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妻(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入了顾府大门,男客女客分开入席。
洛回雪轻车熟路地沿着湖面岸堤款步而行。
初夏时节,湖面已露出尖尖的荷叶头,有些蜷缩着,有些已经舒展叶片,小的如巴掌,大的像玉盘。
早上下过一场急雨,空气里弥散着阴雨和荷香的气息,还未蒸干的露珠留在荷叶上翻滚着,晶莹圆润,一片生机盎然。
院子里已经有不少宾客聚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
梨木刺绣绢花屏风立在空地上,将男宾女客隔开,但仍能偶尔听见对面的交谈声。
“雪儿,你来了。“顾夫人旁边围着一圈夫人们,她看见盛装打扮的洛回雪眼前一亮,连忙唤她过来,亲热拉住她的手腕,将人带到自己身边。
“顾姨。”洛回雪见到她,嫣然一笑,盈盈福身道:“近日没能登门拜访,特来给您赔罪了。”
顾夫人是她娘亲的手帕交,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她和洛以鸣照顾有加,在洛回雪心里她跟自己亲生母亲一样亲。
“瞧瞧,几日不见,出落得愈发动人。”顾夫人赶紧扶起她,笑眯眯地看洛回雪:“这只手镯成色不错,我瞧着流风好像前日得了一对差不多的。”
顾夫人一身湖绿色绸缎,绣满福禄寿暗金纹,脖间挂了一串指甲盖大小的满绿翡翠珠,头饰更是繁复华丽,点翠步摇,赤金珍珠簪几乎要插满发髻。
耳朵上还有一对与翡翠珠绿色同色的坠子,有葡萄大小,这套首饰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整个人珠光宝气,华贵逼人。
洛回雪听后微微一笑,“是他送的。”这对手镯是顾流风在画舫夜游后赔礼所赠。
顾夫人指着翡翠手镯打趣道:“瞧瞧,儿大不中留。”
一群人附和跟着笑。
洛回雪的脸泛起微红,她赶紧让流丹拿东西过来:“夏日蚊虫多,我做了几个香囊给您和顾伯父备着。”
顾夫人侧头示意婢女收下,笑意不减:“瞧瞧,还是女儿会疼人。”
洛回雪羞赧一笑,低头不语,乖巧可人。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其中有位蓝色衣衫的妇人奉承道:“顾太太好福气,顾公子是乡试第七名,前途不可限量。洛小姐又贤惠手巧,温婉贴心。我要是您,晚上做梦都要笑醒。”
顾夫人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儿子,笑容把眼睛都快挤没了:“你个促狭鬼,尽会打趣我。你家的公子也不差,听说也到议亲的年纪,看上哪家姑娘了?”
“嗐,他是个混世魔王,哪家能看上他。”蓝衣妇人提到儿子一脸苦大仇深。
顾夫人宽慰了几句,内心暗自得意。
顾流风争气,哪怕府里其他几个姨娘再能生又有什么用,十个儿子也抵不过她儿子一根脚指头。
尤其是这次,顾流风不但出面解决老爷悬在心头夜不能寐的大患,还成功搭上王尚书的路子。
他如今在府中的地位愈发稳固,连带她自己也重新得到老爷的重视。
这个月老爷来自己房里的次数显著增加,几个姨娘来请安的时候更是老实如鹌鹑,再没人敢以“昨夜伺候老爷累着”这等诛心的借口推托问安。
顾夫人这段日子过得春风得意,今日更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拿出来穿上,想着好好风光,扬眉吐气一把。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洛回雪身上,柔顺乖巧,才貌俱佳,重要的是性子温和,对她言听计从,十分好拿捏。
这些年她受够婆母的磋磨,好不容易熬到她死。
她的恶毒婆婆在世期间弄出好几个貌美姨娘给她添堵,她们仗着婆婆这座靠山没少和她争宠夺权,如今她总算过上轻松日子,不想再给自己弄个厉害的媳妇进门打擂台。
顾夫人对顾流风给予厚望,但又想给他找个有助力的岳家。
“雪儿,你弟弟最近如何?”顾夫人从前觉得洛家与王家算得上门当户对,如今却有些飘飘然起来,觉得洛家下一辈没什么人才。
“以鸣近日被爹爹拘着读书。”洛回雪微笑道:“今日好不容易借顾伯父的寿宴才能出来透口气。”
顾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臂,语重心长:“他年纪不小了,是该沉下心来为自己前途考虑,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调皮捣蛋。”
顾夫人对洛以鸣不爱读书略所耳闻,心里对他不喜,只不过碍于洛回雪没有表现出来。
洛回雪笑笑不说话。
旁边的夫人笑着凑话打趣:“唉哟,你这婆母怪好哩!不但要操心自己儿子,还操心未来媳妇的弟弟。”
顾夫人跟着笑:“就你话多,等会多吃些。”
一群人哈哈大笑,气氛热烈。
洛回雪低头不语,顾夫人口气里对洛以鸣的不满让她的笑容淡了几分。
绢布屏风只能堪堪隔住视线,却隔绝不掉声音。
她们一群人的说笑声清清楚楚传到屏风另一侧。
盛令辞背对着绣满福禄寿字样的绢布屏风,一字不落地落入耳朵里,尤其是顾夫人俨然一副将洛回雪当作儿媳妇的口气。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神色冷淡,眼底滑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落寞。
顾家很重视洛回雪,顾夫人待她如亲生女儿,必定不会让顾流风欺负了去。
两家人都很满意这桩婚事,其他人也都说他们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所有人都在祝福。
只有他像阴沟里的老鼠,在心里默默抵制。
在来之前,盛令辞告诉自己只是看看她,确认她的安全。
但在内心深处他还存了一份扭曲的恶意,要是顾家的人对洛回雪不好,要是顾夫人不满意洛回雪,要是她喜欢看游记野史的事情被人知道,要是……
越想越无法遏制,越想,盛令辞越厌恶这样卑鄙的自己。
他又倒满一杯酒,酒水几乎快要溢出白玉杯壁,像他快要溢出的旖念。
盛令辞轻笑了声,闭眼又睁开,稳稳当当将满杯的酒尽数饮下,不漏一滴。
如同他不能说出口的爱,藏进腹中,埋在心底。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泪透肺腑,摧折离人心。
他不是她的归人,只是个萍水相逢的过客。
“盛兄,你怎么在这里独自饮酒?”顾流风走过来,他身边还围着几个同龄人,他们看向盛令辞的眼神畏惧又好奇。
“我久不在京中,识得的人不多。”盛令辞面如常色,语气温和。
“是我的不是。”顾流风笑呵呵道歉:“怠慢盛兄了。”
他大手一指,调侃着命令道:“你们几个还不过来陪盛世子喝酒。”
跟着来的几个人也是酒色场所中的好手,立刻心领神会地将盛令辞围在中央敬酒。
他们心里其实还有些发怵,盛令辞与他们这些靠家里荫庇的二世祖不同,是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
平日里父辈们提起他时,几乎以平辈论,还叮嘱他们不许在盛令辞跟前犯浑,是以他们总觉得与盛令辞不像同龄人。
“诸位,我先饮为尽。”盛令辞无所谓是谁,他现在只想喝酒。
他们见盛令辞如此爽快,神色一松,你一言,我一语地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盛令辞已然有些微醺。
客人们已经来的七七八八时,顾侍郎从后厅一路作揖来到前厅,笑呵呵地坐上主桌主位,旁边是户部同僚。
比他官职大的自然不会纡尊降贵出席,但都派了家中小辈前来祝贺,以示重视。
顾侍郎扫了一眼男客席,看见盛令辞的时候精光一闪。
武定侯府都来替他撑场子,尚书之位岂不是又近一步。
又看见盛令辞旁边的顾流风,眼中满意之色更浓。
他这个儿子好本事,不但通过王小姐这条线搭上王尚书,替自己免了一场滔天大祸,还能请动盛令辞,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顾侍郎满意地抚了抚下垂须。
主人家就位,管家俯掌三下,酒菜入宴。
陆续有人上前献寿礼,珊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