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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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上午都在讲上学期的期末卷子。

    这届高三生是宜禾市第一年新高考选科制的考生,按“3+3”进行,不选全文或全理的学生占少数,因此插分在各个班级,上单独课时会走班进行。

    蒋楠笙一直学不明白物理,她查询过,因为是第一届,她想报考的大学专业不受科目限制,于是选科时果断把物理换成了政治,她所在的八班是化生固定班,只另一科不同。

    下午第一节课是分科,蒋楠笙拿着相关资料去走廊另一头的五班上课,老师是带上届高三的优秀老教师,说话温声细语,知识点讲的细致,就是催眠,半节课下来班上一半人摇摇欲坠。

    蒋楠笙这几天原本就偷练到很晚,这会儿气氛烘托到位,在本班亢奋了一上午的心情因看不见某人逐渐平静,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都是她在大晚上偷溜进基地、一个人做基础训练的场景。

    佩剑就在身边,她手抚过剑身,明明手感没变,却总是无法做到集中,看不到方向。

    蒋楠笙试着调整,耳边却响起“咚咚”的敲击声,像是轻叩木板的声音,近在咫尺。

    “谁?”她看往场馆的原木大门,而后从梦中惊醒。

    站在她旁边原位置的男生吓了一跳,但还是开口:“同学,下课了。”

    蒋楠笙迷迷糊糊坐起来,下意识抬眼,不出所料,是张她早就看习惯了的模糊不清的脸:“不好意思啊。”

    她拿起卷子,打着哈欠往外走。

    出门右拐回班那刻,穿着同样校服的男生先蒋楠笙一步走向反方向,熟悉的淡淡皂香停留在空气里。

    眼神不够,嗅觉来凑。

    蒋楠笙停住打了一半的盹,困倦的眼睛里有了光亮,她回过头,男生挺拔的背影渐远,经过前一个班时,里面有人叫他的名字。

    “段方景!”

    段方景动了动僵硬的脖颈,偏过头回应,侧脸弧度恰到好处。

    是不同于课间楼道走廊里清一色马赛克、清清楚楚的脸。

    强烈视觉对比下,蒋楠笙又一次,很没出息地看直了眼。

    这个视线……段方景眼神往后一瞥,看到了他那个抱着卷子杵在原地不动弹的旁桌,没什么反应继续往前走。

    蒋楠笙意识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没忍住贪婪地多跟了几步,假装“偷偷”,实则更能称为“光明正大”,就差贴在人家背后了。

    段方景余光留意。

    现在又玩上了尾随那一套?

    又往前走了走,段方景终于忍不住停下,她从不憋着,有事直说:“跟着我干什么?”

    一回头就看到。

    尽管今天已经看了不少次,蒋楠笙还是会被这种奇妙的视觉冲击到。

    朝着这张脸,连要说什么都忘了。

    段方景感觉自己的问话打在了棉花上,面露不悦。

    又是这个皱皱巴巴的表情。

    蒋楠笙的幻想泡沫被戳破,知道了这个表情是他不高兴的表现,最好赶紧给个原因。

    但、干什么?实话实说仅仅是想看他的脸?

    ……想想好像没什么可信度。

    况且蒋楠笙没跟学校里的人透露过自己脸盲的事,现在说这个怕是没人会信,她也并不想说。

    那就随便编个理由应付一下。

    “我……没啊,”蒋楠笙是真不会撒谎,一说谎眼神和手指就乱飞,低头小幅度踢着脚下不存在的小石头掩盖心虚,瞎扯出一个,“顺路,只是顺路。”

    这个理由……听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毕竟学校那么大。

    蒋楠笙在心里暗戳戳佩服自己机智的应变能力。

    “哦?是么,”段方景半眯上眼,嗤笑,似是诧异的上下打量,难得显露少年的不羁,“看不出来啊。”

    连嘲都笑的勾人。

    蒋楠笙怔住,段方景继续往前,她追上问个清楚:“什么看不出……”

    段方景背对着,指尖向反方向指:“女厕所在那边。”

    抬头可见明显的蓝色男性标志固定在门边。

    她在无意识间,跟到了,男厕所。

    “……”

    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

    -

    蒋楠笙一整天都不太适应。

    时隔好几个月重新回到课堂,讲的大部分还是她落下的知识,听的她晕头转向,只想着多学一会儿,对前排坐着的唐雨和苏文新窃窃私语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聊什么的话题都没了兴趣。

    她总觉得他们的视线好像看向过她的方向,或许是围绕着她,可她没办法百分百确定。

    最后一节是生物课。

    任课老师提前讲完卷子,留下了时间做套小卷,顺便测试一下学生们对上两年知识的巩固程度。

    距离下课已经不到十五分钟。

    “第一排同学把卷子往后传一下,剩余时间做张小测。”

    “啊——”一片哀嚎。

    “啊什么啊,”生物老师一排排发着卷子,“写不完留下写完再走。”

    这话一出,谁还敢慢,教室内响起“哗啦哗啦”地传卷子声音。

    生物题量不算大,但知识点琐碎,数学和化学还能靠公式和方程式套一套,可生物不行,背了不一定会,但没背肯定不会。

    蒋楠笙落了半年的课,把自己为数不多会的题目写完,连编带蒙做了一多半,然后放下笔等下课铃响。

    今天放学之后的空档,她要去做什么好呢?留下上晚自习,又或者是回家学一会儿再出门。

    她也拿不定主意。

    好像没有了准点训练,她的生活能剩出很多时间。

    蒋楠笙百无聊赖趴在桌上,眼神不由自主又挪到了右边,阳光透过窗打在男生桌上,五官格外清晰。

    还是看的很清楚。

    这到底是什么原理呢?蒋楠笙不明白。

    段方景看似聚精会神做着卷子,实则僵着脖子控制住一动不动。

    除了下午那个上厕所的小乌龙,他和蒋楠笙再没任何交流。可他莫名觉得,旁边有双眼睛,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好像在盯着他看,但他几次回瞄,又什么都没有。

    蒋楠笙的长相称不上惊艳,但胜在耐看,五官没什么杀伤力,让人完全联想不到面罩之下叱咤赛场的人,会长着这样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她安静听课,时不时做做笔记,细白的手腕上戴着护腕,青筋脉络衬得明显。

    是佩剑运动员的手。

    “铃——”下课铃响起,班上还是没有一个人写完交卷。

    走廊里下课了的同学掀起一波嘈杂,嚷的教室里的同学心痒,巴不得直