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城火车站人头攒动,许青菱和曹思清紧紧跟在两个男生后头,都快被人群挤成相片,泡面味、烟味混合成臭脚丫子味直往鼻孔里钻。
零零年还没有动车和高铁,火车车次也少。从浔城坐火车到京市要二十个小时,侯车的队伍也是所有车次里最长的,挤满了送孩子上学的家长。
申舜跟何景辉买的同一趟车。何景辉直接坐到京市,申舜中途在安市下车。两个男孩都没让家里人送,一个拎了个大箱子,背着大书包,站在人群当中,俨然已经是大人模样。
何景辉没抢到座位票,曹思清带了个折叠凳送给他。
看着只有自己巴掌大的凳子,何景辉有些啼笑皆非:“这凳子我能坐吗?连我半个屁股都放不下。”
“自己屁股大,怪凳子小!”曹思清不满地嘟囔,硬塞给他,“你带着吧,到时要是用不上你扔掉就是了。”
何景辉勉强收下。后来上了火车,他才知道曹思清有多明智,车厢里根本转不开身,上厕所都要硬挤。只有车厢两头有些许空位,当他把折叠椅摊开坐下,迅速收获了无数羡慕的目光。
申舜又恢复了一贯的高冷,明明是他让许青菱来送他,在火车站却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经过一个暑假,许青菱觉得申舜人挺仗义的,和上辈子印象里那个“魔王”对不上了,就是脾气有些阴晴不定。
也许这个年纪的男孩就是这样,浑身写满别扭。
不远处检票员打开铁门,喇叭里传出催促检票的声音,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申舜俊脸紧崩,看着许青菱,欲言又止,半晌开口道:“等我到了学校,换了手机号码,就打电话给你。你别忘了把寝室电话号码告诉赵子贝。”
临到开学,申舜妈妈不顾丈夫反对,给儿子买了手机。赵子贝也在浔城读大学,又是班上为数不多有手机的,便顺理成章成了班上同学联络的中转站。
许青菱点了点头:“好。你们火车上注意安全。”
两个男生拎着行李,越过闸口,随着汹涌的人群上了火车。
京市离浔城这么远,以后每年最多也就回来两次。离愁在这一刻变得特别具体,曹思清鼻子有些发酸。
闸口处,有个妈妈将行箱送到女儿手里,一转身眼睛红通通的。
曹思清想到姨妈送表姐上学的情形:“我表姐在沪市上大学,已经二年级了,我姨妈送她的时候还会哭。幸好我不是在外地上大学,我妈那么粘我,肯定哭得稀里哗啦。她一哭,我也受不了。”
许青菱目光越过涌动的人群,看向远处缓缓驶离站台的列车。她想起姐姐去京市上大学的时候,吴桂芬也哭了。
要说吴桂芬有多爱大女儿,也未必。有时候可能只是母亲的一种本能反应。
许青菱没有当母亲的经验,她试着代入:“这大概就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两个人正感慨着,前面一个梳着发髻的中年女人突然转过头。
女人衣着考究,原本有些凌厉的眼睛正柔情地注视着她们俩。
许青菱看清她的面容,怔了一下。女人气质实在独特,她一眼就认出来了,牵动唇角,冲对方点头示意。
对方没说什么,只用温柔慈爱的目光打量着她们。那是独属母亲的目光。
上辈子嫁给沈栾,听了太多关于这个女人的传言,围绕她的形容词都是:冷漠、严厉、不近人情。
许青菱搞不懂她干嘛这样看着自己,有些尴尬地挪开视线,心里涌上些许不自在,仿佛她把属于某人的母爱都给偷走了。
……
尚蕙兰正搭火车去沪市,她要从沪市转机去温哥华。检完票后,她打了个电话给儿子。
“当初你去京市上大学,都是谁送你的?”
沈安吾正在办公室,冷不丁被母亲劈头盖脸一通问,愣了一会,“还能有谁。每次赵叔开车送我去机场。”
赵叔是沈兴邦的司机,前些年已经退休。
“怎么突然问起起这个来?”
“没什么。”尚蕙兰打完电话就后悔了。她是被今天火车站里离愁别绪给影响了。
两个像春天柳条一样娇嫩的小姑娘,让她想到儿子小时候。打儿子出生的时候,她就庆幸他是个男孩,可以名正言顺的“糙养”。
她并不是那种嘘寒问暖母爱泛滥的妈妈,在母职方面她肯定是不合格的。辛苦打拼半生的成果都留着儿子,就是她能给的最大程度的母爱。
“你忙吧。”尚蕙兰挂断电话。
沈安吾放下电话,回想了一下上大学时的情形。实际是他只让赵叔送了一次。
母亲长年待在香港,父亲在外头养了女人,还生了儿子。
上大学那几年,他根本连浔城都很少回。
*
观澜苑的墙绘项目总算赶在开学前完成了,鲁明把许青菱和表妹的工钱都给结了。原本干了五天,一人五百块钱。鲁明一人多给了两百。
“以后周末放假有空,继续来帮你哥画啊。”
曹思清笑嘻嘻地看着表哥:“我们现在可是熟练工了,你得给我们加钱。”
鲁明也笑了:“加钱,必须加钱!按熟练画工给你们算,一天两百!”
这个暑假画墙绘许青菱赚了三千块钱,曹思清比她多一千。钱赚得很辛苦,但许青菱觉得挺值的。
她跟着老师傅学了很多画墙绘的经验和技巧。这些都是学校里的老师教不来的。以后如果有大块时间,又缺钱倒是可以继续干干,或者自己拉订单来找鲁明合作。
画室那边学生的课也结束了。有的家长想让孩子继续跟着她们学。许青菱和曹思清怕忙不过来,各收了一个学生。这两个学生住得离浔大都不远,价格还是和以前一样,50元块一次课。
送走了学生和家长,两人开始修补幼儿园那面彩绘墙。画惯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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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商业墙绘,再画这种卡通明快的图案,小菜一碟,两个小时搞定。
园长夫妇俩特别满意,把三百块押金退给她们,“以后寒假暑假你们还继续开吗?”
许青菱和曹思清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不开了。”
园长觉得有点遗憾,但一想人家开学了功课肯定很忙,而且美术系的放假还要去外地写生,肯定没空忙这事。
……
这个暑假,许青菱赚了九千多块。曹思清赚了一万多块。
“辛苦一个暑假,只够买观澜苑两个平方。”说到观澜苑,曹思清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天我好像在观澜苑看到沈栾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
许青菱:“不是你眼花。”
曹思清:“啊?他去观澜苑干嘛?”
许青菱:“还能干嘛。自然是买房子。”
那天后来她回去想,也不知道沈栾是不是选的上辈子她住过的那两套。
曹思清有些泄气,她辛辛苦苦踮着脚都够不着的,人家轻轻松松就拥有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爸妈也不是买不起观澜苑的房子。是她不想住他们出钱买的房子,每天念叨得烦死了,她恨不得早点开学就好。
*
开学那天,许青菱没让家里人送。就在本地上大学,许德茂和吴桂芬又走不开,没什么好送的。
吴桂芬本来想让女儿跟宛月一起去报道的,去宛家敲门,没人开门。晚上关店的时候,看到宛树鹏从门口经过,一问才知道宛月已经去学校了。
宛树鹏额角乌青,脚步还有些踉跄,吴桂芬也不好问,只暗地犯起了嘀咕:“这是又跟李梅打架了?”
……
浔大许青菱来过很多次,还是头一回以学生的身份走在校园里。主干道两侧,各个学院都摆了自己的迎新服务台,帮助新生办理各种入学手续。
美术学院被几个文科学院包围了,对面是法学院,旁边是文学院。许青菱和曹思清两个大包小包找到美术学院的迎新台。
几个师兄模样的男生看到来了两个长相清秀的女生,听说她们俩是美术学院的新生,迅速拥上来。
不到一分钟,许青菱和曹思清手里的包全都被抢了过去。
“……”
“……”
这猝不及防的热情整得两人都有点懵。
浔大美术学院迎新老规矩,师兄们负责给新生拎行李,师姐们则帮忙登记领取新生物品。
许青菱低头在物品清单上签字打勾,然后将签好字的单子递给服务台的负责人。
对方看了上面俊透飘透的字迹,又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叫许青菱?”
许青菱点头。
对面的文学院柜台爆出一阵笑声,隐约有个声音在说,“这还没开学就名花有主了,哥们动作真快。”
许青菱抬眼望过去,突然看到对面站着两个无比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