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圣父竹马反目成仇后》全本免费阅读
谢岚意侧目看向屏风后,许久才道:“我做不到,我想毁了他。”
仙门不该有这样一个人,纵使他不过筑基修为。
他的存在,对想要开疆拓土的魔族来说,是个难以预知的变数。
她原本打算由喻星洲转述百里牧遥的罪行,好增加百里牧遥实为伪善的可信度,但天巧宗之行后,他派不上用场了。
他不再有利用价值,她就必须考虑该如何处置他。
“你害怕他?”
谢岚意矢口否认:“笑话。”
“心性坚定的人,是值得敬畏的。”谢瓒道,“我所梦见的十年浩劫,并没有随百里牧遥的死亡而结束,相反,因为你与他大战于息丰山,彻底摧毁了魔族封印,正值仙门式微,数万魔族长驱直入,凡界生灵涂炭。”
谢岚意捏着茶碗盖,若有所思。
前世那个时候,息丰山的封印早有松动,时常有魔族在外流窜,她选定息丰山作为战场,本就抱着大不了放出魔族让仙门全军覆没的念头。
谢瓒所言,不像假的。
“但魔族作乱的时日并不长久,一盘散沙的仙门被重组,听命于一人,奔走在魔祸之中。”
“那个人是……”
“喻星洲。”
谢瓒微笑起来:“在你逃亡的十年里,他游历凡世,结交散修,传扬他的道,许多修士唯他马首是瞻。你死后,他游说仙门与魔族,最终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
壮阔的一生用三两句便道尽了,格外轻飘飘,但谢岚意与谢瓒都清楚这一路有多难,魔族想要更大的版图,仙门又各扫门前雪,两相博弈,胜负显而易见,魔族不会轻易服软退守,仙门也不愿冒险。
“乱世之中,强者为王,他的修为始终没有进益,故而无论做什么事,他都会比寻常人更难。”
“但他成功了。”谢岚意垂下眼睫,神色莫名。
喻星洲是真正的正道魁首。
“所以,阿意,不要这样对他,就当是为将来留一条后路。”
谢岚意扯唇:“我杀了他,便就没有你梦中的那个将来了。如今我已是魔君,不会死在与百里牧遥的斗争中,梦只是梦。”
谢瓒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她:“你果真这样想吗?”
茶碗盖磕在茶碗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谢岚意站起身来,古怪地看了谢瓒一眼,忽然弯起唇:“既然表哥劝我,那就不杀了,我对他有了新的想法。”
“什、什么,”谢瓒呆住了,“什么想法?”
谢岚意却不再搭腔,只道:“回去吧,好好养身子,这些庶务便不劳烦表哥操心了,我有分寸的。”
谢瓒还是不太放心,谢岚意怎么看都有些不怀好意,哪里像有分寸的样子,但话已至此,他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谢岚意转身进了内室,入目便是一片狼藉。
喻星洲仰面倒在地上,胸膛的起伏已微不可察。
她好气又好笑。
她的床榻是用千年奎木制成的,奎木最怕污血,沾上一滴便毁了。
喻星洲倒会替她是爱护宝物。
挥手将人丢回床上,谢岚意从乾坤袋中取出治疗外伤的药粉洒在他的伤处。
这是半年多前,她率领沧澜仙宗弟子赶往息丰山镇魔时林怀谦送来的药,她堕魔后决心与仙门一刀两断,便再没有启封过了。
眼下正好用在喻星洲的伤上,怎么说他都是为了救朝元剑宗的弟子才受的伤,不算白用他们的药。
她爹虽然在炼药一道上天赋不佳,但苦心钻研这么多年,还有那么大一座灵药圃随他挥霍,送出手的药药效都极好,药粉甫一撒上去,巨大的狰狞伤口变肉眼可见地翻生出白肉。
只可惜这伤实在太重,又被她折腾了许久,一时半会好不齐全。
谢岚意探手去摸他的脉,灵识游走在经脉中,待查明情况,后知后觉地咬了下唇。
她气上了头,不管不顾就要喻星洲死,下手时极尽狠毒。他看似还活着,实则半只脚踏进了酆都冥府,她若再与谢瓒多说两句话,喻星洲便会彻底翘辫子。
“算你命硬。”谢岚意咕哝着,手掌覆在他的胸膛上,魔息涌入他的身躯,快速修补他破损的内腑。
但魔息到底暴戾沉郁,不及灵蕴更适用于救人性命,幸而喻星洲修为不高,不会排斥魔息的侵入,而谢岚意修习的“幽灭”能使魔息相对平和。
补好最后一角残缺,谢岚意打开乾坤袋倒出一堆瓶瓶罐罐,盘腿坐在喻星洲身边,耐心地挑拣合适的丹药。
不让他好得太快,也昂贵得足够他欠下她一大个人情的丹药。
归根到底,她舍不得喻星洲死,无论是出于谢瓒的求情,还是出于想要掌控他的心思。
喻星洲的将来不可限量,这样一个人,也许会成就她想要某种的可能。
但在此之前,她需要让他成为和她一样的人。
他实在太倔强了,她必须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谢岚意把玩着药瓶,比划了一下喂药的姿势,最后欺身而上,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腰间。挑拣出来的药瓶堆放在身侧,她咬开瓶塞,掐住他的下颚,粗暴地往他口中倒入药汁。
濒死的人没有吞咽的本能,药液顺着他的嘴角淌得谢岚意满手都是。
谢岚意也不急,拿起另外一只药瓶,咬开瓶塞给他喂药。
“刚刚那瓶三百灵石,”她呸掉瓶塞,咕哝着算账,“这瓶两百五十灵石……你个二百五,张嘴啊!”
几次三番喂药失败,千年奎木床彻底不能要了,谢岚意耐心告罄,用力戳了戳他的喉结:“没死就赶紧起来自己活,难道还要我哄你吗?”
喻星洲当然给不了她想要的反应,谢岚意明白了,即便将他戳死在床上,这药也是喂不进一点的。
那就不喂了,能活活吧,反正五百五十灵石已经记他头上了。
翻身下床,谢岚意叉腰看了他半天,终是啧了一声,没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