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华山的天黑得早,傍晚不见天边云霞,只能见漫天繁星。山边枯枝上的寒鸦咕鸣,翅膀抖落间,最后一片枯叶飘然落下。
渔如懿背上包裹,正欲下山。却忽听后面细碎响动,回眸一看,是裹得厚实的易雪清。依旧是长刀不离手,挨了剑伤才醒没多久,这就能下床晃来晃去了,这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
“寂寂长夜,天又冻人。你不养伤,跑出来干嘛?”
易雪清回道:“闷,出来走走。再者,运气不错,那剑没伤着内脏,我可以走。”她看着他背上的包裹,问道:“你背着包裹,是要逃跑吗?”
逃跑?渔如懿愣了下,摇头道:“不是。”
“那你去干嘛?”眼下这个场景,黑灯瞎火,背着包裹下山,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啊。
渔如懿知道自己解释不通,索性摊了摊手道:“我要干嘛,你跟着我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看就看看,易雪清鼓气,反正心里闷得慌,走走也行。
华山的路陡且窄,易雪清剑伤未愈,走起路来并不快。而前面的渔如懿则是连跑带飞,把她甩得老远,不知道的还以为赶着去投胎呢。这让易雪清更坚定了这小子想趁夜逃跑的想法。
紧赶慢赶,那黑影还是离得老远,等她捂着伤口撑在树上气喘吁吁时,才惊讶发现。已经到一处村子之外,路边树影婆娑,几处茅屋十分眼熟。仔细一想,这不就是一年前晨云落带自己来的村子吗?
愣神间,渔如懿已经走进了一处篱笆小院。她脑子里顿时浮现出那个眼光之下疏着头发晒太阳的盲眼姑娘。不顾疼痛,提起脚步忙跟了进去。
院内油灯微明,只映出浅浅昏黄亮光。渔如懿刚进院尚未靠近小屋,沈姑娘便听到动静慌忙跑了出来,跑得太急,出门时不慎绊到了一下,吓得渔如懿扔了包裹忙过去搀住她。
沈青瑶感受到熟悉地气息,一手摸索着来人手腕,低低笑问道:“如懿?是你吗?”
渔如懿眸中划过一抹柔意,轻轻拢了拢她因奔跑散落的发丝,柔声道:“青瑶。”
沈青瑶笑了,戳了戳他的胳膊,嗔道:“真的是,明天就过年了,知道你忙,不用来那么紧,你师兄师姐会不高兴的。”
“无妨。”渔如懿低声道:“我来给你送点东西。”嘴上说着这话,眼神却自始未从沈青瑶脸上移开,他神色落寞,眸光亮光却丝毫不减,似乎是想用这一瞬去记住她的一切。以至于都未发现包裹早就在他去搀扶沈青瑶时就已经被他抛在地上。还是易雪清从地上捡起来,拍了拍土递给他。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出声,站在一旁,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两人。
听着耳边摊开包裹窸窸窣窣的声音,沈青瑶推手道:“上次你送来的药够吃,衣服我也有,很暖和,家里吃得也够,上次你送下来的野猪腌了还没吃完呢。”
渔如懿没有说话,而是从包裹里拿出一双玉镯带在了沈青瑶手上,感受到腕间凉意,她先是一怔,后不自觉泛起了笑意:“你这是?”
渔如懿道:“这里面是一些首饰还有我这些年攒得银两,是我给你的......嫁妆。”
“嫁妆?”沈青瑶喃喃重复了一遍,待明白过来后,像是触了鬼一样忙将腕上的玉镯撸下来,她神色大惊,扯住渔如懿的衣裳不放质问道:“你给我嫁妆干什么?”
他应该给她这些,可不应该是这样,应该是......应该是......聘礼。
渔如懿低着头,沉声道:“年后你就满二十了,也该说亲事了。拖得久了,恐怕别人笑话。我是你兄长,理当为你出嫁妆。按理说我应当亲自为你选亲的,不过我年后有可能要出一趟远门,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只能让师母多盯紧些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沉重,满怀关切。似乎真的就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兄长,可这般的语言在沈青瑶耳中听来犹如镰刀割颈,可怖至极。
她白着一张脸,整个身子都在剧烈得颤抖。不知不觉,两行清泪随之落下,看着她这副模样,渔如懿当下心疼的就想要去为她擦拭,可手听在半空,却始终没有再进一步。
沈青瑶向后退了退,不知是踩到了小石子,还是自身受不住,跌落在地。
“青瑶!”
“别扶我!”她一把推开他,向后缩了缩,平静道:“我自己能起的,我......我不是废物。”她撑着地面缓缓站起,无神的双眼慢慢转向易雪清的位置,凉声道:“其实刚刚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听见还有一个人了,像是个女子呢。出远门?”
她自嘲笑道:“那就出远门吧,我一个瞎子,也怪耽误你的。也好,也好,也好。”她连道了三个好字,“能遇着个能伴你左右的良人,也是好的。”
一旁正叹息着的易雪清是越听越不对味,什么叫做良人......不对!跟她有什么关系啊!眼看着那姑娘涕泪涟涟,嘴里还要蹦什么更不对劲的话,她吓得连连摆手:“不,不是......”可下一刻,这个解释的机会就被渔如懿一个黯然的眼神的阻止了。他冲她摇了摇头,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易雪清无奈,只能抱着她的刀,转过身低头不语。
好奇害死猫,都怪她想得多,闲得慌,平白扯进了这么一出感情纠葛,做了一回负心人背后的女人。
就在此时,沈青瑶的母亲沈大娘回来了,看见院子里别别扭扭的几个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如懿,你回来了?这位是?”
“娘。”沈青瑶往前走了两步,勾唇柔柔笑道:“这是沈大哥和他的未婚妻。他们年后要出远门,特地给我送嫁妆来了。”
沈大娘去年见过易雪清一次,但一年过去也忘得差不多,没将她认出来。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子,又听着沈青瑶说得话,沈大娘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指了指渔如懿,又指了指易雪清。那眼神就像看见了偷情的奸夫□□一般,气得半天结结巴巴没说上来话:“渔,渔如懿,你你你,你不是......”自家女儿对他是个什么感情为娘的清楚不过,这个养子对自己女儿的照顾她也是看在眼里,怎么就,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
此时此刻,她盯着易雪清的眼神跟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眼神差不到哪儿去,灼得快把她烧出一个洞来。
这让易雪清怎么受得了,拱了拱手匆忙行了礼,立刻转头逃走,跑得飞快,连腹部的疼都忘掉了。
她跑出去老远,直到再也听不见院子里的对话,才靠在围墙上,缓缓坐下。抬头望着漫天繁星,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虽说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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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可那姑娘泛着泪花的眼睛太让人心疼的。若这个“狐狸精”不是她,而是别人,估计她都得出刀把那负心人片成片了。
不知过了多久,渔如懿才从小院里出来,清朗月光下,那张美艳的脸上是一道明显的巴掌印,一看就用了十足的力气。就是不知是沈姑娘打得,还是沈大娘赏得。
见他走近了,易雪清也站了起来。抱着长刀,打量起他,活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找了新欢的“负心人”脸上是这般落魄到心碎的表情。
她伸脚拦住了他,问道:“为什么?”
渔如懿抬头:“什么为什么。”
易雪清不跟他打哑谜,想也不想,几乎是肯定的说道:“你明明很喜欢她。”
听到这话,他不禁惨笑一声:“喜欢?对,就是因为喜欢。”他喃喃说道,绕开易雪清,继续失魂落魄的往前走。
易雪清站在原地,低头沉思了一会,忙追上去,与他并肩道:“到底为什么?是不是华山......”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侧头看她,眼神中划过一抹哀意,叹息道:“自古恩义两难全,你也不是文盲应当懂的。我一身武艺皆为华山所传,云落师兄替我杀至恨仇人。如今华山有难,我做不得背逃小人,亦不能耽误青瑶幸福。这些年我一直在纠结不得安神,如今好了,让命运来替我选了。我年少时做了回懦夫,如今若能以血肉护山,倒算成全。”
“华山,华山。”易雪清回想起白日苏雨对自己说得话,算是隐隐证实自己心中所担忧。她扯住渔如懿胳膊:“我倒下之后,发生了什么。”
风扯得紧,吹得已无枯叶的树枝吱啦作响,两个失魂落魄的人刚上山,迎头就碰上出来巡夜的苏雨。
对于渔如懿偷偷下山,她并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让其回去。
见到易雪清时,她温声道:“华山夜里生寒,易姑娘伤还未愈,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明日好下山。”
“苏掌门。”忽然,易雪清叫住了她,裹着银色狐皮的女子挺直了身板站在夜色中,声音清澈而坚定:“我不会走的。”
暴雨将至,苏雨提着灯的手一顿,抬眸凝视着女子清丽的面容,隔着风雪,隔着光影,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似乎多年之前,她也是这样站在华山门前的。
烛火微跳了一下,室内的光细腻又绵长。易雪清裹着狐皮,怎么也没想通这华山掌门为什么要住得那么冻人。上次见那么清静的地方,还是在武当木易的房内,不过比起武当的暖和,这里就更“清冷”了些。
接过苏雨递过得热茶,她才缓缓呼出一口气。真没想到,堂堂一派掌门,屋里竟连个炭火都没有。倒是好奇起晨云落的屋内,以他那体格子,怕不是睡冰块上。
苏雨望着捧着茶杯,心满意足的女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煞白,唇色亦是冻得发紫。真是好奇,这人武功不低,刀法超群,放在华山也是与晨云落齐名的高手,怎会如此怕冷?
不过想来,南疆和海岛,都是炎热潮湿的,不管她到底是哪里的,终究不适合华山。
苏雨坐到她身边,又为她续了一杯茶:“那日,我听见裴青云叫你楚雪清。我没记错的话,楚姓是国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