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青院,一大早,湛力就安排了几个小厮在收拾东西。
赵婵远远看着,心中甚至急躁。
趁着一个小厮出来的时候,一把扯住小厮,“哎,这是做什么?”
小厮看着这样急切的赵婵,不由得挠挠头,“把东西搬到别院啊。”
“别院?搬到别院干什么?”赵婵一脸惊诧。
小厮不解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赵婵愣愣几秒,放开小厮,心里拔凉拔凉的,喃喃道:“万一去了别院我就更没机会了……”
直奔松华院的赵婵赶到的时候,夫人还没起。
金铃走至内室,轻轻出声道:“夫人,松青院有事要报。”
下一刻,便从里面传来端淑的声音,“进来吧,伺候我起来。”
金铃一招手外面伺候的丫鬟婆子,这才轻脚进去,撩开帷幔,便看到脸色疲惫的夫人,“夫人可是昨夜睡得不安稳?”
关玉兰微微叹气,“睡得浅,王妈妈呢。”
金铃轻声回道:“王妈妈说给您熬些补气血的粥,这会子应该在小厨房。”
关玉兰点了点头,说到头,关心她的也只有王妈妈了。
“对了,承奕那边怎么了?”
金铃一边伺候着关玉兰穿衣,一边觑着她的面色,“刚刚赵婵过来,说是世子要搬去别院住,这会子正在整理东西呢?”
本来一脸疲惫的关玉兰倏地的一下扭头惊讶道:“别院?”
金铃颔首,“是啊,别院又潮又冷,几乎每月才打扫一次,配备的丫鬟和用品都不完善,去那住不甚舒适吧?”
关玉兰疑惑道:“不是住松青院住的好好的,怎么想着去别院呢?”
金铃摇了摇头,“这奴婢就不清楚了。”
关玉兰琢磨了几下,还是觉得不妥,便对金铃说道:“你随我去瞧瞧!”
“是。”
赵婵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转圈圈,直到看见夫人一脸急色的走了出来,心底才算有了指望,“给夫人请安。”
“你那主子为什么去别院啊?”关玉兰这急性子脚步未停的走着说着。
赵婵极快跟上了夫人,“奴婢也不清楚,一早起来就看见世子在收拾东西了。”
关玉兰一脸不满之色道:“你没近身伺候吗?”
这话可算是说到赵婵的痛点了,满目不甘道:“昨晚,奴婢给世子送了一碗燕盏,世子也不知怎了,说都送去倚梅院,并说不准奴婢再近身伺候了。”
倚梅院……
这话一出,关玉兰心口就揪起来了,要不是侯爷吩咐不能撵走霍阿迎,关玉兰高低要把霍阿迎扔到护城河里喂鱼,她只觉得是从这女人来府里才让一切都不顺遂的。
压着怒气的关玉兰不一会儿便走到了松青院门口。
湛力正在吩咐小厮搬东西,“都轻一点,别碰碎了!”
下一秒,便看到了夫人。
“夫人。”湛力躬身请安。
关玉兰眉头一皱,“承奕呢?”
话刚落,谢承奕便拿着书走出来,不自知的说道:“湛力啊,这本书——”
“母亲?你怎么来了?”
关玉兰上来就斥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啊?”
谢承奕看了一眼瑟缩的赵婵,心中明了道:“我在府里待的闷,去别院住两天,正好也松松筋骨。”
关玉兰再斥责还是心疼居多,“你在边关松了十年筋骨还不够啊?这好不容易回了京城,也不待在娘身边……”
谢承奕早已不太习惯这样的亲昵,“我又不是去远地方,拢共就几脚功夫。”
关玉兰也知自己管不了儿子了,便瞪了一眼儿子,“我不是放心不下你吗?你说你整天玩这些刀枪剑棒的,什么时候能静下心来,成个家,找个心仪的妻子?”
谢承奕不由得头皮一麻,又来了,“行行行,我保证过了这段时间就听你的,仔细去考虑一下人生大事。”
关玉兰紧接着跟上道:“以后的事我也管不了太多,可你不能总和那帮老爷们待一块!等边关之事一定,你就要老老实实在家见姑娘!”
……
谢承奕一脸黑线,关玉兰熟视无睹道:“这事没商量!要不,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儿!”
谢承奕也不想再说什么,投降道:“行,知道了。”
“还有,我觉得你身边的赵婵伺候的挺好了,没个女人伺候也不行,就算去别院,也带着伺候吧。”关玉兰有自己的心思,这个赵婵心思单纯,关于儿子的所有事都能及时通知她,也让自己省了不少心思。
谢承奕本就觉得可有可无的事情,随口道:“知道了。”
***
一切收拾就绪,上马车的时候,湛力打听完消息便来回复谢承奕,“世子,阿迎姑娘病了。”
“昨日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回来反而病了?”谢承奕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抬眸问道。
湛力摇头,“素笺说许是做噩梦了,一直在发抖。”
谢承奕凝眉,凭她昨日那样的【镇静】,能做噩梦倒是真没看出来,只是,这话听着,心里怎么有点不落忍?
“世子,还走吗?”看出主子的不大对劲,湛力觑着面色问道。
谢承奕原本就是不想让阿迎再搅扰自己的心绪才要去别院,这会只觉心头烦躁,干什么也没心思了,锁眉道:“走、走、走。”
“那个,让徐匡仔细照看着,别让一些人搅了她的清静。”谢承奕说完这句话便闭目养神了,湛力只觉世子看起来更躁了。
湛力想了想,还是说道:“世子,这个东西应该是阿迎姑娘的吧,昨天掉在马车上的。”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支银钗。
谢承奕眉头一皱,这不是那天抵着自己的银钗吗?
“世子,要现在给阿迎姑娘送过去吗?”湛力问道。
谁知谢承奕接过银钗,竟往自己袖中一放,继续闭目养神,“不用,病好之后,让她自己来取!你派人告知一声就是了!”
湛力:……(这还没出府呢?)
***
“素笺,我出去一趟。”高热刚退,霍阿迎便裹了披风,带了面纱,整个人包裹的就剩眼睛了。
素笺一愣,忙说道:“姑娘,你身子不适,再加上你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不如等我忙完随你一起去?”
霍阿迎连忙回道:“不必了,你先忙,我只是去买一些胭脂水粉。”
既是如此,素笺才颔首,“是,那姑娘小心些。”
霍阿迎特意差了辆马车,绕过长街,直奔城西的一个茶楼。
“田叔,你先拿着钱在楼下吃茶,我去楼上拿个东西马上就下来哈。”霍阿迎笑着递给车夫田叔几颗银瓜子。
田叔自是喜不自胜,连忙说道:“阿迎姑娘,你去忙吧,我就在这候着。”
霍阿迎这才噔噔噔上了二楼。
“叩叩叩!”霍阿迎四顾无人后敲门。
下一秒,只见竟是花姐开了门,惊讶又赞赏道:“我以为姑娘今日不会来呢。”
霍阿迎妥帖道,“我既说了是长久的买卖便不会食言,做生意嘛,讲究个诚信为主,花姐既然肯做我的伯乐,我怎么也不能让花姐失望不是。”
“行!就凭姑娘这句话,你这朋友我交定了!”虽堕入花巷,可花姐也是个仗义之人,她敬佩霍阿迎的胆识也欣赏她的头脑。
霍阿迎深深给花姐鞠了一躬,“花姐的恩德,阿迎永不敢忘!”
“姑娘大可放心,花姐在这京城里最明白的就是明哲保身,京城里的流言蜚语,我不关心也不在乎,自然不会说出半个字,绝不会给姑娘添一点麻烦,我在乎的向来只有赚钱。”这大概是阿迎最希望听到的,眼下她和谢承奕共为命运共同体,决不能让任何可能的意外发生。
霍阿迎微微颔首,随后掏出一张谱子,“花姐,你只需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三天之内,必有回应!”
花姐正喜欢这样爽快的主儿,当即拍下二百两,“姑娘辛劳,事成之后,另有钱银!”
霍阿迎收下银票,淡淡道:“每月初五、十二、二十七,我便在此处等花姐。”
花姐看着谱子的眼睛都要直了,嘴角的笑是怎么都压不住,只恨没有早点遇到霍阿迎,连连应声道:“放心,阿迎姑娘,今后咱们联手,何愁这京城花魁不长久在我怡红院呢!”
“只是,阿迎姑娘,不是花姐爱打听哈,你说世子为了你那般上心,你安心做个妾室不好吗?干嘛这么委屈自己啊?”花姐见过那么多男人,可像世子这样的男人,还是第一个,满京城都是世子洁身自好的传闻,如今一心一意吊在一个小女子身上,还不上赶着啊。
霍阿迎看了一眼花姐,满是通透的说道:“花姐,人各有志,我吃不了那碗伺候人的饭,再说了——”想想一个月固定的一百两,霍阿迎摇了摇手里的银票,“跟着他也不见得比我自己挣得来钱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