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裂的白瓷碎片滑落。
划过了鹿可左手白嫩的肌肤,留下了一道细浅的划痕。
隐隐有血腥味冒出。
鹿可在看到黑影冲过来的霎那间,后撤手腕的同时也转过了脸,清澈明亮的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翟先生一口刚冒出尖尖的白牙咬碎了她手里的白瓷的粥碗。
犹如饿虎扑食一般。
一半炸裂的碎片在他的口腔里割划,刺破了软嫩的口腔细肉,更为浓郁的血腥味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干瘪的唇角溢出了滴滴鲜血…
可真是伤敌一点,自损一千!
仅有一小片的碎瓷片还留在了鹿可的手里,其他的不是在翟先生的嘴里,就是掉落到了地上。
“翟先生,您这是饿极了?怎么连瓷碗都开始抢着要吃了?”鹿可自然知道他原本的目标是自己的手腕,但还是装作一脸吃惊地问道,小鹿般水汪汪的眼睛睁得浑圆,娇嫩有些苍白的嘴巴也张成了圆形,语气里却是抑制不住地打趣。
瞧着翟先生以后恶狠狠的眼神,仍是自顾自地说道:“那这剩下的一片,您还要吃吗?”
说着还把弄着碎瓷片在翟先生的面前晃悠。
大有要把碎瓷片喂给他的趋势。
翟先生真是要被鹿可气个半死!该死的家伙,一举一动都是在激怒他,而他自己,明明是冲着这女人的胳膊咬去的,没想到她突然的后撤,竟是一口咬在了瓷碗之上。
他这刚长出来的牙齿虽然尖锐,一口咬碎了瓷碗,但他自己也不好过,口腔里被细小的碎片划拉了一堆细小的口子,汩汩的冒着鲜血。
含在嘴里混合着血液的瓷片是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好不容易喝回来的气血,直接浪费了大半。刚冒尖的牙齿,也被这瓷碗嗑崩了好几颗。明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咬破眼前这护工细嫩的手腕,喝到最新鲜的血液,全泡汤了!
此时此刻,翟先生咬死鹿可的心都有了。
“翟先生,要不这剩下的小半片你也吃了吧?”见他久久不回应,鹿可这一副小白花的模样刚刚好故作无知,又关切的将手里的瓷片塞到了翟先生的嘴边。
就看他吃不吃了。
恰好还能看看他嘴巴里的牙齿怎么样了,这一大把的碎瓷片像是把翟先生伤得不轻,嘴角的鲜血一直流着。
连带着这两天好上了几分的气色又萎靡了下去,少了些许血色。
“噗——”
一口混杂着碎瓷片的血水从翟先生的嘴里喷出,细细碎碎地喷洒了一地,也溅了鹿可一身。
递到他嘴边的手腕、袖子、前胸、脸上,甚至是裤脚上,也都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宛如天女散花一般,同样洒到了地面上、餐桌上、物品上。
一片狼藉。
翟先生吐完之后,也像是失去了精气神一般,挺直的背脊都弯了又弯,整个身子差点瘫软下来。
“咳——你——牛…奶…给我…牛奶。”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久不出现的咳嗽声也再次出现,整个人都变得虚弱极了。
“牛奶?”鹿可都没有擦拭自己脸上的血迹,倒是伸手拿起了之前放在餐桌稍远处的牛奶盒,笑意盈盈的看着翟先生,轻声说道:“原来翟先生不是想吃陶瓷啊,只是你这嘴里都是细小的碎瓷片,现下怎么好喝牛奶呢?还是先将你嘴巴里的小碎片处理了吧。”
说罢,鹿可就放下了手中的牛奶盒,直接走到了翟先生的背后,推着他的轮椅就往洗手池的方向走去。
模样有些凄惨的两人就这样出现在了洗手池上方的镜子里。鹿可还好,脸上轻轻浅浅的笑意,配上身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连原本纯真无邪的脸,看着都有几分杀人犯的意味了。
至于翟先生,明显像是被蹂躏的受害者。
嘴角之前溢出的血迹就不要说了,吐出混合着碎瓷片的血水时,身上也沾染了大片的血迹。
当然,更为显眼的是因为他失血之后丧失的精力和活力,整个人一下子颓败的不行。
好像,身体也变差了呢。
没想到只是失去了些血液,对他的影响如此之大,连之前恶狠狠的眼神都蒙上了一层看不透的雾气,变得不痛不痒。
鹿可一时间都想在翟先生身上都扎几个伤口了。他虚弱了,威胁性不就更小了吗?
但也只能是想想。
毕竟——护工要为住户的生命安全负责呐!
还有规则第三条:护工是礼貌的、友善的、听话的。请对您的住户保持笑容,倾心相待。
种种限制看来,她似乎不能主动的去伤害翟先生,但是翟先生自己造成的意外,可就与鹿可无关了。
就比如刚刚一不小心咬碎的瓷碗,造成了他满口腔的伤口,连鲜血都流了吐了不少,鹿可也没遭遇到什么异常,连翟先生的身上也没有出现易变。
是以鹿可十分安心的借着为翟先生好的借口,去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接了点自来水,就要为翟先生漱口。
翟先生看着递过来的自来水满是抗拒,紧闭着嘴巴,死不张开,身体也不断地往后面缩。
只是轮椅就在这里,他又能缩哪里去呢?
“为了您的身体着想,翟先生,您还是漱漱口吧,不然碎瓷片嵌进去可不好受。”鹿可的嘴巴里满是关切的话语,最后又是拿了放在餐桌上的牛奶作饵,接着说道:“漱完口了才能喝牛奶哦,不然我也只能将这剩下的大半盒牛奶倒了交给护士小姐了。毕竟,饭可都要吃完。”
不咸不重关切的话语中,却暗含着格外明显的威胁。
有着新鲜的‘牛奶’吊在面前,翟先生虽觉得屈辱,却还是被迫配合起了鹿可的行动。
只是黝黑的眼珠子都要冒火了。
足足洗刷了七八遍,直到翟先生的嘴巴里不再渗出鲜血,鹿可才满意的停下了动作。
相反,翟先生却更加萎靡了。
陶瓷碎片早在他喷血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吐出来了,只是鲜血仍在伤口处渗出,流出的血液并不能给他提供助力,唯有最新鲜的喝下的血液才能治愈他口腔里的伤口。
倒是因为这个,被鹿可拿捏了。
若是让他喝足了血,定要让这个小丫头片子好看。下次见了护士长也要好好说说她,这都是招的什么员工!
鹿可却丝毫不在意翟先生的想法,仍旧浅笑着推着他回了餐桌边,将一旁摆放着的牛奶盒拿起,吸管递到了他的嘴边。
干瘪的嘴巴猛地张开,翟先生一口就咬住了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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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喉间一阵耸动,眼睛也不再盯着鹿可,而是盯着眼前牛奶盒,大口大口的吮吸起来。
当真是饿极了。
瞧着他如此饥渴的模样,鹿可拿着牛奶盒的手却是很稳,一点都没有感到害怕。
刚刚在给他清洗口腔的时候,就发现翟先生嘴巴里新长出来的牙齿磕断了一大半,只剩下边角处几颗完好无损的。
根本不必担心他再次突然发作,冲着她的胳膊张嘴就咬。
光靠着新冒出头来的牙齿,硬度就能和白瓷不分上下,虽然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吧,但也可以看出翟先生的牙齿硬度有多可怕。
要是真的咬到了她的胳膊上,怕是能轻易的咬破自己的血肉和血管…
至于是否会咬断,就不得而知了。
但现如今,翟先生的牙齿断裂了大半,鹿可根本不担心他能再次咬破自己的血管。
拔了牙的老虎,那还能算是老虎吗?
而且翟先生嘴巴里那一大摊的血迹,加上漱口洗刷掉的那些,比之牛奶盒里残余的新鲜血液还要多一些。
就算是将这牛奶盒里的血液全部喝了,也不能挽回他的全部损失。
鹿可也没有将翟先生逼急了的念头,适当的给些甜头,也还是可以的。
毕竟,他此刻的模样,和第一天初见时也差不多了。
甚至比当时,还要凄惨些。
稍稍养得有些血色和弹性的肌肤,仅仅是在一刹那就恢复成了原样,这两天的喝‘牛奶’养身,都是白费了。
只是半盒牛奶,在翟先生的大口吮吸下,三五口就喝了个精光。
喝完的翟先生,嘴巴仍然死死咬着吸管不肯松开,在四周弥漫开来的血腥味里,他眼里的血色愈加浓郁。
“咳嗬嗬嗬——”
他蓦地抬头看向了鹿可,轻咳后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阴测测的,慢慢汇聚血色的眼睛也让让鹿可感到不寒而栗。
“咚咚咚——”
恰逢此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一把拽出了翟先生含在嘴里的吸管,鹿可将剩余的东西在餐盘上稍微规整了一下,就带着沾着血迹的餐盘和衣服,直接走去大门处开门。
“赫!”门刚一拉开,有气无力受了伤的娃娃脸护士看着眼前的人,还是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怎么一顿早饭的时间,身上就那么多的血迹,连餐盘上都是溅落的血迹…里头的住户真的还安在吗?
瞧着一脸惊讶和纠结之色的娃娃脸护士,鹿可只是浅笑着出了声,温和着语气解释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翟先生或许是饿极了,竟然一口咬碎了盛粥的瓷碗,碎片又扎破了他的口腔,吐了些鲜血。没吓到你吧?”
“…没有。”娃娃脸护士敛取了脸上的惊讶,依旧面露纠结,半晌才吞吞吐吐说了没有。
“只是可惜了,损坏了一只餐具,不知道对你有没有什么影响?”话题一转,鹿可又适时的透露了几句关切,脸上也是担忧为难。
“餐具只是小事。”娃娃脸护士并不在意餐具,犹豫了片刻,才说道:“你…还是小心些吧。”
“怎么?难道他真有什么狂犬病症?见东西就咬?”鹿可犹犹豫豫着问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