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宏达,抑或现在可以称他耶律良翰,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容玮、信国公一起走上了主位。
主位之上,容砚与陆铃儿二人,分别护住宁帝薛太后,在三国叛军的包围下被逼到了一角。
身后待从四处躲藏,先前抢吞“密信”的闵贵妃,此时已无人再扣押她,但她却丝毫不见欣喜,反倒是满脸写满无措,血色全无再次跪倒在地。
今晚的一切太过离奇,许莺的身世、常姑姑的背叛,还有那出自朔国王族的透骨煞之毒。
但即便所有的事情加起来,都远远不及闵相是由耶律良翰假扮的来得震撼。
她叫了这么多年的父亲,竟然是假的?
耶律良翰失踪了三十多年,她今年三十八岁,她的父亲,究竟是谁?她到底是汉人,还是朔人?
她越想越心惊,浑身无力根本无法站立。
而此时,她的“父亲”正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经过她身边也没有停下脚步,还是容玮倾身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玮儿……”
她看着眼前的儿子,话堵在嘴边不知怎么开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为何从来都未同她提起过?
只是此刻容不得她多言,耶律良翰已径直走到宁帝等人身前,而“安帝”也随之起身,与他们汇合到了一处。
薛太后凤目扫向四周叛军,随后目光定于眼前:
“你果然是耶律良翰,那你——”
她将目光一横,狠狠砸在“安帝”身上:
“你又是谁?”
“安帝”这么多年屈于薛太后势力之下,此时也终于挺直腰板,冷冷笑出声来,朝对面几人朗声道:
“我乃朔国三王子耶律英吉!”
耶律英吉这个名字,在场大多数人都没怎么听过,只有个别对朔国较为熟悉之人才知,这个三王子也同平南王一样,三十多年前便不知所踪,彼时他还只是个半大少年。
也就是说,他从少年时期就来到了安国?
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尤其是安国这边的人,他们打死也想不到,在位三十余年的皇帝,竟是朔国人假扮的。
他们之中还曾有人诟病薛太后不肯放权,今日才知薛太后此举是多么的英明神武,若非如此,根本不敢想象安国会变成什么模样。
薛太后只一细想,一切便都已明了:
“朔国人,好大的野心!当年先安帝遇难,也是你们做的?”
“不错!”
时至今日,耶律英吉终于不用再看薛太后脸色,他得意地笑道:
“先安帝与你在半路遇伏,甚至穆玥跟着你们一道上战场,都是出自我们的手笔。”
原来,朔国从多年起便有了吞并中原的计划,只是他们虽擅骑射,却囿于天险阻隔,难以攻陷中原。
三十余年前,朔国出了位大巫师,能用药水将年龄相仿的两人容貌置换,朔国皇帝便以此制定了一个换国计划。
当年朔国王族之人,无人与先安帝年龄相仿,只有三王子耶律英吉,与安国皇子穆明年岁相近,便由他执行了安国的计划。
他由朔国第一谋士陪同,两人一起潜入安国,找到机会换了穆明的脸,杀了他取而代之。
当年先安帝与薛太后一心想统一中原,他们便利用这一点推动两人亲征,又哄骗穆玥藏于车中一同上了战场。
这一切进行得相当顺利,只要这三人都死在了伏击之中,他们便可将安国直接收入囊中。
只是没想到,这一战先安帝虽死,薛太后却回来了,若只是如此也便罢了,关键那朔国第一谋士,竟在此时意外身亡。
耶律英吉此人徒有野心,能力却是有限,失去最大助力之后,仅靠自身根本无法掌控偌大一个国家,哪怕后期他又招揽了不少人才,都始终无法从薛太后手中夺权。
此刻他多年夙愿即将达成,毫不掩饰脸上的志得意满。
他身边的耶律良翰,同样也是踌躇满志,望向对面几人冷笑道:
“两国会盟,共讨朔国?真是可笑至极!今日之后,安宁两国,皆归我朔国所有!”
他隐忍了三十余年,终于盼到了今日!
宁帝与容砚悄然互换了一下眼色,然后开口道:
“既如此,你为何又会用闵宏达的身份?”
宁帝此番发问不光是拖延时间,他也的确没太想通,耶律英吉都知道将身份置换为安国皇族,耶律良翰其文韬武略更胜一筹,为何偏偏要用一个宁国文臣的身份。
他的年龄与先宁帝接近,若是当年直接换了去,宁国怕是早已归了朔国。
提起此事,耶律良翰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哼,当年皆因一场意外,否则哪论得到你来当宁国皇帝!”
他低敛下垂的眼皮,目光倨傲地扫过众人,终是开口道出了当年往事。
反正这些人都活不过今晚,索性让他们死个明白。
当年他何尝不想直接换了先宁帝,朔国皇帝派他来宁国,也正是此意。
他假意归降,暗中与先宁帝相见,并将那置换容貌的药水混入了茶壶之中。
这药水使用起来可是有条件的,不仅需要年龄接近,还需两人同时服下,前后不能超过半刻,否则便会失效,且一生只有一次置换机会。
眼看先宁帝杯到嘴边,他也及时喝下了自己这份,准备三天后取而代之,可偏偏就在这时,闵宏达有事急奏,先宁帝那杯茶便没有喝下去。
先宁帝见闵宏达情急口渴,从壶中赏了他一杯茶,耶律良翰还来不及阻拦,茶已进了闵宏达的腹中。
刚好闵宏达也是同龄之人,阴差阳错之下,他与闵宏达交换了容貌,事已至此,他只能在三天之期到来之前暗中杀掉闵宏达,并以他的身份留在了宁国。
他没有耶律英吉那般的好运气,无法一步到位成为帝王,但多年来不断在设法朝帝位靠近。
他扶持容朗为帝,送女儿进宫成为贵妃,还有了容玮这个外孙能一争储君之位。
此外,他与朔国也一直通过密信联系,十年前,又故计重施用朔人置换了信国公,并用密信告之朔国。
谁知正是这封密信,被先太子容珏所截获,他筹谋了多年,绝不能让外人知晓他的秘密,反正迟早要对付容珏,便提前对其下了手。
他与朔国联合做出容珏谋逆的证据,更在其关押期间暗做手脚造成其自缢的假象,也是这时,他才知道那封密信已被容珏交给了陆致远。
他找人在陆府搜寻无果后,索性将其全家一起灭了,以绝后患。
只是不曾想,还留下了个陆铃儿,坏了他许多事,不过也都不重要了,今日之后,世上将不会再有这些人的痕迹了。
耶律良翰讲了这么多,其实也不过在少时之间,那冰冷的话语,令对面几人皆为之汗毛一竖。
尤其陆铃儿,纵使她早已知晓陆家是因这样一封信而被其灭口,今日亲耳听他此言,还是会感到阵阵地发寒,心也被揪得疼痛不已。
不止是她,就连离耶律良翰不远的闵贵妃,此时在容玮的搀扶下,也如失了魂一般不安。
她越听心越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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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抖得厉害,朝容玮欲言又止,却终究什么也没能说出。
耶律良翰一讲完,耐心也用得差不多了,他再次开口道:
“容朗、薛岚,你们现在下诏退位让权,还能留个全尸,否则……”
他的话虽未说完,四周叛军的磨刀霍霍已说明了一切。
宁帝冷哼一声,眼神从耶律良翰逐渐转向容玮:
“让给谁?是你?还是……徐王?”
容玮今晚的存在感一直不高,此时还是无可避免地被宁帝点到了。
不同于场上另外几个顶着汉人脸的朔人,他站在这里,也是因骑虎难下,只能放手一搏。
此前他因陆铃儿重伤昏迷一事,曾到闵家发了好一通脾气,谁知,外祖把他带进密室,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他万没想到,外祖的真实身份竟是耶律良翰,其停职在家也并未闲着,而是暗中到访多地,准备联合安帝在两国会盟上同时逼宫。
容玮本无谋反之意,但这件事他已无法阻止,只要闵家一反,他身为闵家一派,无论是否参与,都已经洗不清了。
与其如此,不如索性一搏,借此机会除掉容砚、抢回陆铃儿。
况且,外祖还说,成事之后,会让父皇——
“让位给徐王!”
耶律良翰看得明白,一旦走出这里,他的身份还是宁国宰相,宁帝即便要退位,也万没有让位给宰相的道理。
此时将皇位给徐王容玮才最为妥当,至于其他,可以下一步再说。
宁帝眼泛寒光,深深注视着容玮,他千防万防,没想到真正背叛他的,是这个他曾经最为疼爱的儿子。
只见容玮听得此言上前一步,朝他深深一揖:
“请父皇下旨!”
宁帝沉默不语,身前护着他的容砚却开口了:
“徐王,你选错了!”
容玮抬头,与容砚视线相接,两人的目光之中皆是一片暗芒。
陆铃儿实在是忍不住,接着容砚的话继续说道:
“徐王,耶律良翰一直在利用你,你被他骗了!”
“休得胡言!”
耶律良翰朝她厉声一喝,陆铃儿并不畏惧,径直将密信拿了出来:
“方才耶律良翰说了大部分实事,却隐瞒了一个真相——他究竟何时来的宁国!”
耶律良翰闻言脸色一变,稍一示意,陆铃儿身侧的兵将便欲上前抢夺她手中密信,只是刚一抬脚,便僵住了身子。
陆铃儿带的钻山蚤有限,对付这么多人不容易,对付区区个把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密信早已解开,你一看便知!”
她话一说完,便将密信精准扔到了容玮手里。
耶律良翰阻拦不及,只见容玮接住密信展信一览,脸色瞬间僵住了。
陆铃儿的话音却并未停下:
“密信中说,朔王三皇子耶律英吉虽为安帝,但始终未掌实权,耶律良翰这才来到宁国另寻他路。”
“他以闵宏达之姿站稳脚跟,又安插朔人取代了信国公,愿再来些朔人助力于他,届时,天下将皆归朔国所有。”
“也就是说,耶律英吉去安国在前,耶律良翰来宁国在后!”
耶律英吉登基为安帝是在三十四年前,那么耶律良翰只会比之更晚,而容玮的母亲闵贵妃,可不止三十四岁。
容玮,根本不是耶律良翰的外孙,而是真正的闵宏达外孙!
此刻容玮也从密信中抬头,望向耶律良翰的眼中满是惊怒:
“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