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身穿中式服装的小女孩正是传说中的孟婆之一,为什么是之一呢?
其实地府职位并不是永久制。在姜至看来地府四舍五入等于一个有编制的大企业。很多岗位都是属于轮休制,看似24小时无休,其实分开班次来进行的。
无常人数就最多了,黑白无常只是分管领导。很多无常的人选都是来自于有功德基础的转世者,他们白天为人,晚上魂魄飞出来到地府打工。说是有编制,死后可以直接入职,其实活了死了都得干活……对不喜欢受轮回之苦的人反倒是个极好的差事。
小女孩,也是轮班制孟婆。对比她的另外两位轮班制同事,她排行第三修为最低,所以称之为孟三。她今天刚好休假,得知姜至“送走”了月落村那大波的魂魄立了大公,过程中又受了伤,加上姜至这段时间要桂花酿的频率确实高得离谱。孟三担心姜至出了什么事情,特地趁放假过来串门。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姜至又再次懒洋洋地躺回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真的是,好不容易有人替她“住院”,想好好地缓几天,没想到又来事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可真多啊……
坐在对面的孟三并没有直接回复姜至的问题,反而木着脸指了指姜至房门,直接点出门后隐藏的那一个人:
“你不先解释一下,这位是谁?你家还藏了男人?你家男人不是只有那傻憨憨吗?难道……?”孟三调侃的语气过于阴阳怪气,让姜至都多想了起来。
“喂喂喂,你可别乱想啊,止住!!止住!你说柳北海?这怎么可能?我可是一手把他长大的,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对他下手。”
“别藏了,出来吧,你身上这股桂花酿的味道,一丢丢沾惹上我都能闻得出来。”孟三眼中闪烁着希冀,她很好奇到底谁能狂喝忘川水(桂花酿)不失魂的。
“出来吧。”
听到姜至的声音,阿止倒是从门后走了出来,接近1米9的身高,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坐着的孟三。
孟三瞬间感觉到排山倒海般的压力,熟悉的气息让她摄了神,震慑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慌乱地避开了阿止的注视。
“怎么了?”
姜至看到了孟三的异常,连小男孩鬼魂也躲在孟三身后,瑟瑟发抖探头。
她回头打量了阿止,阿止依旧一脸面无表情坐到了沙发尽头,拉开了几人的距离,并没有多言。这么乖?姜至有点不太适应。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喝了一堆桂花酿的人?也就是从“吞天”组织逃出来赖……来你家逃难的那个?”孟三用手挡住嘴巴靠近,压低了声音问道。
见孟三的动作,跟老鼠怕猫一样,就差没炸毛了,姜至连忙点头,并细说正事:
“对,没错。”
姜至将之前遇到的两桩案子的来龙去脉讲给了孟三听。孟三一听,嘴巴微张,竟然如此惊险!眼前这男人失忆虽不知道身份,但也帮了姜至许多事,加上说起这人至少灌了姜至近七成的存货(桂花酿),确实惊到目瞪口呆。
“难不成你的酒过期了?”
“不可能啊,我整天看着迷魂汤,压根就没有过期一说,不然阎王大人得找上我了。而且我每次给你的,都是新酿的,怎么可能没有作用?这家伙竟然还能喝这么多……也太可怕了吧。”
孟三瞧瞧地仔细端详了阿止的相貌,犹豫片刻还是小声说了一下:
“其实刚刚我也吓了一大跳,因为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令我忌惮的气息,这个气息我曾经,曾经在百年前有感受过。”
又是百年前?姜至坐直了身追问,因为她的内心也有所怀疑。
孟三接着说道:
“对的,嗯……你应该还记得当年的那一场大战吧,当时“那个人”私闯地府偷生死录,逃跑的时候从冥河阴差阳错将未化形的你带了出来。后来等我们都追了出去,那个人都已经神兽大人以及圣人给收服封印,所以我们的生死录才没有彻底丢掉。”
“我还记得,当时圣人受到“那个人”的诅咒,祸及后代……自封印后圣人死去,神兽大人消失了,“那个人”就没了踪迹。”
“你觉得“那个人”还活着吗?”孟三问道。
姜至斟酌了一下,还是把她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我觉得TA应该还活着,至少神魂未灭。我潜伏过程中,发现“吞天”组织的人一直收集魂魄藏在紫金殿,我将梦魇替代魂魄。发现进入紫金殿的梦魇都消失不见。而且……紫金棺里面睡的人就是他。”
姜至说着转头看了眼失忆的阿止:“他失忆潜逃以后就顺着味道上门,我怀疑他肯定接触过梦魇,梦魇上面有我的鳞粉追踪。所以我怀疑,阿止会不会就是用来复活某人的壳子。”
“你记得这个嘛?”姜至掏出玉瓶,料想正好有一个鬼魂在现场。她对着小男孩转动玉瓶,渐渐地从玉瓶内又衍生了一个新的梦魇出来。
阿止抬头看着眼前漂浮的梦魇,只来了一句:“好吃。”
姜至恨铁不成钢,瞥了眼同样无语汗颜的孟三,比了个口型:看吧,这家伙只知道吃……
“他失忆了,搜魂的时候我曾经有探查到一点他零散的记忆……确实有“那个人”的身影。保不成“吞天”组织的真实目的是要复活“那个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赶紧禀告阎王。”孟三也觉得这必定是个特大重要消息,得赶紧上报。孟三踌躇细想片刻,马上站了起来:
“不行,我现在要赶紧回去了。滋事重大,我就不在这里久留了。对了,这个给你。”孟三甩了甩从乾坤袋,从里面又薅出了一长串看上去有十来瓶桂花酿。
“少些喝,虽是忘川水兑水的,后劲大着……还有让你家这家伙别抢你的,你恢复妖力也要靠这个。”
阿止一看到桂花酿眼神亮得惊人,但一听后面那句话“恢复妖力”后,眼神收敛了许多,像似回想起什么表情微凝,默默主动接下。
姜至还以为这家伙馋的,嫌弃地暼了他一眼,送孟三出门。
岂料孟三走的时候,竟然还回头莫名其妙问了一句:你知道狐不归在哪里吗?
姜至挑眉:真是怕啥来啥?她不动声色,声色皱眉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已经许久没找过我了。”
孟三深深地看了姜至一眼,倒也没有多问,毕竟现在还有大事禀报。临走之际,一再回头,她似乎忘记了,还有一个小鬼扯着孟三的衣袖,打算随她一起走。
孟三这才记得有这回事儿,她扭头对姜至嘱咐道:“这娃虽少了一魂两魄,但至今无常没有收他说明□□还没有死透,只是离魂。你顺带给他回个魂,再不回魂就回不去了。”
说罢,孟三匆忙离开,速度之快好像丢了个烫手山芋一样,只留下了小男孩与姜至面面相觑。不过见小男孩一脸呆滞愁苦的样子,像极了侄孙小时候模样,动了恻隐之心。
算了,还是帮帮他吧……
先来看看,他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吧?
姜至伸手往小男孩额头上点了一下,本来以为可以搜索到他的记忆碎片。却没想到,魂魄本来就有记载记忆的,所以如果失去了魂魄中的一魂或一魄,则收魂并没有任何效果。
那这就难办了,这孩子刚好缺了:一魂无法保留人形,二魄:尸狗和伏矢,刚好对应感知能力和主观思想,导致浑浑噩噩的。
小男孩呆滞的看着姜至的动作,不知道眼前这个大姐姐到底要干什么,但还是乖巧的坐在那里,眼睛瞪得鼓鼓的,一脸的认真。
姜至仔细端详着小男孩,小男孩头发被剃光,只有点点小绒毛。再瞧衣着:一般身穿的衣着与鬼魂离体时是一致的。这小男孩穿的好像是和尚服?衣衫褴褛的并不像是新的款式,反而像是比较陈旧的款式,洗得发白。仔细看男孩手脚之间都有一些黑色如蛇形一样的纹路盘旋,像静脉曲张,裸露这青筋一样看着特别渗人。
看着像是一个小和尚!
姜至见收魂没有办法读取小男孩的记忆,那只能是靠口供了。她尝试着开口询问:
“小朋友,你还记得一些什么吗?就是你怎么跑的这里的。”
小男孩认真思考了过后,茫然地说着:
姐姐怀孕了。
姐姐死了。
“姐姐怀孕了?是你的亲姐姐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
“你住在庙了吗?”
小男孩点了点头。
“你知道是什么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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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小男孩摇头。不是亲姐姐……却见到姐姐死去,按小孩子的年龄,很难说把死亡挂在嘴上,肯定是看到一些东西。
突然,姜至灵光一闪,想起了刚刚看的那一个新闻联播,上面所报道的最近发现的江边女尸案,不知道与小男孩所说的姐姐有没有关联。
毕竟离魂时间不会相隔太久,也不会跑太远的地方,加上最近女性死亡者刚好是新闻播报的。即使不是这位死者,也可以去警局探探口风。
又恰巧,侄孙柳北海今天按例去警局录A市月落村的口供,上次只顾着和阿止打架没有保释他,这一次趁他去录口供,那就去接他一下吧。
她可不会说,其实存着想看听命案的私心。
*
另一边,警局那边忙碌异常,毕竟又发现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新案件,如果是普通的江边女尸案的话,倒也不必如此焦头烂额。
这次的案件也是极为诡异离奇,骇人听闻。
等姜至来到了警局时,侄孙还在录口供,仍未出来。所以姜至就在警局坐了一会儿,小鬼跟在一旁乖巧的并排坐在了板凳上,惹得隔壁那个等候的大汉都忍不住摩挲双臂埋怨着:“真冷啊。”
此时,姜至所坐的地方靠近大门,刚好有两名警员在门口抽烟闲聊……耳朵贼尖的姜至逐渐被两人口中的话所吸引住。
“孙哥,八卦一下,今天秦队回来的脸色咋这么差。”其中一个年轻警员给老警员点了个火,好奇问道。
“啧,你前两天不也去了现场嘛,就那……那江边浮尸案。”
“别说了孙哥,那天早上我看了那尸体那个,早餐都还没吃,差点连黄疸水都吐出来。这是什么变态杀手啊……”
哦?这么巧?聊的正是新闻播报的那件案件,姜至竖起了耳朵继续偷听。
“而且老瘆人了!!那尸体是被人剖了肚子塞进了石头丢河里。如果不是因为河流湍急,水下的漩涡卷起硬物勾起了皮肉的缝线口子,使得肚子里的石块松了出去,尸体也不会浮起来……那会尸体都起尸绿了,肿成一大块,我想想都……呕。”
“艾玛,你咋回想都吐,靠一边吐去……”老警员老孙被眼前这愣头青给惹笑了,过了几天一回想就想吐?跟个孕妇似的。
孕妇。
一想起这个……老孙抿了抿唇,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脸颊。他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秦队脸色难看吗?”
“为什么……”
“因为这件案件和五年前连环剖腹抛尸案是一样的。”
“五年前?”年轻警员五年前都还未入职,但也有所听闻,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老孙,你是指孕妇剖腹案吗?”
“是的,那天你没看到吗,为什么会浮尸的原因是因为腹部石块缺失嘛。但是看腹部伤口以及肚皮情况,巨人观前这人必定怀有身孕,而且还是足月胎儿……被生生剖下。再被放下石块缝上抛尸河中。”
“五年前也是这样,连续好几个月都出现这些案件……很多婴儿的尸体最后在几个月后出现在各种不知名的地方,那些婴儿尸体都面目发黑,好像被浸泡在福尔马林或者一些其他液体之中,看起来就跟一个标本一样。足足七具成人尸体,八位孕妇受害者对应只找到六具婴儿尸体”
“老孙,你可别说了……呕……”
老警员都要被这人给气笑了,手上也不收力度地拍着年轻警员的背,笑骂:“这点东西就撑不住了,做什么警察?”
“呕……那五年前的案件犯人抓到了吗?为什么只有七具成人尸体,不应该是八位死者吗?”
“有一名幸存者!我们本来以为犯人会再次对幸存者下手。保护了半年,并做好瓮中捉鳖的准备,可最后等了半年,犯人都没有动手,整个人消失匿迹且再也没有犯案了。”
当年竟然还有一个幸存者?听到这,姜至也在思考。
如果犯人的目标一直是孕妇,那为什么要剖腹……那如果目标就是孩子呢?
是什么变态,要提前剖近乎足月的婴儿?5年前突然销声匿迹的杀人案凶手,停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现在又为何再次出手犯案呢?
疑云骤起,姜至总觉得真相并不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