容砚收回目光,垂首起身,与众人一起山呼万岁。

    宁帝今日大寿,心情极佳,举杯朝席下满坐的人群笑道:

    “今日不必拘礼,只需斟满杯中酒,开怀畅饮即可!”

    席上宾客亦是举杯,与主位的宁帝共同饮罢杯中酒。

    寿宴就此拉开帷幕,佳肴次第上桌,会场的舞台之上,已开始有人登台献礼。

    不过前期的这些都是开胃小菜,不论是主位还是客席,所有人皆是边吃边赏,待得佳肴上齐,皇子公主们的献礼时刻便到来了。

    他们平日里都是些尊贵的主,其才艺若非在宁帝的寿宴之上,还真是难得一见。

    不多时,这些皇子公主们纷纷起身,登上舞台为宁帝献上他们的祝寿礼。

    一时间,琴棋书画齐齐登场,容玮现场书写了一幅百寿图,容璃弹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