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的程塑这会大改刚才要死不活的态度,乐滋滋的捏着信笺怪喊怪叫。
“嘿嘿嘿,哦哦哦,孩子这会已经往封州去了……咦怎么还要去封州?这孩子怕不是以为我们还在封州吧?不行不行,越小子,我得去封州。”
沈越……
“程叔,您没看后头么,瑶光让您好好安生呆在彭城别乱跑,免得到时彼此又错过,等她回来,到时你们再一同归家。”
“归家?”,激动的程塑听到这二字猛然顿住,脑子里闪过万千想法,突然望向沈越,神情严肃又郑重的摇了摇头,“不,我不归家。”
沈越惊了:“为何?”
为何?
“呵!”
想起当初侯府逼迫自己被迫投军迫的无助;
想起自家孩子被人故意推下城墙的迫害;
想起黑旋风为护着他们差点生死不明;
再想到自己寻找孩子未得时大军的突然撤离,寻人队伍的骤然减少,还有自己的无能为力……
不!他不能再这么窝囊废下去,他要建功立业,他要走上高位,手握人马与权利!
一次又一次的无能为力让他清醒的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眼下这般迫切的想要往上爬,一步步的往上爬。
只有爬上高位,手握权柄,他才能保护好所有自己要保护好的人,妻子、孩子、朋友……
得知外甥女终于平安的这一刻,程塑放下了所有,也彻底的做下了决定,暗暗握拳,果断朝着沈越单膝拜下。
“沈将军,在下京都特派从七品运粮官程塑,一心报效朝廷,今愿投身沈将军麾下,为我大靖,为我沈家军效死力,誓驱鞑虏,复我北地,望将军收留。”
沈越……不是叔,您这是要闹哪样啊?
紧接着,两封书信经过彭城中济世堂分堂传出,一份跟随前头那只信鸽的脚步奔赴金陵,请求坐镇金陵的冬叔转达余杭,那是程塑写给妻子的坦白信;一封飞往封州城,那是传递给李瑶光的告知书。
与此同时,脑子差点都要被程塑磨秃了的沈越,终于安心埋头书房,书写折子上表朝廷为程塑请功。
因着李瑶光秘密不能暴露,且自己也有不想泄露她是女子的私心,还有早前与她的约定,沈越尊重李瑶光的意思,大笔一挥,便把她驰援封州的功劳全安在了程塑身上。
他在折子上大书特书程塑功绩,又婉转表示程塑灭敌之心强烈,恳请朝廷让其留任北地,上书尽是誉美之词。
折子一好,快马入新京。
与此同时,济世堂分堂飞鸽已出,几乎与快马折子同时入京。
且不说承恩公府里,媚雪收到吴大夫拖陆放转达的信是如何反应的,却说朝廷。
次日一早的大朝会上,皇帝端坐在由金丝楠木所造的新龙椅上,打了个哈欠,扫视群臣,一开朝,兵部尚书就捧着折子出来三呼万岁。
北地接连夺回两座城池,把肆虐的胡狗赶出大江以北浊河以南的喜报,朝廷也早已接到战报,这些日子莫说皇宫朝廷,饶是整个江南都喜气盈盈的,这让皇帝心里很是高兴,觉得自己乃是绝世明君,祖宗保佑,心里正得意呢。
这会见兵部尚书终于捧着沈越的请功折子上来,皇帝眼眸暗了暗,面上还是很高兴的。
一扬手,身边大太监会意,亲下九龙台,捧过兵部尚书手中折子看了,再奉到皇帝手中,皇帝仔细看了其中内容与经过,不由哈哈哈大笑。
“好,好!小沈爱卿很是不错,颇有乃父之风!好样的!此番大战扬我国威,合该大赏,传朕旨意,沈越官进一品,尚银千两,布匹千帛,至于这程塑嘛……”
皇帝卡壳,有些想不起来是谁,身边大太监多灵的,忙探身过来小声提醒。
“陛下,此乃镇威侯府六子,当初闹的很大,当街从军的那个世家子便是此子。”
“哦。”,皇帝了然的点头,郎笑着一挥手,“此子忠义,身为运粮先锋,不仅能助我大军大破彭城危急,后又领兵孤军驰援封州,实乃赤诚忠义之子,难得难得,拟旨,封镇威侯府六子程塑为虎威将军,赐金甲一副。”
下首站在朝堂尾列,差点就要出朝排外头玉阶下的镇威候一听,差点咬碎一口牙。
他娘的,可这是加官进爵啊!
可是族中再如何内斗,暗中再如何下手,对外却得同气连枝,他还不得不憋着一口老血出列,替那不听话的狗东西领旨谢恩。
四品啊,四品的将军啊,还是御口亲封,可比吏部兵部擢升荣耀多了,可不比自己眼下这空有爵位,却只是五品的推官强上许多?可恨不是自己。
“为臣替不肖子孙谢陛下隆恩,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哈哈哈,望尔等臣公今后同心同德,复我大靖,朕盼着将来重临北都的那一日。”
“臣等愿效死力,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都是喜事,皇帝开怀,又问政一番,得知朝廷内外皆无事,勉力了下一众臣公便让太监喊了退朝。
随着皇帝一走,缩起差点被自己掐烂了的手进朝服,尽量不让人瞧见,甩开了甩刚才跪的发麻的腿,眼见着前头秦相国离开大殿,他忙咬牙跟了上去。
待到秦相国身边臣公散开了些,他才想凑上去,陛下身边大太监就从后转了出来,镇威候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相国随大太监绕过乾坤殿,往后头陛下办公的安泰殿而去。
镇威候好奇极了,跟是不能跟的,遥遥目送人走远,最后消失在内宫门庭后,镇威候还在心中想着,陛下请秦相国这是有什么要事吗?
新宫安泰殿内。
秦相国被大太监临进侧殿的时候,皇帝正斜靠在临窗暖阁的引枕上,两宫女一左一右的给捏肩捶腿。
秦相国进来,皇帝抬了抬眼皮,人一点没动,直至年过半百有余的秦相国拜下请安,“老臣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哎呀,相国来了,看朕,唉,这南地终是不比北地,朕也躺不惯这软塌,还是北地的暖炕睡着舒服,一时惫懒了,相国莫怪啊。”
秦相国跪着忙拱手,“陛下哪里的话,您日理万机,还请保重圣体。”
皇帝仿佛这才反应过来般忙道:“哎呀,看朕,只顾说话了,相国快快请起,来啊,还不给相国看座。”
大太监一副惶恐模样,赶紧搬了个圆凳到暖踏跟前放下,秦相国半耷拉着的眼往下压了压,躬身起来时,脸上尽是诚惶诚恐的恭敬,“谢陛下,老臣不敢当。”
“诶~相国乃两朝老人,劳苦功高,说这些便是与朕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