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心？
眼前的女人愣了神开始重复念叨，似乎在细细琢磨“李莲心”这三个字，似懂非懂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李莲心？”她指了指自己，似不确定地反问，“我是？那你们是谁？”
她眼神略带懵懂，满脸疑惑却不带戒备地盯着他们看。瞧这情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眼前的女人的精神不太正常。
但凡是个正常人也不至于大半夜穿着个白色长裙，披着一头散发赤脚在坟地附近到处乱逛，就这一手的泥都不知道是不是去挖坟刨尸去了。
车外的红绿灯闪动已换灯了几回，四人一车停在了斑马线前，其中一个人还半挂在外。看监控的人肯定会觉得他们特别奇怪。姜至捂额觉得有些好笑，这也太诡异了些？
“阿止，你把她先薅下来吧，我先把车开一边再说……”
阿止收到指令，了然点头，正要开车门，就被姜至一把按住。
“你等会。”
阿止今天穿着是柳北海的旧衣，是件连帽的冲锋衣。阿止身高比柳北海高些，肩宽腿长的，这衣服一看确实有些不合身，外套拉链都拉不上……姜至尴尬摸鼻，后续得帮他入点新衣服吧，这模特一样的身材不能白瞎了。
她可总不能说，她心大完全没想到给阿止买衣服吧……
阿止见姜至靠近，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旖旎的气氛骤显。可还没等他多想，只觉得视线一暗，冲锋衣的帽子被拉了上来罩住他的脑袋。
“不要被监控看到……”姜至再三叮嘱着，不然要是被监控误以为是入车抢劫那就麻烦啦。
就这？阿止挑了挑眉，一言不发地下了车。雷厉风行直接单手扛起卡在车窗上的陌生女人，往侧面走去。
陌生女人都没察觉着危险，被扛起来时只觉得好玩，直接伸直着四肢对天喊着：“飞咯~”。她发出“咯咯”的笑声，惹得阿止都有些莫名转头看去。
阿止：这人莫不是傻子吧？
陌生女人似乎感受到阿止看“智障”的目光，她低头看去，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惹得姜至都没眼看下去了，这两人跟大儿童似的。
年纪加起来都不超过八岁吧？
至于这昏迷的司机嘛……姜至瞥见车内摆放在一旁的遮阳墨镜，直接不客气地戴了起来。下车后一把将司机从驾驶位上薅了下来放后座去，然后坐进驾驶位熟练地驱车往附近的监控死角开去。
这“鬼鬼祟祟”的模样，正巧凌晨这路段偏僻没人。要是其他时间段，路人路过瞧见，还真以为他们干坏事。
*
陌生女人被阿止放了下来，姜至打开了车门，把女人一把抱起放在了后座上。
她低头瞧去这女人泥泞的双脚充满着伤痕，翻了翻她的手臂和脚腕还有被捆绑的痕迹。姜至抿抿唇想着：可能为了防止她逃跑？直接被捆绑住了。而脚上手上的伤痕可能是因为赤脚到处乱跑所致。
姜至叹了一口气，放轻了声音对着女人讲道：“我想探一下你的记忆，可以吗？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帮助到你。”
不似之前对待温迪安或者赵胜兰那样直接“窥探”记忆，而是下意识地提前打招呼，难得询问起来。
阿止侧脸看去，姜至的眼神中隐约闪烁着的柔软的光芒，她对于弱势女性的态度是有不同的。曾在月落村里就能看到，她对余晚的包容在不断地刷新着下限，直到余晚那夜差点威胁到柳北海的性命，她才反应过来。
不知道这变化是好是坏……阿止倒是有些担忧。
陌生的女人泥泞的手指正交叉焦灼着扭动着，似乎对姜至的话听不懂，却下意识地莫名紧张起来。这会姜至才注意到她手上的平安手绳。
暗沉得不复之前明艳的红绳，略带破损的绳口挂着一个小小的平安锁，锁已经布满泥泞的污渍却隐约能看到一个字。
“瑶？”
“瑶瑶！你知道我的瑶瑶去哪里了吗？”陌生的女人一听这字，神情开始恍惚脑海中闪过一些过去的画面，瞬间应激起来，抬头已泪流满面，一把抓住了姜至的手。
好机会……虽有不妥，但这也是最佳“搜魂摄梦”的时机。
姜至闭眼开始窥探着陌生女人的记忆。
人逐渐疯癫以后，记忆就可能会被原主“拆成”碎片，甚至自行“加工”拼凑，成为一段新的记忆。这就是为啥疯子的话不能信的原因，因为大部分来自于意识记忆的重构，以及自我想像的拼凑而成。
这陌生女人的记忆也一样，相当混乱，时而闪现过去，时而闪现至今，分辨起来只能算个七真三假。
姜至拽紧李莲心的手，继续深入“摄魂”。
没错，姜至已经可以得出答案，眼前的人就是五年前【连环孕妇剖腹抛尸案】唯一的幸存者——李莲心。
李莲心的记忆中闪过最多的场景，竟然是在一间点满一盏盏莲花花灯的房间中，莲花花灯被悬挂起来，灯底下悬挂着一张小小的红纸，上面写着“还愿”二字，并搭配了两人的名字，看似是一男一女，其中一人的名字正是李莲心。
她悬吊着这顶花灯往高处挂去，视角看去皆是点亮的花灯，如同满天的星光衬托着背后精美的敦煌壁画，灯光点点承载着一大片希望一般，实属壮观。
而她抬手的瞬间，姜至可以看到李莲心手中那条红艳崭新的平安绳，以及平安绳旁手腕上的红色线条在蠕动……
是的，没错。姜至都以为自己眼花，但确实李莲心手腕上有类似一条红蛇一样的痕迹。
除了这个场景以外，记忆中的所及之处都是和寺庙有关，所见的佛像，包括她的平安锁都是由寺庙里刻字购买的……上面的“瑶”字正是她未出生女儿的小名——瑶瑶。
可是她终究没有见过她女儿一面就消失了，除了那干瘪浮肿的肚皮曾经诠释着瑶瑶的存在……
姜至收回自己的手，看着眼前哭泣的李莲心。长叹了一口气，这次“搜魂”虽然有所收获，但指向性还是太模糊了……
平安绳、平安锁、手腕上的红痕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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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黑色纹路曲张、“还愿”花灯、寺庙……
寺庙？
慢着，寺庙？
突然想起，魂魄状的小和尚曾经去过殡仪馆认尸，发现了【河上浮尸案】的尸体沉尸用的石块竟然出自庙里。
此庙是彼庙？按李莲心的记忆中，平安锁是由寺庙里刻字而得，那至少这个款式得是搞批发的吧……小和尚要是在庙里见过，那就能匹配上了。
“小和尚，你过来看看，这锁你眼熟吗？”
小和尚听姜至喊道，走神被呼喊着回过神来，他一晚都好像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自从李莲心出现以后，他就一直呆呆地看着她。
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姜至觉得小和尚缺了一魂一魄呆呆的也正常，她再次指了指李莲心手上的带“瑶”字的平安锁问道。
小和尚飘了过来，攀着姜至的手一看，瞬间打了个哆嗦，磕磕巴巴地说着：
“庙里……姐姐……绳……蛇，有蛇，别打我！”
“蛇？打你？”被强行解锁新词的姜至也愣了，见小和尚一脸惊恐避开那红绳，她连忙摸摸他的头安抚着：“不要急，如果想不起来，我说什么，你就你就摇头点头确定就行。”
小和尚吓得呆了几秒，许久才低下头暗自点头。
“这锁出自你认识的那个庙里吗？”
小和尚犹豫着分辨后点头。
“姐姐也带过平安绳吗？”
小和尚马上摇摇头。
“你见过蛇？蛇在庙里？”
“很多……很多蛇。”小和尚痛苦地敲着小脑袋，说出了骇人听闻的话：“蛇也在这里……”，说罢他指了指“瑶”字平安锁。
什么？锁里曾经也有蛇？姜至神情立马就不对了，她低头看了眼平安锁内，里面空荡荡的早已没有蛇生存的痕迹，可眼尖的她却发现了穿过平安锁的卡口有一个小小的齿痕。
不会吧，真的有人养蛇在锁里吗？那她曾经见过的红线莫不是……是蛇的痕迹吧？
这事情的走向已经出乎了凡人的认知边界了……李莲心记忆碎片里的红线明明如此清晰明了，却没人能够肉眼可视发现这端倪。
这怕不是有妖作祟，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怪力乱神的东西，加上小和尚口中这么一说。即使不是蛇妖作祟就是会玩蛊的高手能隐秘外人不得而见。
但是目的是什么？为了孩童吗？那为什么其他人都是剖腹被杀……而眼前这李莲心是顺产却没有死。
这其中的变量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李莲心就是那一个特例，她究竟有何特别。
谜团实属一个接着一个。不过现在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地方就是寺庙，姜至突然想起来孟三给她发的线索资料，里面就有写到李莲心平生去向……没错，姜至点开手机，屏幕照亮了她的脸。
她下划着屏幕，翻到了那条记录。
在五年前生产前的近两年内，她只去过一个寺庙，那就是：
清袛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