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 初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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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公狐狸精在哪?是叫李半初是吗?”

    无心苑没了黄昏结界,李刻霜踹门便长驱直入,直奔西厢。

    他还没进门,李半初就听到这句火药味十足的诘问,回想自己早上摸人头发的狐狸精行径,受之无愧。

    “狐狸精?是说我吗?”他笑眯眯回身道。

    一照面,李刻霜手里的剑哐当落地,呆愕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

    “李……小师叔,你……”

    他嚎啕大哭,朝李半初扑了上去。

    “李无疏你这个狗人!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呜呜……”

    李半初嫌弃地拈起被眼泪鼻涕沾湿的衣襟,轻拍他后背:“初次见面,我叫李半初。”

    阮柒在东厢都听得到这边猪叫一样的动静。

    在李半初那句平平无奇的自我介绍之后,院中忽然沉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不过片刻,李刻霜的尖啸响彻云霄,整个无相宫为之震上三震。

    白术一到就给李无疏诊视。摸着李无疏的脉象沉吟许久,眉头直皱,看得众人心中忐忑。

    阮柒问道:“如何?”

    “脊骨的伤恢复得不错,待他醒来可以凭自己行走,使剑也不在话下,只是可能会落下一些痼疾。但能恢复到这种地步已属不易,这些年你将他照顾得很好。”

    李刻霜抱剑站在门口,闻言十分不屑地轻嗤了一声。

    “我观他脉象浮动较上回活跃了不少,似有清醒之兆。”

    李刻霜忧喜交加:“就是说快醒了吗?活跃了不少是多少?究竟什么时候可以醒来,有没有个准数?好好的你皱眉作甚?”

    “这么说吧。他现在脉象与清醒之人无异。”

    “那怎么还没醒?”

    “这正是我忧虑之处。阮道长,你有照我嘱咐,每日与他说话交流吗?”

    阮柒坐在床头,手搭在枕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替李无疏梳理头发。

    白术的嘱咐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楚。

    他生性寡言,从前相处多是李无疏起开话头。这三千个日日夜夜他却不知对李无疏讲了多少话,都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他这时方知,从前不多言语的自己,对李无疏来说是个多么无趣的人。

    李刻霜道:“我就说,当由我来照顾李无疏。你看他这副锯嘴葫芦的样子,一天能跟李无疏讲几句话?李无疏要真有意识,十年下来,闷都要闷死——哎!你干什么?!”

    李半初端着铜板新熬的汤药进门,“不慎”往李刻霜身上撒了几滴。

    李刻霜想要骂他,才对上那张脸,脑子里又一片空白,张口结舌。

    白术又问阮柒:“灵力暴冲是怎么一回事?我探他灵脉,像是被由外力强行注入灵力所致。”

    阮柒神色微顿。

    注入灵力?当时他分明是往李半初身上注入灵力。

    李刻霜分毫没有放过他脸上一点动静,破口大骂:“阮柒你是不是禽兽?我小师叔人都这样了!”

    不知道他想歪到哪里去了。

    一旁的李半初只恨那碗汤药已不在手里,不然定要从他头上浇下去。

    他对白术解释道:“当时师尊正在施法,可能师父受灵力扰动才致如此。”

    这事也实在不好细问。

    白术点了点头,又道:“他灵脉中仍有残余,于灵脉修复不益,我现在要将残余灵力引出。”他将随身携带的针囊在床边摊开,“阮道长,此事还须你来帮忙。你顺着我行针轨迹,将灵力缓慢注入再引出,他现在灵脉枯竭,受不得一点扰动,务须小心谨慎。”

    看样子是个精细活,不方便旁人在此打扰。

    李半初便看向李刻霜:“还不走?需要我请你吗?”

    一个小辈居然敢对太微宗宗主这么说话!

    李刻霜横眉冷对,但对着一副肖似李无疏的脸一腔怒火都卡在嗓子眼里。

    合上东厢大门,李半初便去忙自己该干的事——

    时辰正好,去尝试销毁谶书。未有成效。

    整理了下昨晚的账目与文书,与阮柒未过目的那些分开摆放。

    上竹林里挑选一根趁手的竹竿,在院中练剑。

    期间他走到哪里,李刻霜跟到哪里,咬牙切齿地在一旁嘀咕:“这一定是李无疏的阴谋!又在玩什么我没见过的花样。”

    倒也不怪他。因为他不止一次上李无疏的当。

    他从前被正道围杀,穷途末路之时是阮柒救他一命,用独门功法自损修为,将他整个人的时间回溯至十几岁,身形相貌记忆修为等也都倒转回少年之时。

    李刻霜当时重遇少年模样的李无疏,也被唬得一愣一愣。

    现下这个什么李半初,没准又是李无疏改换身份假扮而成。

    “李无疏!你别演了,我认出你来了!”他朝着李半初喊道。

    李半初理都不理,兀自练剑。

    “李无疏你练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看不出路数?”

    岂敢当着太微宗宗主的面练太微宗剑法?

    李半初今日没练参阳剑法,而是步虚剑法。

    他曾见过阮柒使这套剑法,现在只是照着记忆尝试复刻出来,只不过始终只得其形,不得其法。

    “李无疏,那晚用月光给我传话的是不是你?”说到这个,李刻霜两眼又湿润了,“我就知道,你还是惦记着我的。”

    见不得他哭哭啼啼的样子,李半初收起竹竿,到他身边递了只手帕:“擦擦。”

    “李无疏呜呜……”

    李刻霜两眼红得像兔子。

    他身量瘦长,比李半初高上一截,但两人站在一起,却给人一种矛盾感,他在李无疏面前始终像个晚辈一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阮柒新收的弟子,我叫李半初,下次别喊错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你就是李无疏。李无疏!”

    李半初不做理会,他知道自己但凡回应一声,那玉符就要碎裂,自己再不能像这样陪伴在阮柒李刻霜等人身边。

    或许再等十年,二十年,一百年,终有一天他可以修出人形,但是他们又能再等他多少个十年。

    白术为李无疏施针,直至晌午都未结束。

    李半初忧心忡忡在门口踱步,忽听里面一声惊呼。

    “阮道长——”

    他推开门,便见阮柒伏倒在床边,连忙上前扶住:“阮柒!”

    白术道:“他消耗甚巨,气力不济,晕过去了。”

    不止阮柒脸色难看,白术也是一头大汗,但手下针不能停。

    “你将阮道长扶去别间休息,再来接替他给我打下手。你是他亲传弟子,灵力应是系出同源。”

    李半初来不及告诉他自己身无修为,甚至都还没入门,灵力微薄,只顾着将阮柒扶起。

    阮柒看着长身玉立,仙姿盎然,昏过去倒是挺沉,李半初不是扶不动,但他比阮柒矮一个头,不大好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