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永仪觉得自己要融化了。
她星眸紧闭,双眉蹙起又展开,冷若冰霜的神情一点一点消失在红霞边缘。
英气不见了。
脸颊被男人牢牢捧住,妩媚藏在渐渐上升的温度里。
她心里莫名空了一拍。
薄薄的唇浅浅碰触,却能灼到人浑身颤抖。
相比周思凝浅尝辄止的kiss,此刻空无一人的教学楼内,上演着实打实的热吻。
醋意不见了。
曾经的她觉得,青春文学里那些表达都是骗人的。
爱上一个人就像是昏了头,每日每夜想和他在一起,想抱抱,想亲亲。
像自己这样界限分明的人,怎么可能呢?
可初吻被夺走的那一天,她就失眠了。
她发现,人是有肌肉记忆的。
甚至每一个细胞,每一片组织都是有记忆的。
孤单一人的深夜,她才没有想他,但禁不住她的唇在回忆他的唇。
她不复优雅,顶着乱成一团的短发,在被窝里听杨千嬅,听《处处吻》。
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粤语声线沿着耳机扎进心底。
“一吻便偷一个心,一吻便杀一个人~”
歌词自打中学时代就烂熟于心,可她第一次领会到其中的意义。
埋怨也好,思念也好,她这才知道吕锦程的厉害。
那个情理之中却又意料之外的吻,那个离经叛道却又一往无前的告白,确实让她整个人陷了进去。
关永仪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方式哄人简直立竿见影。
矜持不见了。
她拉过男人不安分的手,十指交扣,唇齿继续缠绵,刚刚吃饭时刻意补过的口红,被一片一片蚕食殆尽。
被吕锦程粗鲁抱在怀里时的她,紧绷得像一根扯到头的橡皮筋,而深吻十几秒后,她就浑身上下都松了劲儿,从头到脚酥在了男人怀里。
“你”
新手就是新手,总是会莫名其妙喘不过气。
关永仪依依不舍地撤开几厘米,仰头望着吕锦程,小脸映满绯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亲亲的时候不要垂直,最好要侧到78度或108度,这样就不会呼吸困难了。”
吕锦程笑眯眯地提议。
“???”
关永仪一听,立刻小嘴一抿,柳眉倒竖,狠狠推了他一把,声音带着几分怒气。
“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
她越想越气,一时间愤恨,嫉妒,不甘等等情绪夹杂在一起,纷涌而来。
“你到底和周思凝接吻过多少次了啊!”
短发少女高出八度的声音,反复回响在教学楼里。
吕锦程第一时间没有解释,向前两步,嘴上依然带着笑。
他知道,这个时候是存在标准答案的。
但他不是大部分男人,他和关永仪之间的微妙,也与校园里正大光明的情侣截然不同。
这种简单的白学问题,他破解起来根本不费任何力气。
“宝宝。”
吕锦程扶住女孩的肩膀,与她四目相对。
浑厚温柔的男中音,几分磁性。
“伱不觉得这更有意义吗?”
“亲过她再多次,十次百次一千次,可还是浇不熄我心底的火焰。”
“离她越近,和她越亲密,我越骗不了自己。”
“我心里清楚,我爱你。”
男人左手与短发少女十指交缠,右手按在自己心口。
“就像《红玫瑰》里面唱的那样,我希望你能懂。”
说罢,他轻轻发力,把关永仪重新抱进怀里。
她没吭声,也没再挣扎,颀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一如自己百感交集的内心。
她闭上眼睛。
说来实在嘲讽,他说自己不太懂,偏渴望她懂。
不过,她好像开始懂了。
【从背后抱她的时候,期待的却是你的面容。】
她说服了自己。
“吕锦程,我是不是.”
还没到课题组碰头的时间,两人坐在法学院附近小花园的长椅下,正午的阳光被树叶筛过,斑驳地落在他和她身上。
“嗯?”
“我这样,是不是变成人人喊打的渣女了?”
关永仪侧着脑袋,靠在他一边肩膀,纤细的小腿在空中晃来晃去。
“渣男配渣女,绿茶配青梅,天生是一对。”
吕锦程笑笑,一副无所吊谓的语气。
“而且要说渣也是我打算脚踏两只船,我先说喜欢,跟你也没多大关系。”
“怎么没关系.”
关永仪指尖捻着自己微微卷曲的发尾,扁着嘴轻声说道。
“你明明是被坏男人带着误入歧途,一条道不小心走到黑。”
吕锦程捏了下她挺翘的鼻尖,嘴角挂着笑。
“怎么,非要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自责自己是抢闺蜜男朋友的绿茶?心机婊?小三?”
“啊啊啊啊啊!你说话好难听!”
短发少女小脸一侧,埋在他怀里不肯听。
“看吧,我都说了你还不信,你又没跟思思抢,明明就不是这样的。”
吕锦程摊开手,努力消解着关永仪残存着的,对普世价值观的固有认知。
自打他和关永仪明牌之后,两人似乎产生了无言自明的默契。
那就是——
偷吃禁果,背着闺蜜地下恋爱。
当着闺蜜的面,他们保持距离,只是关系好一点的朋友。
避开周思凝,立马化身亲密无间的真实情侣。
权宜之计也好,偷感十足也罢。
总而言之,为了不伤害无辜的周思凝,这是当下最适合的处理方式。
“哦。”
虽然觉得吕锦程在说一些歪理,可关永仪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嗯.
没有抢啊。
大家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既然这样,好姐妹的男朋友,我只分一点点,一点点不过分吧?
“别乱想了。”
吕锦程揉了揉女孩的秀发,沿着耳畔低头亲了一口,语气里充满了宠溺。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就都往我身上推就好了,是我勾引你,是我不顾一切爱上你,是我强行逼你和我在一起,别影响你们感情。”
“.”
关永仪直起身子,捏起旁边的包包,抿住嘴。
她微微叹了口气。
最后这句.好像做不到了。
避而不谈的事情,就像一只停在房屋里的大象,隔着这只大象,似乎不再好意思与闺蜜坦诚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