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圣父竹马反目成仇后》全本免费阅读
面对谢岚意赤|裸裸的羞辱,来人淡然一笑。
他抖了抖蓑衣上沾的草叶,又安抚好不耐烦的大水牛,这才恭恭敬敬地行礼,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对不住,带不来百里牧遥的头颅。”
谢岚意倚在王座上,漫不经心地把玩望舒的手指:“那就没得谈了,来人,拖下去,斩了。”
朝元剑宗是天下剑修的向往,各峰长老皆是成名已久的剑圣,其中百里牧遥更令无数修士拜服,他不是无足轻重的小卒,自然不可能因为她一句话就被仙门推出来当做和谈的敲门砖。
纵然是无名小辈,依照仙门的作风,也绝不会利落地将人捆来,落天下人口实。
打从一开始,谢岚意便没指望这次和谈能成。
寻个乐子罢了。
屠戮仇人这种事,永远都是亲自动手才痛快。
“且慢。”那人喝断魔侍的动作,待谢岚意挥手,殿中的气氛松弛少许,这才摘下斗笠。
那是一张极淡的脸,仿佛水墨画中悠远的留白,叫人一见寂然。
他的眉眼分明多情,视线平直投来时,谢岚意却莫名生出置身冰雪的错觉,他与望舒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但无论是哪一种,看起来都不像是好糊弄的。
她心底轻啧了一声,换了个倾听的姿势。
望舒不满意地蹭她的手掌,被她捏鼓了脸颊。
“虽然未能让魔君得偿所愿,但仙门一片赤忱,除了杀人,其余皆可谈,望魔君亦如是。”非礼勿视,他敛眸道,“在下沧澜仙宗外门弟子,喻星洲。”
谢岚意手指一顿,在望舒敏锐的目光中勾起唇:“本君也很诚心,除了百里牧遥的脑袋,本君不认为还有什么是值得谈的。”
“为什么?”喻星洲蹙起眉,“魔君曾与百里前辈交好,为何如今恨他至死?”
不只是他,众仙门主事连夜召开大会,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谢岚意堕魔的原因。
他们何曾亏待过这位天骄啊,再说,她的亲人师长都还在呢,实在很没道理。
谢岚意嗤笑:“本君杀人,哪里需要理由。”
他沉默了一瞬,开口道:“那魔君可知,谢君慈前辈已提前出关?”
谢岚意眼底覆上晦暗,前世阿娘至死都没有露面,她修炼太上忘情,早已超脱凡俗之外,对谢家、对女儿、对覆灭的沧澜仙宗,始终不闻不问。
那十年里,她不止一次尝试给谢君慈传书,但阿娘她……关闭了所有通讯途径。
所以提前出关又如何?
不过她堕魔后带动的变故之一罢了。
见她神色淡淡,喻星洲叹了口气:“谢家小公子失踪,谢前辈先去寻他了,但仰赖谢前辈威名,沧澜仙宗才未被众仙门讨伐。”
表哥失踪了?
谢岚意蹙眉。
舅舅和舅母只有表哥这一个孩子,表哥先天不足,不能求仙问道,他们便拜别谢家,带着表哥去往青州治病。她曾在青州长居,是舅舅一家看着长大的,比起谢君慈,她更亲近他们。
前世仙魔一战开始后,表哥的确失踪了一段时日,可她自顾不暇,只能拜托大师姐留意,再听到他的消息时,已天人永隔。
不可能不痛心。
指甲嵌入望舒的手掌,他得寸进尺地拢住她的手,朝喻星洲斜斜地飞起一眼,从鼻腔中挤出不悦的冷哼。
“然后呢?”谢岚意回过神来。
“魔族反扑伊始,宗主的态度便很坚决,魔君是她的亲传弟子,无论如何,都只能由她来定罪判罚。众仙门联合对抗魔族,沧澜仙宗看在昔年的师徒情分上不会贸然出手,但宗主与几位长老已奔赴前线,静候魔君给出解释。”
这已是沧澜仙宗能做的极限了。
难怪他说仰赖谢君慈出关,阿娘身为仙宗供奉的三位太上长老之一,无论实力还是辈分,仙门众无不见之低头。师尊未必镇得住的场面,她能。
谢岚意心绪复杂。
前世她被魔气折磨酿下大错,师尊也不曾苛责她,可到最后,她都没能还师门上下一个真相。
谢岚意别过脸,将眼底情绪收敛,方淡声道:“他们坐守前线,故而只派你来?”
“朝元剑宗是如何同意的?”
事关百里牧遥的脑袋,他们竟敢儿戏一般让一个外门弟子就这么骑一头水牛慢悠悠地来了,是看不起她,还是以为可以同她打一打感情牌?
简直可笑,她都能叛出师门了,还会在乎那点久远的情谊吗?
喻星洲,随她拜入沧澜仙宗的废物竹马,多年不见,依旧温吞得叫人心烦。
打小就是踢一脚才放一个屁的,到如今也不改,他是来替仙门和谈的,怎么事事都要她问才肯说。
偏偏……他知道她在意什么。
换个人来换种话术,指不定会说出“惊动亲娘与师尊,实在大不孝”这类惹人发笑的蠢话,能让她斩来使斩得理直气壮。
越陈述越动情,他自来明白如何嵌合她的思绪。
早知道就不问了,拉下去杀了干净。
谢岚意恨恨地磨牙,绝不承认是被他左右了情绪,以致于恼羞成怒。
“是我自请来的,”喻星洲微微一笑,竟有几分腼腆,“朝元剑宗的道友认为魔君会看在你我昔日的情面上对和谈一事宽容少许,但我想,你也会以此揣度我吧。谈人情太多,对和谈只会无益。”
他道:“虽然希望战事平息,却不想叫你为难,你当众堕魔,一定有你的原因。你不会随意更改你的决定,所以我只带来师长的嘱托,再之后……我是闲人,有许多功夫寻一个两全之策。”
他倒是坦荡。
谢岚意扬起眉:“两全?”
推开望舒,她走下王座,捏起他的下颌,玩味道:“有些事从来非此即彼,断不能两全,你天真得让我好奇,以你一人之力,当真能做到吗?”
他平静地直视她的眼睛,面上浮现出她暌违的认真:“一定能。”
一刹仿佛回到青州时,年幼的她坐在溪水边看水车轱辘辘地转,捧着脸叹气:“已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